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如，初念（2更）

  「你也喜歡喝酒？」

  「美景，美人，自然還需要美酒。」

  無華域中，那片罕見美景下，落日餘暉，落在初念身上。她露出絕美的笑容，將手中的酒壺，與慕輕歌手中的輕碰。

  「干！」在美酒面前，她的豪爽與平日的嫻靜不同。

  「干。」這樣的女子，慕輕歌也十分欣賞。

  兩人共浴夕陽，一起喝酒，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可是——

  大千舟的甲板上，在漫天星海之中，慕輕歌收回記憶，無聲低嘆。

  初念的離開，是她心中，除了姜璃之外的另一個結。

  

  因為她們，承受了本該是她承受的一切！

  「在想什麼？」司陌走到慕輕歌身後，長臂穿過她的腰，大手將她摟入懷中。

  「初念。」慕輕歌沒有隱瞞。

  司陌眸光微閃，沒有說話。

  初念，那個與他的小歌兒同生同死，甘願為她抵消使用逆轉禁咒所帶來的後遺症的鳳凰。那個，被抹除了一切痕跡的女子。

  「初念說過，她早晚會回到我身邊，會尋著留在我身上的氣息，找到我。她說，她是不死鳥，不會真的死去，會輪迴轉世，會回來。是真的麼？」慕輕歌轉眸看向司陌的雙眼問道。

  司陌凝著她，淡淡一笑。認真的道：「是真的。」這個問題，百年來，他的小歌兒不知道已經問過多少次，但每次，他都是認真的回答，答案也都一樣。

  他知道，慕輕歌在害怕。

  害怕初念為了安慰她，為了讓她放心，而撒謊。

  而事實上……

  司陌雙唇微抿，其實隨著這些年他們修為的突飛猛進，了解越多，關於初念的答案也就越發的清晰起來。

  他心裡清楚，慕輕歌心中也清楚。

  只不過，她依然抱著那一絲希望。

  「我相信她，她一定會回來。」慕輕歌語氣堅定的道。

  司陌頷首，與她一起看向無邊無際的星空。「或許，她此刻就轉世重生在某個我們不知道的大千世界裡。等到她涅槃之後，恢復一切記憶，她就能回來找你。」

  「一定是這樣的。」慕輕歌重重點頭。

  ……

  與大千舟相隔九重九的星海之外，有一個大千世界，名曰：鳳恡！

  這是一片以妖為主的大千世界，萬妖縱橫，千姿百態，奇幻絕美。隸屬鳳恡的一個小千世界裡，一支落沒的鳳凰家族，終於迎來了他們一千年來，第一個新生命。

  「啊——！疼死我了！」

  「夫人，你再忍忍，就快出來了。」

  「夫人，你要堅持住啊！咱們家族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肚子上了！」

  「夫人，大力！大力啊！」

  巢穴內外，緊張不已。

  在巢穴外，站著這個家族中的男子。他們都長得十分俊美，狹長的丹鳳眼上，發色都是統一的紅色。

  那種紅，卻不純粹，摻雜著一絲灰色，破壞了那種純淨的美。

  他們是火鳳一族，卻因為血脈不純，而逐漸沒落。

  「父親，若是這次大嫂能生出一個血統純淨的孩子，咱們家族復興就有望了。」站在族長身邊的一個男子，低聲的道。

  而站在他前面，焦急等待房中結果的那名中年男子，聽到這番話後，轉眸看了身後一眼，眼神擔憂的又收回了視線。

  族長嘆息了一聲，抬眸看了房中一眼，沉聲道：「但願上天保佑！鳳凰一脈，本就不似其他族類容易繁衍。這一次，咱們家族，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新鳳凰，希望老天再憐憫一些，讓這孩子的血脈再純淨些。」

  「是啊！但願啊！」

  「希望老天垂憐。」

  「咱們家族，已經等待了數千年，這次不要再失望了才好。」

  族人們的期望，妻子痛苦的哀嚎聲，令站在門前的男子心中越發的忐忑起來。

  他身為族長的長子，身負正興家族的使命，他知道，如今的家族，是如何的需要一個血脈純正的孩子的出現，來改變一切局面。

  可是，他也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看到了族人的期待，聽到了他們的祈禱。但是，他卻更擔心自己的妻兒是否平安。

  衣袖中的手，緩緩緊握。

  他俊美的五官緊繃成線，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

  「啊——！」

  一聲悽慘的叫聲，嚇得門外焦急等候的眾人心頭一顫。那站在門外的男子，雙腿一軟，差點沒坐下去。

  「大哥！」好在，那之前與族長說話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的手肘，才沒有讓他出醜。

