第六章 地球，我回來了！

  星空之中，大千舟緩緩行駛。

  艙中，慕輕歌凝神看著大千世界的地圖，沉默不語。司陌走到她身邊，雙手輕搭在她雙肩之上，問道：「還是無法確定方向麼？」

  慕輕歌蹙眉點頭。「誅邪的氣息，時聚時散，根本無法捕捉到具體位置。」

  當初，司陌通過魔魂旗定位了符族的位置，這讓她忽發奇想，是否可以用誅邪作為定位，讓她在這茫茫星空，三千世界之中找到姜璃。

  可是，理論和現實的差距是巨大的。

  等他們終於從主世界脫身而出，開始尋找之後，她卻發現，雖然她能感應到誅邪的位置，可卻是飄忽不定的。

  好幾次，她以為找到了，激動的趕過去，卻撲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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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陌在她身邊坐下，低聲安慰：「彆氣餒，只要我們一直找下去，總會找到。」

  慕輕歌深吸了口氣，用力點頭。

  大有找不到姜璃，誓不罷休的架勢。「十年找不到，我就找百年，百年找不到，就找千年，千年找不到，就找萬年。我就不信，我把三千世界都翻個底朝天，還找不到她！」

  她眸光堅定的樣子，讓司陌星眸中泛起笑意。

  當初，他就是被她這種堅定的眼神，給吸引了注意。這一吸引，就是永生永世的淪陷了。

  「可是……」慕輕歌沒有注意司陌眸中的柔情蜜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喃喃自語：「為什麼那麼多地方，都有誅邪的氣息？」

  她抬起一雙疑惑的眸子，看下司陌。

  那清澈透底的眼眸，倒映著司陌的俊美容顏。

  眨了眨眼，慕輕歌突然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在他粉櫻的唇瓣上，用力親了一口。那力度，讓司陌的唇色都加深了幾分。

  司陌一愣，珀色的眼眸深處，升起一片氤氳的瑰色。

  然，就在他想要跟慕輕歌再親近些時，這個只管點火不管滅火的女人，卻用手指頭再他胸前狠狠戳了戳。

  硬是把他心中的那片旖旎給戳沒了。

  「你如此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知不知道是為什麼？」慕輕歌不恥下問。

  司陌的雙眸卻危險的眯了起來。「小歌兒是在嫌棄為夫老？」

  呃！

  「沒有沒有！」慕輕歌連忙擺手。

  說吧，還眨了眨透徹的雙眼，顯示自己的無辜。

  司陌無奈搖頭而笑，他對慕輕歌的無可奈何，已經讓他在主世界中有了畏妻的名頭，而他居然對此甘之如飴。

  在慕輕歌的期待中，司陌只得道：「有一種情況，或許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什麼！」慕輕歌立即來了精神。

  司陌好笑的輕點了她的鼻尖，這種寵溺動作，令慕輕歌雙頰迅速染上紅暈，又快速退下。

  知道慕輕歌心中牽掛姜璃下落，司陌也不再賣關子，對她道：「或許，在姜璃墜落的過程中，的確經過我們之前去的地方，所以才會殘留了誅邪的氣息。誅邪是神器，又是你親手煉製，姜璃用自己的血煉化，旁人感受不到，你卻不會。」

  慕輕歌認真的聽著，不斷點頭。

  司陌說的可能性很大。她立即找出之前感應到有誅邪氣息的地方，將它們從地圖上勾勒出來。

  可是，等她勾完，緊鎖的眉頭，卻皺得更深。

  「這些地方，看上去雜亂無章，毫無順序可言。」她盯著地圖道。

  司陌眷了地圖一眼，安慰道：「或許，是姜璃墜落過程中，無意識的經過這些地方。又或許，其中關聯之處，我們還沒找到。」

  慕輕歌抿唇不語，只是緊盯著地圖不說話。

  司陌看得出，她在擔心姜璃，便開口寬慰：「找人，是一個耐心活。更別說，是在這星海之中，三千世界之內尋找一個人。你也別太擔心，姜璃是古巫女皇，有著大氣運在身，不會出事的。或許，她碰上了屬於自己的機緣。」

