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2024-06-16 11:18:26
作者: 泡菜薯片
外面的丫鬟小廝有的中了箭,身子一歪,連馬車也牽不動。
龍依依和周家二夫人的馬車受了驚嚇,開始肆無忌憚地亂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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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呆了隨行的一干人等。
人群做鳥獸散去。
留在周家二夫人身邊的只有幾個貼身的丫鬟婆子,其他人早就跑的跑,散的散。
謝清辭在最後面,周家大公子馬車的旁邊。
這些蒙面人倒是沒有來動周家大公子的。
不知道是周家大公子根本不是他們的目標,還是她們的目標只在於周家二夫人。
謝清辭來不及多想,如今龍依依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隨手牽過韁繩,翻身上馬。
「哎哎哎!」
「你幹什麼?」
周歡扯著嗓子對著謝清辭喊道。
「你要幹嘛去啊!」
謝清辭沒有停,把他的聲音拋在了耳後。
他一路策馬到了龍依依的身邊,龍依依就在馬車的旁邊,正試圖努力去抓住韁繩,穩住馬車。
每次快成功的時候都不小心被甩開。
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龍依依已經滿頭大汗了。
就在這時,身後出現了強有力的臂膀,拉住了馬車的韁繩。
馬蹄踏在石板路上,幾聲嘶鳴,龍依依的馬車停了下來。
謝清辭又策馬揚鞭,穩住了周家二夫人的馬車。
兩輛馬車聚在一起,周家二夫人手底下有幾個能打的小廝。
正在和這群黑衣人纏鬥著,地上已經是一片鮮血,不少丫鬟婆子都倒在了地上。
周家二夫人把自己的貼身丫鬟護在身後,冷靜地分析了一下局勢,她沉聲道:「你先走,他們是奔著我來的。」
周家二夫人的貼身丫鬟很明顯被嚇得不輕,臉上已經面無血色了。
但她還是壯著膽子擋在了周家二夫人的身前。
「不行。」
「夫人,你先走。」
龍依依緊緊皺著眉,山路的後面有更多的黑衣人追了過來。
他們直接忽略了後面周家大公子的馬車,直奔他們而來。
看來這群人不是為了求財,只是單純的想要周家二夫人的命。
周家二夫人不能死。
她死了,她和謝清辭也難辭其咎,搞不好會和她一起陪葬。
周家二夫人一旦出事,那他們辛辛苦苦調查到這裡的線索豈不是又斷了?
龍依依心一橫,她跳下馬車,直接上了周家二夫人的馬車,把兩個女子往裡面一塞。
趕著馬車就走。
謝清辭從地上撿起一把劍,格擋住了黑衣人的攻擊,策馬跟在馬車的後面為他們斷後。
這裡的山路複雜,龍依依又不熟悉路,在山林裡面走小路,東跑西竄,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就在又面對一個相似的岔路口,龍依依和謝清辭停了下來,不知道去往哪裡的時候。
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往東走。」
「嗯?」
龍依依猛然回頭,只看周家二夫人把車簾掀起了一條縫。
「往東走。」
「前面三公里的地方會有一條小路,再向北走,過峽谷,有藏身之處。」
龍依依聽著周家二夫人的話,不再猶豫,遲疑一秒鐘,他們就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龍依依趕著馬車沒有半刻的停留,直奔周家二夫人說的地方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山林已經變成了懸崖峭壁,龍依依在這種密林叢生的野外根本就找不到路。
「下馬車吧。」
周家二夫人下了馬車,「把馬車放在這裡,牽著馬。」
「前面的路馬車過不去了。」
「好。」
龍依依和謝清辭互相看了一眼。
「我在前面帶路,你們兩個跟著我。」
周家二夫人說道。
把馬車留在這裡很明顯不是最合適的。
萬一那些蒙面黑衣人跟著追過來看見了馬車,大範圍搜索後,發現了他們的去向,他們一樣走不了。