  「別擔心。」男子在他耳邊安慰了一句。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緊閉的房門打開。

  一名嬌俏明艷的女子，喜悅的跑出來，激動的道：「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生了！

  這個消息，令外面的人，都鬆了口氣。

  這可是千年來，家族的第一個新生命啊！

  自然，血統純不純正，還要等到破殼之後，孩子七歲時，才能檢驗出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族長暗自鬆了口氣，轉身拂袖對其他無關的族人道。

  「恭喜族長，恭喜大公子！」

  「恭喜族長，恭喜大公子！」

  族人們，都衷心的恭賀了一聲，才各自散去。

  「夫人如何？」等到不相關的人都離開後。男子才向那婢女問道。

  婢女道：「夫人很好，就是有些產後虛弱。」

  聽到這句話，男子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時，族長走過來，對他道：「行了。既然兒媳沒事，咱們也都散去吧。按照規矩，她要孵化了咱們家的小鳳凰，才能出來。到時候，咱們也才能看到這等了千年的小鳳凰是什麼模樣。」

  「是，父親！」

  「是，父親！」

  兩名同樣俊美的男子恭敬的道。

  臨離開時，那年長些的，又叮囑了婢女好生照顧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

  巢穴洞府之中，已經換洗乾淨的女子，懷中抱著一顆光澤圓潤的蛋。

  「小傢伙，你還要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孵化出來，為娘真是等不及想看看你了。」女子眼中泛著母愛，凝著懷中的蛋。

  蛋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拭乾淨，此刻泛著淡淡光華，忽明忽暗。

  「夫人，喝些補氣血的湯吧。」婢女走進來，手中端著一碗熱湯，送到女子身邊。

  女子伸手接過，卻沒有注意到，在這一瞬間，她懷中孵化的鳳凰蛋上，有一道金色的鳳凰紋一閃而過，最後隱沒在蛋殼之下。

  ……

  七年後。

  「小姐，小姐，你在哪啊？」森林裡，一個嬌俏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來，四處尋找。

  在她向前跑了之後，一個小小的腦袋，才從大樹後探出。看著丫鬟的背影，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從樹上翩然而下，如同彩鳳般絢麗。

  「小姐，原來你在這！」聽到後面的動靜，丫鬟猛地轉身，看到熟悉的小人兒後，才怪嗔的鬆了口氣。

  「我本來就在這，是你自己看不到罷了。」小女孩雙手負在身後，尖尖的下巴微揚，表情十分傲嬌。

  「我的小祖宗，快跟我回去吧。族裡都等著您呢。」丫鬟哀求道。

  小女孩噘著嘴道：「不就是驗證一下血脈麼，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丫鬟無奈的搖頭，「那是小姐您不知道族長大人們，等了多久，才等到你。現在，你可是家族的希望啊！」

  「走吧走吧。」小女孩不耐煩的擺手。一邊向前走，一邊嘀咕道：「真是煩。這幾年，天天在我耳邊念叨。等血脈驗證出來，我的血脈很差最好！」

  慢悠悠的晃著來到家族驗證血脈的地方，小女孩才發現，原來還真是全族的人都在等她！

  不僅她的爺爺在，父母在，叔叔在，就連那些叫得上名，叫不上命，廚房裡的大嬸兒都拿著把菜刀站在人群角落，激動的等待著。

  小女孩邁出去的腳，不由得縮了回來，咽了咽口水。她現在有些懷疑，如果自己的血脈不純正，辜負了家族的期望。這位大嬸兒，會不會用她手中的菜刀，一刀把她了結了，燉湯給她爺爺補身子？

  「丫頭，過來。」

  就在她想逃的時候，她爺爺的聲音卻將她攔住。

  不情不願的走到驗證的石頭旁，她有些忐忑的掃向四周的人。

  被眾目睽睽的盯著，她心中也有些害怕起來。

  「進去。」族長指向那火紅石塊上人形的凹槽，對小女孩道。

  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怯意，忐忑著走入了凹槽。

  頓時，所有人的呼吸都緊張起來，雙眼瞪大，不遠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那靜默的紅石，突然間，迸發出刺眼的光芒，覆照了整個家族。

  「啊！九彩！」

  「居然是九彩！」

  「天啊！，這是九彩鳳凰嗎？如此尊貴的血脈，出現在我們家族之中，這是大幸啊！」

  族人激動的聲音，還有表情，小女孩根本看不見。

  此刻，她好像陷入了另一種感覺之中，腦海里飛過無數的畫面，那些畫面中的場景都是她陌生的，卻又好像是她最珍貴的。

  「族長，如此尊貴的血脈，族長要賜一個好名字啊！」

  對！沒錯！

  族長激動的難以言表。

  然，就在此時，九彩神光中，小女孩緩緩走出，光芒籠罩在她身上，在她身後隱約浮現出鳳凰雙翅的影子。

  「我叫初念。」她開口，卻與以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