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龍姑娘，這粥真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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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依依難得露出笑容，「我熬了很多，這裡還有，你們多盛一點，每個人都吃飽飯。」

  這些家丁在龍依依和黃家合作之前，拿的都是和鎮子上其他的高門大戶一樣的工錢，自從龍依依和黃家合作以後，黃家賺的錢多了，他們拿的錢也跟著變多了，幾乎是其他人家的兩倍。

  所以在他們心中，龍依依就像是他們的貴人一樣，如今又給他們做了這樣豐盛的早餐。

  黃家的伙食也算不錯，不說頓頓都有肉，也是時常可以看見葷腥。

  但從來都沒有早上來了就有青菜肉末粥喝的時候。

  他們心中也明白這是龍依依為了感謝他們去尋找小魚兒才做的早飯。

  這時候黃家的管家說話了，「龍姑娘，我們吃過飯就出去幫你打聽打聽小魚兒的情況？」

  「我們再去鎮子上四處打探一下他們鏢局的人是在哪裡落腳的，也好有個尋找的方向。」

  龍依依點點頭，「那就麻煩大家了。」

  管家道：「不麻煩，不麻煩。」

  「就是這個鏢局向來落腳的地方都不在各大客棧，而且他們比較神秘，經常隱姓埋名，走的深上老林，所以才能速度又快，運的東西又安全。」

  「他們的行蹤，怕是不好打探啊。」

  龍依依嘆了一口氣，「沒關係，無論如何，只要知道小魚兒還活著就好。」

  管家點點頭，「那這段時間還望龍姑娘多擔待一些我們家小姐。」

  「小姐她長了這麼大，十指不沾陽春水，她的丫鬟小廝都不在身邊，要是有什麼招待不周之處，希望龍姑娘可以體諒。」

  龍依依笑道：「這是自然。」

  人家都幫著她找人了，黃鶯鶯這種深閨裡面的大小姐沒人照顧，沒人做飯，怕是要過得不好。

  黃鶯鶯搖搖頭，「沒事兒的黃伯伯，我自己能做的事情我肯定自己做了，自己不能做的我也不會勉強的。」

  黃鶯鶯絲毫不是矯情的性子，正相反，她除了一些洗衣做飯的活兒，很喜歡上下打點全家的大小事兒，讓她去安排誰去做什麼她在行，要是讓她去洗衣燒菜，她可能不太行。

  龍依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黃家的人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自己也不應該趁著他們都忙的這段時間貪圖享樂。

  「你們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鶯鶯的。」

  管家心裡對龍依依可是一萬個放心，吃完飯後，這些人換了身乾淨衣裳，簡單沐浴，又出去打探小魚兒的消息了。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外面的街坊就傳來一陣嘈雜聲，不知道街上的人都在說些什麼，龍依依收拾碗筷的時候又聽到了車隊馬匹整齊劃一的聲音。

  似乎還有鎧甲兵刃相碰撞的清脆響聲。

  幫忙收拾碗筷的黃鶯鶯之前就被瀋河說的那些話嚇到了，現在聽了外面的喧譁聲心裡更加忐忑不安。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的眼睛在龍依依和謝清辭的身上轉來轉去，她總感覺，若是發生了什麼事兒，這兩個人應該是第一個想出對策來的人。

  龍依依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確實不像是尋常守城軍路過鬧出的動靜。

  她和謝清辭對視了一眼，謝清辭皺皺眉。

  他試探的問道：「莫不是……孟玄他們回來了？」

  龍依依一想，也有可能，若是沈將軍派了人去幫孟玄，一天一夜過去了，也該把這些逃跑的反賊給抓回來了。

  「出去看看，是不是他們回來了。」

  龍依依一想到這些人，她心裡的怒火就沒有辦法平息下來。

  只要這些人還活在這世上一日，她對於小魚兒的心痛就深一寸。

  不僅是龍依依，幾乎在聽到外面有軍隊路過時，林秀蘭和麗娘他們也都從自己的房間裡面出來，想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等著龍依依打開黃家的大門，她一眼就看到了孟玄和沈將軍帶著的軍隊。

