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表象

  只有少數幾個人眼中波瀾不興，可見不是能輕易被表象迷惑的人。

  冷萱恭敬的站在冷寒笙身後，不著痕跡的觀察著這屋子裡的所有人，暗自記下每個主子和他們身後的丫鬟小廝，以便日後行事，當然也記住了他們對小姐的態度。

  冷老爺這話一出，別人尚且還沒有什麼表示，端坐在他下手的大少爺冷成元，臉色微微一變，在冷亥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趕緊低頭斂目遮掩了過去，倒是沒有說什麼。

  三少爺冷成生眨眨眼睛，看看面色難看的哥哥姐姐，滿臉茫然。他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姐姐，心裡難免有些好奇，可是看見親哥哥姐姐難以掩飾的厭惡之色，他也不由得對這還未見面的大姐，起了一絲反感之意。

  冷成元的親妹妹冷凌枂，小時候也是見過冷寒笙的，不過她可就沒有冷成元的這份機警了。她一張嬌俏的臉蛋，因怒氣而更加緋紅，若不是面目稍顯扭曲，倒也還能算是一幅美人嗔怒的美景。

  冷凌枂怒哼一聲，恨聲道，「我才是冷家的大小姐，她算是什麼東西，也配做冷家的大小姐，不過是一個野……」

  

  「枂兒！」冷夫人輕斥一聲，趕緊攔住了冷凌枂，免得她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這個丫頭，枉費自己還事先跟她說了此事，居然一點也不知道掩飾自己的情緒。還好，自己的兒子爭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沒有失態，讓她多少感到欣慰了一些。

  冷凌枂這幾年一直是冷府唯一的嫡出小姐，冷亥是個大男子，雖是父親，卻也不好如何嚴厲的管教她，這教養之事，自然一向是交給冷夫人的。冷夫人自然不會如何嚴加約束於她，有她的教導，冷凌枂在冷亥面前，一直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只是有的時候，難免有點女兒家的小性子罷了。

  如今，那個從小就被自己看不起的野丫頭，要回來了，而且還要踩在她頭上，奪去她冷府大小姐的名頭和地位，冷凌枂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當下，也不管母親的斥責，惡毒的話像是流水一般的說了出來。

  「哼！母親做什麼要攔著我，我說錯了嗎？不過是一個……」

  「啪！」冷亥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案上，冷著一張臉看著還想要說什麼的冷凌枂，厲聲道，「怎麼？你是沒有聽到為父剛剛的話嗎？」

  冷寒笙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也不出聲，若不是她就是今日的主角，恐怕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即便是，聽到了這種當面類似斥責刁難的話，她也只是縮了縮脖子，頭低的更低了，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反駁或者是生氣的樣子。

  倒是她身後的丫鬟，一張小臉氣的通紅，看著就像是想要撲上來咬人一樣，不過，卻也只能氣的直喘氣，倒是沒有那個膽子鬧事。

  懦弱膽小的主子，衷心、有些脾氣卻又沒有什麼本事的小丫鬟，這樣一對主僕，雖然讓人心裡看不起，但是卻讓人意外的放心，根本就沒有絲毫威脅性。

  冷亥和冷夫人在這一點上，倒是在心裡達成了一致的看法，眼中都划過一抹滿意的神色，這一點，絲毫沒有逃過看似低頭，實則密切關注著大廳里所有人的冷寒笙的眼睛。

  冷凌枂小臉一白，俗話說，嚴父慈母，她對一向嚴厲的父親，還是有些懼怕的，雖然心裡有許多的不滿，卻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梅姨娘水光盈盈的桃花眼，掃一眼冷夫人變得難看的臉色，再看看冷夫人嫡親的一雙兒女的樣子，輕笑一聲，柔柔的開口道。

  「老爺真是慈父心腸，大小姐離家這麼久了，這次回來，咱們可一定要好好的跟大小姐親近親近。」

  梅姨娘一番話算是說到冷亥心裡去了，不管這些人心底里是怎麼想的，他只要他們做出『冷寒笙是冷府里嫡出大小姐而且非常受寵』這樣的情形來就可以了。

  他無奈的輕嘆一口氣，滿臉思念之色，語氣悠長的說道。

  「嗯，寒兒自幼體弱，為了不連累我和她母親，自願到別莊養病，是至孝之人。這些年來，我和她母親對她也是思念的緊，如今終於回來了。」

  冷亥邊說著，邊就將目光看向了『至孝之人』冷寒笙，冷寒笙很配合的，一雙小手捏著裙角攆了攆，好像很不好意思，冷萱也很默契的，一臉高興中暗含得意的樣子。

  梅姨娘生就一顆玲瓏心，聽到冷亥這麼說，眼珠子一轉，柔聲道。

  「有老爺夫人這樣慈愛的父母掛念著，大小姐的身體一定是一日好過一日的。不知道大小姐的閨名是什麼？妾身這裡有一塊從嚴華寺求來的長命鎖，正好刻上大小姐的名字，以保大小姐身體康健。」

  梅姨娘這番話正合冷亥的心意，他剛剛因冷凌枂而變得難看的臉色，這會兒終於好看了起來，他甚至還難得的微微一笑，對著梅姨娘放軟了聲音說道，「念衾有心了。寒兒全名冷寒笙，寓意像寒冬而生的梅花一樣，身體康健，不畏嚴寒。」

  冷夫人輕掃一眼梅姨娘滿臉的關切之意，胸口起伏几下，怒氣幾乎要噴薄而出。這個賤人，只會巧言令色討好老爺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踩著她的女兒給自己掙面子，真是個賤人。

  不過，她知道剛剛女兒的話已經惹怒了老爺，這個時候開口只會讓冷亥怒氣又起罷了，當下只能忍了下來。不過她似是想到什麼，突然又平靜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就且讓你得意幾天吧。

  冷寒笙？沒有像冷凌枂一樣取名凌字輩。梅姨娘看一眼冷凌枂快要將一方絲帕絞爛的憤恨樣子。

  看那冷凌枂的樣子，梅姨娘就知道了，冷寒笙在府里的時候，冷凌枂就已經降生並且記事兒了。

  看來，這所謂的大小姐，並不像是冷老爺說的那樣得寵呢，不然，她進府也七年了卻從未聽人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