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依依啊，你莫不是發燒了，在說混話吧？」

  「這大晴天的，日頭都曬屁股，怎麼會下雨呢？」

  「還爆發山洪，更是聽聽都不可能的事兒啊？」

  林秀蘭蹙著眉，她心裡也有一些不太確定，反覆問龍依依是不是弄錯了。

  就連麗娘也緊蹙著眉，她抬頭向著天上看去，天邊朵朵雲霞，看著也根本不像是會下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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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依依你弄錯了啊？」麗娘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龍依依心中清楚得很，正因為現在看著外面根本就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她才會一點防備也沒有。

  到了晚上，下了一整夜的大雨，上游的堤壩衝垮了，要跑到山上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都躲到船上。

  正因為準備的不及時，老三小魚兒才出了意外。

  龍依依豎起眉心，「這種事兒馬虎不得，寧可白跑一趟也不能讓夢裡發生的事情發生。」

  原來是做了不好的夢，林秀蘭和麗娘互相看了看。

  還有院子中的家丁，他們本來不信什麼神鬼之說，但是龍依依總能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他們的底線。

  帶來一次又一次地驚奇事件。

  這時候院子裡面有人出聲了。

  「我覺得阿姐說得對。」

  龍依依回頭一看，竟然是謝清辭。

  謝清辭看了龍依依一眼，接著解釋道：「三天前，阿姐做了噩夢，當日她就把這幾天將會發生的事情告訴我了。」

  「那天晚上阿姐就說，三日後，平叛會取得成功，當日孟玄會回到家中。」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發出了一聲感嘆。

  「這是能夢見以後的事兒啊。」

  林秀蘭一聽謝清辭都這麼說，他這麼穩重的人自然不會跟著龍依依一起胡鬧，這件事大概是真的。

  「那我們趕緊提早做些準備吧。」

  龍依依的夢境也已經有些不清楚了，她只記得他們是夜裡，在床上，小魚兒沒有上船，但是她不確定是不是今天晚上。

  「這樣，分出來一部分人灌沙袋，堵在門口。」

  「謝清辭，你帶著小魚兒他們這些孩子先上山。」

  龍依依目光灼灼，「我留下來等孟玄回來。」

  謝清辭本來想和龍依依一起。

  但是這麼大個家，孟玄沒回來之前，能扛得住事兒的只有他和龍依依。

  他總不能讓這些年累的一身傷病的林秀蘭還有手無縛雞之力的麗娘帶著這些孩子拎著大包小包上山吧。

  山路崎嶇，一個不小心就會掉進山溝溝裡面，摔個人仰馬翻。

  謝清辭道：「你帶著他們上山吧，我留在這裡。」

  這個提議立刻被龍依依拒絕了。

  「不行。」

  龍依依認真道：「要是真的發了洪水，我們吃什么喝什麼？」

  「吃的用的，這些都是需要我用隨身空間帶著的。」

  「我們的宅子也不能就扔在這裡不管，必須用袋子裝滿沙石放在門口，不然山洪以來，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會被衝垮。」

  龍依依不是一個愛財的人，但是活在這樣的亂世，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個家裡的所有東西都是她打拼得來的，若是真的要發洪水，只能盡力挽救損失。

  謝清辭想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下來。

  「好吧，那你小心。」

  「如果孟玄回來了，你們必須第一時間上山。」

  龍依依笑道：「放心吧，我會的，我這個人最愛惜的就是我自己的命了。」

  謝清辭趕著馬車帶著一家老小上了山，他們帶了一些路上和今晚吃的食物，帶了些厚衣裳，水壺裡裝滿了熱水，還有些蠟燭。

  山上的農場處有一個村民輪流值守的木屋，木屋不大，但是好歹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他們這些大人無所謂了，但是還有老五，老四，這些小孩子，淋了雨難免著涼。