龍依依在周家夫人鑽進了山林後,悄悄把馬車收進了自己的隨身空間裡。
周家不窮,甚至可以說,周家很有錢。
這馬車造的也是比他們平時用的馬車好多了。
這羊毛不薅白不薅。
龍依依把馬車收好了才跟了上去。
謝清辭見龍依依跟了上來,他拉起了龍依依的手。
「收起來了?」
龍依依點頭。
「我會把這好東西留給他們嗎?」
兩個人會心一笑。
四個人走了很長時間的路,到了一道天塹處。
兩側的山壁包圍中,中間只能留一個人通過。
周家二夫人走在前面,他們緊隨其後,但凡身材胖一點點,這山崖縫隙都進不去。
最窄的地方要一個人側著身子才能通過。
在這個壓抑感這麼強的地方,龍依依跟著周家二夫人快遞地前進,至少走了能有半個時辰。
直到眼前的路變得開闊起來,龍依依深吸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這大山之後,視野就開闊起來了。
這裡四面都是懸崖峭壁,裡面有一個簡易搭起來的小木屋。
「這是我以前住過的地方。」
蘇嫵以前也是一個大小姐怎麼會住過這種地方,龍依依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這或許是和那個窮書生一起住過的地方吧。
貼身丫鬟看起來也很熟悉這裡的環境,她走到房子周圍,拿著根木棍敲敲打打。
「夫人,這房子許多年沒住過了,會不會有蛇蟲鼠蟻。」
周家二夫人笑笑,她一個同樣和家裡人受過牢獄之災的人,哪還會怕這些蛇蟲鼠蟻?
「不妨事。」
「我們暫時在這裡躲躲,等著外面沒動靜了,我們再出去。」
周家二夫人看了一眼龍依依和謝清辭。
「今晚就要委屈你們住在這了。」
龍依依搖搖頭。
「不委屈。」
「我們從前一直跟著人牙子四處流浪,睡在外面是常有的事情。」
「把這裡簡單收拾收拾吧。」
周家二夫人挽起了寬大的衣袖,走進了木屋中,從倉庫里拿出來了早就落灰的農具。
謝清辭接過來鋤頭。
「我來吧。」
他去清理房子裡里外外的雜草,龍依依用毛巾就著溪水和周家二夫人還有她婢女擦拭裡面的床和桌椅。
爭取今晚有個能住的地方。
清洗閒置在廚房的碗筷,廚具。
周家二夫人去房子後面的田地裡面查看,雖然這裡的雜草早就淹沒了膝蓋,但是雜草下面,還是有很多可以吃的野菜。
這些都是當年她和窮書生住在這裡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從山裡挖來的,吃不完就栽在後院子裡面的田地里。
她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派上了用場。
沒有木材燒火,用的就是木屋裡面的舊書和竹簡。
窮書生沒有錢買書,所有的書都是他一筆一划抄寫的,這些竹簡也都是店裡不要的。
有了紙,看書更方便,攜帶起來更輕便,誰還會買這種不便於攜帶的竹簡?
店裡往外面扔,書生就在外面撿。
靠著撿這些竹簡和抄的書,他年紀輕輕也是滿腹的經綸。
天色已經暗了,龍依依見只有這些野菜,他們四個人是肯定吃不飽的。
她就從隨身空間裡面拿出了一些乾糧。
一大袋子饃,還有幾個燒餅,一罐肉醬,配著從田地裡面挖出來的薤白,也算是豐盛的一頓。
周家二夫人和隨身丫鬟很是好奇,看著龍依依這麼單薄,她是從哪裡拿出來的這麼多吃的。
謝清辭在這時及時解釋道:「中午走的太匆忙,我沒來得及吃午飯,就把廚房裡的這些饃饃都裝了起來。」
「想著餓了的話路上吃,或者晚上自己在房間裡面吃。」
「別浪費了這些饃饃。」
周家二夫人點點頭,身邊的貼身丫鬟表示理解。
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吃慣例的飯菜是夠吃了。
這些小廝吃慣例的飯菜總是不夠吃,去廚房要一些已經沒人吃的食物拿回來晚上充飢,這很正常。
「沒想到,我平時貪吃,這時候竟然能救了我們一命。」
周家二夫人眼睛垂著,聲音淡淡。
「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面躲上多長時間。」
「這些食物省著些吃吧。」
周家二夫人燒了一鍋水,用隨身的匕首切了野菜放進鍋里。
又拿了兩個饃饃,撕碎了放進了鍋里,加了一勺的肉醬。