  「但願如此。」慕輕歌嘆了口氣。

  她知道，司陌說的都是實話。找人的事，急不來。

  但是，即便是知道，她心中依然著急，仿佛看不到姜璃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她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

  以前，是沒有能力尋找。現在，有了能力，卻讓她對尋找姜璃的事，變得更加渴望。

  ……

  大千舟甲板上，小魔怪知道自己娘親心情欠佳，沒有湊上去找虐。

  他無聊的趴在船舷上，機靈的雙眼滴溜溜的看向星海。

  突然，他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哇』了一聲！身子也從懶洋洋的趴著，站直。他凝望著遠處一個藍色的星辰，詫異的道：「好漂亮啊！」

  那顆藍色的星辰，就好似鑲在夜空中的一顆藍寶石，璀璨無比，不斷的吸引著人前往。

  可是，這顆星辰，吸引了小魔怪的注意，卻沒有讓大千舟改變航向。眼看著大千舟漸漸偏離了那顆星辰的軌跡，小魔怪著急起來。

  「娘——！娘——！」

  小魔怪大喊起來。

  別看他小，他卻知道，掌控大千舟的人是他霸氣側漏的母上大人。

  聲音傳到了船艙之中，那種急切，讓依偎在司陌懷中的慕輕歌站了起來，眉頭輕蹙。

  「哪吒怎麼了？我去看看。」慕輕歌不慌不忙的向外走去。

  她很清楚，在大千舟上，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小傢伙的安全是不用考慮的。

  司陌臉色一黑，每當他們夫妻二人濃情蜜意時，總會有個小傢伙喜歡搗亂！這真的是他親兒子麼？

  確定不是來跟他搶媳婦的？

  「他會有什麼事？」司陌攔住慕輕歌，語氣中透著委屈。

  慕輕歌嘴角一扯，安撫道：「小傢伙的脾氣你還不清楚，若是沒事，不會大喊大叫，我去去就來。」

  有事！怎麼會沒事？

  司陌在心中道。這小子擺明了就是見他們夫妻二人在船艙里待久了，想要存心破壞！

  「我與你一起去。」司陌沒有再阻止慕輕歌離開，但是卻不由分說的抓起她的手，拉著她一起走出船艙，向甲板走去。

  他這般孩子模樣，慕輕歌只是搖頭苦笑，也沒有拒絕。

  她真是搞不明白，這父子二人在她面前，為什麼會不自覺的呈現出一種爭寵的模式。這兩人，有可比性麼？

  「娘啊！我滴娘啊，你快來啊！」

  兩人走出去的時候，司哪吒的聲音再度傳來。

  小傢伙的話，弄得慕輕歌一笑。

  她大步走出船艙，踩在了甲板之上，看到小傢伙的身影問道：「怎麼了？大驚小怪的。」

  「娘親，你可來了！」一見慕輕歌，司哪吒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就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一蹦一跳的沖了過來。

  「娘親，我們去那裡好不好？」

  這小傢伙，完全無視了司陌的存在。卻又故意的扯開兩人相握的雙手，霸占了他的位置，拉著慕輕歌向船舷走去。

  「去哪？」慕輕歌不明所以的問。

  卻不知，司陌站在原地，臉色已經黑如碳。

  『該死的！一定要想個辦法！』司陌眸中冷芒閃過，手指握拳又鬆開。

  他敢保證，若是這小子不是他親生兒子，他一定會把他拍成肉泥。

  「就是那，那顆藍色的星辰。」司哪吒踮起腳，抬起肉呼呼的手，指向此刻已經變得晦暗難明的星辰。

  慕輕歌眯了眯眼，看向他所指的方位。

  大千舟此刻已經走遠，根本看不清司哪吒指的是什麼。

  可是，這還是他們一家三口離開主世界後，小傢伙第一次要求要去的對方，她也不忍心拒絕。

  慕輕歌控制大千舟，朝著司哪吒所指的方向靠近。

  母子二人的全神貫注，也吸引了司陌的注意。他緩步走到慕輕歌和司哪吒身後，於他們一起看向那不斷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星辰。

