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無可奈何的煩惱

  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我心中引發的是地震，是劇烈破壞性的，能把我所有的安靜，在一刻之間就粉碎了。看著那輛計程車的遠去，社區的工作人員，也好奇地跟著過來了。我的心中有更多的疑問，更多的好奇，更多的震驚。我在思考，這個人，將來會對我造成什麼樣的「破壞」！「老同志，老同志，老同志······」他們笑著，又奇怪地看著我。這時，我才注意到他們，撒開腿就跑起來了。其實，我並沒有往小區的大門跑，因為，第一天來到，我就「偵查」好了，小區還有幾個消防通道的小門，在晚上九點關門。他們就在後面追我，「別跑，別跑，別跑，老同志，老同志······」他們三個就排成了縱隊，在後面追著，跑著，叫著。一些下午沿街慢跑或暴走鍛鍊的人，看到我，也興起跟著我跑起來了，還笑著看著我。這下壞了，本來，我就想著自己跑回家的，誰知道，漸漸地身邊多了人，一個，兩個，三個，漸漸地形成了隊伍。一開始，是跟在我的身後，後來，有一個年輕人和我並排跑，這樣形成了並列兩個縱隊，也從四五個，到二十幾個。其中，還有人叫喊著：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我跑快，想甩掉他們，他們就跑快點，以保持隊形；我跑慢點，他們依舊保持著隊形跑慢點；我停下，他們則笑眯眯地看著我，原地跑步走，這種情況甚至都引來了好奇者的拍照。看到有手機對著我們，我只好捂著臉，但與我並肩跑的人，卻笑著打掉我的手，示意我繼續跑。我穿著工作服，手裡提著包，就這樣差點成了有家不能回的人了，只好裹挾在其中繼續離小區越來越遠了，眼看著，社區工作人員沒有了蹤跡，我停下來了，「你們走吧，我實在爬，不，跑不動啦，真的，真的，你們，你們，你們走吧······」我停下來擦著汗，雙手放在膝蓋上，對他們說。但他們還是笑著看著我，原地跑步走，也不說話，我也笑了，「你們走吧，我心臟不好，我，我，我，我要休息一下，你們先走吧！」就這樣，他們才相互看了一下，微笑著，跑步的跑著走了，暴走的快速走了，其他的則散步走了。這時，才想起來要給張麗打個電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看，有許多未接電話，張麗打了有十幾個了，顯然是急壞，「喂，張麗，我被幾個社區工作人員給包圍了，剛剛逃出來，所以，剛才沒有聽見，馬上就回家啊！」其他的，我也不想回了，就直接刪除了。我先是喘息著停在了路邊，擦著額頭的汗，脫下了工作服，露出了原本我在老家干裝修時穿的內衣，褪色了，上面還都是汗水腐蝕的小洞，向那些剛才陪我跑的人，招招手，就笑著順著原路返回了。雖然，平時一直在干體力活，但真正這樣的跑步，卻是很少的，停下來，才感到真的很累，甚至胸口很憋悶的痛。我右手提著包，肘彎處挎著工作服，走到一個商場門口的大理石圓球上坐著。看著匆匆忙忙的行人、車水馬龍的車輛，漸漸初上的華燈，真是感到幸福。但想著剛才社區的人，和一些喜歡拍攝視頻的人，真正有了「明星」躲記者一樣的煩惱了。我晃晃悠悠地回家了，躲開了大門，走在小門，習慣性的自卑，我總是先給其他人讓路，也總會收到「謝謝」。進了電梯，我倚在電梯裡面，看著不鏽鋼板面的電梯面，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光亮的頭，以及因為出汗和在街上落的灰塵，所形成的黑色的汗漬，感覺自己的頭花花的。電梯停下了，我還想繼續待會兒，等到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我才操作打開，慢慢地走出來，輕輕地從腰帶上拿下鑰匙，輕輕地打開了門。我有點疲憊了，直接在門口換著鞋，剛剛脫掉，就聞到了自己的腳臭，「哥呀，你看你，到哪兒，都搞的自己這麼狼狽，哈哈哈，見笑了，見笑了啊······」聽著這話，我感到奇怪，急忙向客廳看去。張麗笑著向我介紹著，「這幾位，是咱們街道文明辦的人，他們來，就是······」我一看見就生氣了，這都沒完沒了了，我不就是給別人家的孩子，用手捧著接了一次大便嗎，真是的。當他們站起來，向我伸出手的時候，我也走到了門口，直接打開了門，一把就拽住他們一起給推出了門外。他們還在外面敲門，張麗想去開門，被我攔住了。這時，兒子笑著站在客廳里了，「哎呀，英雄呀，模範呀，好人呀，不好當呀，你這被人追了半下午，家都不敢回，回到家來，還有人在家蹲守，哈哈哈，爸，跑的過癮不，哈哈哈！」看著兒子，我奇怪了，「小子，你咋知道的，爸爸那麼狼狽，你都看見了，啊，嘿嘿嘿。」我摸著兒子的頭說。兒子「哈哈哈」地笑著，「我坐在公交車都看見呢，我的同學都說，快看啊，那個老爺爺跑的真快，我一看就知道是你，他們都叫老爺爺了，是不是，也要叫我叔叔呀，哈哈哈！」我坐在沙發上，把工作服隨便地放在了一邊，張麗笑著拿起來，聞了一下，做出一個噁心的樣子，又秉著呼吸走到陽台的洗衣機處了，「我說呀，哥，你那內衣也扔了吧，現在，好歹你也是專家、學者，還有什麼科學家了，你看你，穿的這麼寒酸，我估計，用不了兩天，你們領導，都會當著大家的面，像給你換包一樣的，給你換內衣了，到時候，看你丟不丟人，哈哈哈！」我聞了一下，我自己的「秋衣」，上面都是剛才跑步後汗酸味，最少也有二十年了吧，袖子沒有邊了，下邊也沒有邊了，領口更是大的沒有邊了。張麗就站在我旁邊，看著我，示意我脫下來，我笑了，「哥，脫了吧，二十年了吧，最少也有十幾年了，我給你洗洗，哈哈哈！」我笑著脫下後，看著自己的胸肌和腹肌，感到十分自豪，張麗用微胖的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就一把拿走了我手中的「秋衣」，笑眯眯地看著我，一隻手高高地拿起客廳里的垃圾桶，另一隻手就把我「珍貴」的「秋衣」，輕輕地快速地丟進了垃圾桶。我笑著指點著張麗，「騙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