很快一鍋糊糊湯就好了。
兩個饃饃本來只夠兩個人吃,現在熬成了這麼一大鍋,他們四個人一頓喝完還能剩一點。
龍依依都不知道還可以這樣。
她和謝清辭沒怎麼吃。
因為她的隨身空間裡面的食物多了去了。
哪怕是一隻雞她也拿的出來的。
她根本不擔心這幾個人餓死在這裡。
只是現在不清楚周家二夫人的情況,她不敢隨便暴露身份。
喝完了一碗糊糊湯,周家二夫人又在桌子下面的地面挖挖挖,挖了半天,裡面露出了一個罈子。
打開蓋子,裡面的酒香撲鼻而來。
熱了酒,一個人端著一碗陳年烈酒,龍依依小抿了一口,酒香濃郁。
周家二夫人道:「這是我和從前那位故人一起釀的。」
她輕笑一聲,「沒想到到今天為止,走投無路之時,我竟然靠著那時候留下的東西能在這裡苟且偷生。」
跳動的火光下,蘇嫵的眉眼低垂,她今年也不過三十,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
卻經歷了人間的大苦難。
她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有了些醉意。
「你們不是人牙子賣過來的普通家丁吧?」
周家二夫人笑道。
龍依依和謝清辭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你們不用騙我。」
她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丫鬟。
「看見了嗎?」
「整個府上只有翠鳥於我是真心的,因著她是我兒時就跟在我身邊的人。」
蘇嫵冷笑了一聲。
「至於你們看到的那些人。」
「跑了的是大夫人身邊派過來的,拼死拼活攔著那些歹徒的,是周太守身邊的人。」
蘇嫵冷笑一聲,「他還真怕我死了。」
龍依依試探地問,「那……那些黑衣人?」
蘇嫵冷笑一聲,「自然是大夫人身邊的。」
「她和我姨媽那一家人個個都巴不得我早點死。」
龍依依和謝清辭對視了一眼,眉心皺起,看起來這兩姐妹的關係並不像外面討論的那麼平和啊。
周家二夫人只是掃了謝清辭和龍依依一眼,她就輕笑道:「你們是從京城過來的吧?」
都已經說到這種地步了,龍依依和謝清辭就都不屑於裝了。
「是。」
「我們是奉朝廷的命令來查揚州水患的。」
「揚州水患……」
蘇嫵輕笑一聲。
「你是說那個年年決堤的護城河嗎?」
龍依依點點頭。
蘇嫵無奈苦笑,「那我勸你們還是儘早回去吧。」
「你們還年輕,這揚州城的水太深了,小心在這丟了性命。」
龍依依皺皺眉。
「怎麼說?」
蘇嫵陷入回憶。
「我父親曾經是揚州太守,他上任以後最想解決的事情就是這裡年年都修不好的堤壩。」
「如今我們蘇家落得個什麼結果,我又是個什麼結局,你們都看見了。」
龍依依沉默了。
「當年我父親一心想修好堤壩,為這裡的百姓謀福祉,甚至修堤壩的錢不夠,有一半的錢都是我們蘇家做的生意自己出的錢。」
「但是揚州城的水患久矣,養活了很多做木材,做船舶生意的商戶,如果揚州城的堤壩修好了,那誰還會買船?修好了堤壩對於普通老百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是卻壞了這些人的利益。」
「我們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和那些商戶根本沒得比,修建堤壩又幾乎花光了我們全家的家底。」
蘇嫵這時候柳眉倒豎,一臉的怒容。
「這些商戶為了他們的船舶的生意能做下去,就打起了堤壩的主意。」
蘇嫵的聲音愈發狠了起來。
「包括我那狼心狗肺的表姐一家。」
龍依依和謝清辭互相看了一眼,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他們的探子給他們的三頁紙,上面就寫了周家都有什麼生意。
確實大部分的船舶生意都在周家大夫人的名下,而蘇嫵的名下只有零星幾家布匹,首飾鋪子。
「他們不顧我們親戚恩情,私自炸毀了堤壩,我爹已經修好的堤壩,早就上報給朝廷了,在此刻再次決堤,死了揚州城半數的人。」
「我全家也成了整個揚州城的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