  大千舟有了慕輕歌的命令，不斷向那顆藍色星辰靠近，漸漸的，星辰的模樣在三人視線中變得清晰起來。

  「哇！好漂亮。那裡一定很好玩，娘親，我們去玩一下好不好？」司哪吒那雙與父親一樣，帶著珀色，璀璨如星的眼眸中，充滿了興奮和期待。

  然，慕輕歌在看清那顆星辰的時候，雙眸卻震驚得猛地一縮，甚至，連身體都狠狠顫抖了一下。

  她的異樣如此明顯，司陌立即就有所察覺。唯獨沉浸在自己興奮之中的司哪吒，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母親的反常。

  「小歌兒，你怎麼了？」司陌關切的眼神落在慕輕歌身上，大手也放在了她的肩頭。

  可是，慕輕歌卻沒有回應，只是盯著那顆越發清晰的藍色星辰，她的大腦已經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那顆星辰……

  不，應該說那顆星球，她實在是太熟悉！

  甚至每一個輪廓，都清晰的印刻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地球！

  她的母星！那個即便她在異世呼風喚雨，也無法忘卻的故鄉。那個她曾經為之流血、流汗，奉獻一切的土地，祖國！

  「小歌兒？」

  一聲暴喝，在慕輕歌耳邊乍響。

  這是司陌久久不見慕輕歌回應，不得已將她震醒。

  他這一喝，不僅把慕輕歌從回憶和震驚之中拉回來，也讓一無所知的司哪吒扭轉頭，發現到了母親的異樣。

  「娘親，你怎麼了？」小傢伙拉扯著慕輕歌的裙擺，小心翼翼的扯了扯。

  這個時候，父子二人眼中擔憂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慕輕歌眼神落在父子二人身子，在他們緊張的注視中，露出了一個笑容。「沒什麼，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她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說出一切。只是彎腰將司哪吒抱起，指向地球問道：「你想去那？」

  司哪吒誠實的點了點頭。

  但是，卻沒有再看一眼地球，只是盯著慕輕歌的臉。少許，他道：「如果那個地方令娘親不舒服，哪吒就不去了。」

  慕輕歌微笑搖頭。

  那個地方，怎麼可能讓她感到不舒服？

  「我們去看看吧。」慕輕歌對司哪吒道。

  她的語氣，聽上去如常，沒有半點異樣。可是，司陌卻聽出了其中極力隱藏的一絲顫抖。

  他的小歌兒在害怕？

  她在害怕什麼？那個星辰麼？

  司陌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他在想，要不要毀滅掉那顆星辰，免得再惹他的小歌兒不開心。

  慕輕歌將司哪吒放下。

  司哪吒畢竟是小孩，聽到母親同意，小臉上立即布滿了喜悅。「真的麼？」

  慕輕歌點了點頭。

  此時，大千舟不斷靠近的航線，也證實了她所言非虛。

  按照大千舟的速度，只怕不需要半日，他們就能進入地球的大氣層下。

  慕輕歌轉身看向司陌，對他道：「阿陌，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

  司陌眸光一閃，輕點頷首，與她一起又走回了船艙，留下興奮的司哪吒一個人在甲板上。

  大千舟漸漸靠近地球，司哪吒也沒有去管父母的離去。

  反正，在大千舟上的日子裡，大多數都是他一個人管自己。誰讓慕輕歌與司陌採取的教育是放養呢？

  ……

  「小歌兒，你可有不妥？」一進船艙，司陌就立即問道。

  他只當慕輕歌之前的異樣不方便在孩子面前解釋，卻不想，慕輕歌接下來的話，卻將他鎮住。

  慕輕歌轉過身，面對他，眼中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樣的表情，讓司陌的眼神也跟著凝重了幾分。