  上次是派了其他官兵押運他們，這次是孟玄和沈將軍親自押韻他們。

  只見孟玄坐在高頭大馬上，髮絲凌亂，神色疲憊，但還是挺直腰杆，皺緊眉心，看著前方的道路。

  忽然，孟玄側過眸去，他看了龍依依和謝清辭。

  孟玄抓緊了韁繩，將馬騎到了黃家門前翻身下馬。

  「阿姐。」

  「你沒事兒吧？」

  孟玄著急地兩步上前來，握住了龍依依的手，上下查看，看見龍依依和謝清辭都沒事，他才鬆了一口氣。

  黃家門前，這些人都在。

  唯獨不見小魚兒。

  孟玄心裡咯噔一下，他期盼著小魚兒只是沒出來，還在房間裡，他下意識問道：「小魚兒呢，怎麼沒出來。」

  沒等龍依依和謝清辭他們回答，囚車裡面的寧老爺咧著嘴角笑出了聲。

  此刻的他，衣不蔽體，一身沾了泥土和鮮血的囚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腳腕和手腕上都上了重重的枷鎖，整個人被五花大綁，捆在一根碗口粗的木棒上。

  他的頭髮亂糟糟，早就沒了昔日的一番神采，臉上沾滿了泥和血跡，就是這樣，所以他臉上的笑容才顯得格外詭異。

  「你那好弟弟早就下黃泉了。」

  「我親眼看著我的手下，拿他的命換了你那好弟弟的命。」

  「可惜了。」

  「沒把你那妖魔般的姐姐一起帶到水裡。」

  聽著身後人的話，孟玄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直住了，他遲遲不肯回頭去看被抓住的寧老爺。

  眼神只落在謝清辭和老四之間的空位。

  從前，只要他們一家人一出來，他必定是站在謝清辭的旁邊，小魚兒老四緊隨其後，如今他在這，空著的那個位置就是小魚兒的。

  然而身後的人根本沒發覺孟玄此刻已經動了殺心，還在喋喋不休。

  「本來他是想把你這好姐姐和好弟弟一起拖進水裡，沒想到啊，謝清辭眼疾手快，拉住一個。」

  「你都不知道，你那弟弟根本不會鳧水，他在水裡一直掙扎，一直掙扎……」

  「哈哈哈哈哈哈……」

  寧老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此便瘋魔般的笑出聲。

  「可惜沒用啊，還是被我的手下拖進了水裡。」

  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最後啊，還被我的手下捅了一刀，水面上都能看見一片紅了。」

  孟玄怒不可遏，額角青筋直跳，直接拔出腰間的刀，沒成想一轉身的功夫，已經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林秀蘭拔出了頭上的簪子，奔著對方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沖了過去。

  「啊啊啊啊啊！」

  兩側的官兵想攔，但是沒攔住。

  他們自己的心中是十分厭惡此人的，若不是他，自己同行幾載的戰友就不會犧牲。

  他們看著林秀蘭沖了過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朝廷要求押送活人到大理寺審判他的罪名，屆時再送去抄斬。

  左右都是一死，他們自己動手或者由著孟玄動手，到時候還會落得個罪名。

  但他們攔不住想要殺這些人的百姓，意外造成這人死在半路上，可就不是他們的問題了。

  一瞬間，慘叫聲連天響起。

  「死！」

  「死！」

  「你給我去死！」

  「去陰曹地府裡面換我的孩子回來！」

  林秀蘭怒不可遏，平時一向隱忍柔弱的她，在聽到小魚兒的消息時，如同瘋了一般，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

  可她絕不想讓這個東西苟活在這世上。

  林秀蘭的簪子都已經扎彎了，寧老爺的身上一下子就多出了十幾個血窟窿，汩汩地向著身上流著鮮血。

  麗娘手裡還提著來不及放下的鹽罐子，趁著亂，她也一個箭步衝到了囚車的旁邊，一把鹽一把鹽地砸向了寧老爺身上的傷口。

  「你個老不死的！」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我讓你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現在就讓你親自來嘗嘗這種滋味！」

  由於這兩個婦人的舉動太過瘋狂，寧老爺身邊的將士也不知道這兩個婦人是什麼來頭。

  看著是市井上的瘋婦，卻能讓孟玄親自下馬去打招呼，想必身份不普通。

  既然身份不普通，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沈將軍也自當看不見，他看著小魚兒長大，抓住這些人的第一時間就想把他們千刀萬剮了。

  若不是張渡還要提著這些人回去復命，他才不會管這些人的生死。

  一時間，竟沒有人攔著林秀蘭。

  大約過了半刻鐘，寧老爺躺在血泊裡面，響亮的嘶吼聲已經變成了低聲討饒。

  「我的姑奶奶。」

  「是我不會說話。」

  「饒了我吧。」

  但在已經失去了理智的林秀蘭面前，這些求饒顯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眼看著這個人只剩下一口氣，進氣少出氣多了。

  還是軍隊中一個金陵城的將軍及時制止住了林秀蘭。

  「林夫人，我們也要拿他回京城復命的。」

  「這人，可以死在京城，也可以死在路上，但是不能死在你的手裡。」

  「否則怕是陛下會怪罪下來。」

  林秀蘭這才收手，狠狠啐了一口。

  她犯不上為了這個渣滓犯了律法，落了罪，讓他白白笑死。

  見林秀蘭停手了，寧老爺嘴角又咧起，微微上揚。

  見有人保自己的命，林秀蘭殺不死他，他又有心作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長嘯。

  「哈哈哈哈哈哈！」

  「你不是很厲害嘛？」

  他死死盯著林秀蘭，話一出口就像淬了毒一樣。

  「你這瘋婦！」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來啊！」

  「殺了我！」

  「就是殺了我，你那好兒子也活不過來了！」

  「哈哈哈哈哈！」

  龍依依本來沒想管，任林秀蘭這樣發泄一下怒火也好。

  但見他如此囂張，龍依依提起孟玄給她的匕首幾步走上前去。

  謝清辭要攔卻沒攔住。

  龍依依一腳踩上車軸，站在了囚車上面，居高臨下地看著被綁在木樁上的人。

  「哎？」沈將軍作勢要攔住龍依依。

  可沈將軍離龍依依遠的很，只見龍依依手起刀落。

  地上赫然一個鮮紅色的肉塊，鮮血順著他的下頜染紅了囚衣。

  「啊啊啊啊！」

  一陣刺耳的尖銳叫聲響起。

  寧老爺疼得倒在了地上直打滾，後面囚車上的人不禁舌根一涼。

  紛紛在心中感嘆，最毒婦人心。

  他們又慶幸自己沒有對那個少年的死冷嘲熱諷，否則也會落得個寧老爺一樣的下場。

  龍依依從裙角撕下一塊布，胡亂塞進了寧老爺的口中止血。

  「放心吧，你死不了。」

  「我會讓你一路上腐爛，發臭，痛苦地到京城去！」

  龍依依扔了手裡的匕首，下了囚車。

  沈將軍皺皺眉，這一幕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實在是太過刺激。

  「孟玄，我們該走了，別誤了時辰。」

  孟玄「嗯」了一聲，「就來。」

  他兩三步走到龍依依的身邊。

  「阿姐，我是來和你道別的，馬上我就要親自押送著他們去京城了。」

  龍依依愣在了原地。

  「這麼快？」

  「我……」

  「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準備些過冬的衣物！」

  孟玄嘆了一口氣，「計劃趕不上變化。」

  「我也沒來得及給你做一些吃食路上帶著。」

  孟玄搖搖頭，「阿姐，已經來不及了，我必須把這些人快些送到京城。」

  「他們需要立刻處決，師父他也需要沉冤昭雪。」

  龍依依聽後沉重地點頭。

  哪知她和孟玄的分離來的如此之快。

  孟玄握緊了龍依依的手。

  「小魚兒的事就拜託阿姐了。」

  「他從小就是我們幾個中最聰明伶俐的一個，我絕對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龍依依點點頭，「我會找到他的。」

  「你先去京城，幫阿姐摸清門路，等過一陣子，我找到了小魚兒，就帶著他一起去投靠你。」

  孟玄和其他幾人也簡單道了別，隨後上了馬，一步三回頭，最終消失在轉彎處。

  龍依依心如刀絞，她實在是沒法接受一下子自己的兩個家人都離開了自己身邊。

  謝清辭拿出一張帕子，把龍依依手上的血跡擦乾淨。

  「放心吧，小魚兒他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我們待會兒也去打探打探龍門鏢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