  「阿陌，有一件事，我原本想要瞞一輩子，誰也不告訴。但是，今天，我卻想說出來。」慕輕歌道。

  司陌雙眸微眯了一下，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深吸了口氣，慕輕歌才凝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的道：「我並不是真正的慕輕歌。」

  司陌雙眸倏地一縮。

  即便他早已經有了準備，也沒有想到慕輕歌會說出這番話來。

  「或許，我該這樣說。真正的慕輕歌，早在落日荒原之時，就已經死了。你與我第一次見面時，正是我的魂魄剛剛進入臨川，融合了慕輕歌的身體之時。」

  司陌的雙眸，隨著慕輕歌的講述而睜大。

  慕輕歌繼續道：「我的本名，叫做慕歌。剛才你所見的那個星辰，就是我來自的地方。那裡，是一個與臨川完全不同的世界。那個世界，擁有的是高度發展的科技，還有現代的文明。在那個星球上，我是隸屬於一個國家的軍人。龍牙，就是我在那個國家的代號。而我，在一次任務中犧牲，魂魄卻未散去，進入了臨川，更是進入了剛剛死去的慕輕歌身體裡。」

  「借屍還魂。」司陌緩緩吐出這四個字。

  慕輕歌嘴角一扯，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吧。」

  她低下了頭，沉默下來。

  這是她唯一瞞著司陌的事，如果不是大千舟誤打誤撞的路過了地球，而又讓司哪吒注意到了，她恐怕會將這件事埋藏在心底一輩子。

  突然，慕輕歌感到自己雙臂一緊，來不及多想，她就被拉入了那個令她溫暖安心的懷抱。

  她感受到司陌的下巴，輕抵著她的發頂。

  「小歌兒，我從未有那麼慶幸過。無論是什麼力量，將你帶到了我的身邊，我都感恩。你是不是慕輕歌，對我根本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你罷了。」

  司陌的話，撫平了慕輕歌心底的一絲擔憂。

  雖然，她很肯定，她的來歷，不會讓司陌芥蒂。但，她畢竟不是原裝貨，是真正死過一次，借屍還魂的人，想想，還是有些膈應。

  「所以說，我們要去你真正的故鄉看看了麼？」司陌很快換了話題。

  他將慕輕歌輕輕拉開，珀色的眼眸中，泛著笑意。

  慕輕歌在他的感染下，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她點了點頭，挑眉道：「我離開時，時那個星球上2016年。我從臨川，走入主世界，如今也有一百多年了，也不知道，我曾經熟悉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說著，她眸底浮現出一抹期待。

  「無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在你身邊。」司陌趁機表白，惹得慕輕歌嘴角的彎弧又加深了幾分。

  大千舟，在半日之後，進入了大氣層里。

  因為大千舟上有隱形的禁制，所以慕輕歌也不擔心被那些占滿了地球外圍的各國衛星發現。

  毫無阻礙的穿過大氣層，熟悉的山川河流，重新浮現在慕輕歌眼前。

  作為軍人，慕輕歌對於這種高空俯瞰的地形，是十分熟悉的。眼前的山巒，地貌與她記憶中的畫面重疊，令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經過一百多年，地貌居然一點沒有改變？』她有些困惑，但隨即又自我解釋。『或許，百年的時間，並不足以讓滄海變成桑田。』

  「哇！娘親，這個星辰好奇怪啊。那些高高的小盒子是什麼？還有那些像螞蟻一樣爬的鐵盒子又是什麼？」司哪吒興奮的道。

  嗡——！

  飛機引擎聲從大千舟近處掠過。

  「大鐵鳥！」司哪吒指著遠去的飛機大喊。

  司陌眼中也升起詫異，他好奇的看著四周，心中道：「這裡就是小歌兒曾經生活過的世界麼？果然獨特！」

  「那叫飛機。」慕輕歌糾正道。

  突然，又有一架飛機從他們眼前飛過。

  這一次，慕輕歌卻看清了機身上的GG。

  「2017年！」她雙眸猛縮，失聲道：「怎麼可能只過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