  謝清辭帶著小魚兒，林秀蘭他們走了以後，龍依依才放下心來。

  現在沈家院子和她自己家裡，只剩下了些青壯漢子，龍依依知道外面的河床邊上有沙石。

  她家中剛好還有許多竹條，這些竹條可以編成石籠，把石頭裝進去，堵在門前。

  在洪水來的時候可以幫助家中的大門減少衝擊力。

  不至於一股水流進來以後，家裡被沖個一乾二淨。

  龍依依做了一個示範，把竹籠編起來，裡面放進大石頭，手下的家丁看明白了，紛紛學著龍依依的樣子把這些石籠裝好，放在門前。

  沈家的家丁在沈將軍離開之前就得了命令，一切聽從龍依依和謝清辭的吩咐。

  見龍依依都這麼做了，他們沒有任何質疑，甚至都沒有過問瀋河的意見直接開始照做。

  而沈家正兒八經的公子哥看著謝清辭帶著家裡人跑了，他也找了一輛馬車，帶著未婚妻尾隨謝清辭的後面。

  嘴裡還不停念叨著，「管龍依依說得是不是真的，先跑了再說。」

  兩家的石籠做的差不多了，家丁們擦了擦身上的汗，一陣清風吹過，沒穿上衣的漢子們紛紛感覺到了一陣冷意。

  「這前幾日熱的我滿頭是汗。」

  「現在怎麼還颳起風來了。」

  有幾個漢子懟了懟幾個光著上半身的漢子，「你們幾個太不講究了。人家龍姑娘還在這呢，就這麼幹，讓人家看了多不好啊。」

  龍依依還真不介意，如果這樣能幹得快一點，那還不如都脫了。

  「哎呀，路邊打鐵的師傅都不穿呢。」

  但是他們聽著勸，又把衣裳穿了起來，因為這陣風是越吹越大，一開始只是覺得有些冷，後來連院子裡面種的果樹都被吹得落了果。

  眾人開始意識到不簡單。

  「這股妖風怎麼吹得沒完沒了？」

  「難道真的會像咱們姑娘說的那樣下大雨爆發洪水不成？」

  旁邊有人附和道：「還真沒準兒。」

  龍依依抬頭看了看天，原本朵朵白雲此刻已經聚集在了一起，不知道哪股妖風又吹來了幾朵連成片的烏雲。

  難道真的要變成她夢中的場景不成？

  龍依依不敢再往下想了，只開口道：「來個人，騎上馬，去催促孟玄快些回來，如果下雨了，就算孟玄沒回來，也往回走。」

  「剩下的人隨我進院子裡，把房間裡的怕水的被褥都擺放到高處。」

  「地道也上了鎖，把石籠圍在地道的開口處。」

  沈家有個家丁自告奮勇，騎上自家的快馬，「龍姑娘，我去催催孟玄。」

  「若是雨下大了，我直接把孟公子帶去山上，你們自行上山就是，煙花為信。」

  龍依依點點頭。

  她這宅子買的時候就是往大了買的，如今現在一幅風雨欲來的樣子。

  光憑她自己一個人，用隨身空間把所有東西都收進來不一定來得及。

  他們只能分頭行動。

  龍依依進了地道，地道裡面裝的是她去金陵城之前留下來的糧食和衣物等生活物資。

  這些東西千萬不能被水泡，被水一炮，她這大半年可是白幹了。

  龍依依進入地道內，挨個房間開始搜羅。

  這床被褥買的貴，放進空間裡面！

  這些菜還能吃，放進空間裡面！

  這些水都是山泉水，比河水乾淨可以直接喝，如果發了洪水，都是混濁的泥水，有能直接飲用的水十分重要！

  收進空間裡面來。

  龍依依挨個房間走，幾乎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剩下的石床，大鐵門，這些實在是沒有辦法，已經固定好了，這些又不怕水，龍依依沒有拿。

  等她從地道裡面出來以後，外面已經下起了斜風細雨，龍依依在夢中，她記得是天黑了雨勢就大了。

  龍依依抬起手擋著眼前的風雨，院子外面一聲烈馬嘶吼，孟玄迎著風雨衝進了院子裡面。

  他面色凝重，拉著龍依依就要走。

  「阿姐，快走。」

  「我們軍隊剛來了消息，金陵城那邊下了一夜的雨，上游堤壩的水已經滿了。」

  「這邊兒再下雨，恐怕是要發洪水。」

  龍依依愣住了，原來這是真的。

  眾人聽了孟玄的話也趕緊抓緊了時間，「龍姑娘，快上馬車，我們上山去吧！」

  「好！」

  「大家一起走！」

  「誰也別落下了。」

  兩個院子裡面的車馬丟失足夠的，一共四輛馬車，龍依依上了最後一輛。

  上了馬車以後，孟玄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還沒有被雨水淋濕的帕子遞給了龍依依。

  「給，阿姐，你先擦擦臉上的雨水吧。」

  龍依依接過以後，擦著臉上的泥水混合物，她從地道裡面出來的時候身上也沾了一身泥，還沒有來得及處理。

  龍依依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泥了，隨便用帕子擦幾下完事兒。

  「馬蘭蘭呢？怎麼沒有和你一起？」

  孟玄道：「我們軍隊是第一時間得到金陵城那邊的消息的，張渡大人派了人手到各個村子裡各個城鎮裡面挨家挨戶通知。」

  「蘭蘭姐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我正好派人把她送回了龍水村，順便把山洪要下來這個消息帶回去。」

  「張渡大人的官兵會帶著村民到安全的地方躲著。」

  孟玄看了龍依依一眼，「至於家裡這邊，就我過來通知一聲。」

  孟玄感到很奇怪，「阿姐，你是怎麼知道要爆發山洪的？」

  按道理，他才是最先知道消息的那一個啊？

  龍依依一臉愁容，「我做夢知道的？」

  「啊？」孟玄啞然。

  再一想，自己阿姐都有個他看不見的空間，哪能做夢夢見山洪會爆發也不是一件多麼令人驚訝的事情。

  孟玄沉吟片刻，又說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平叛以後的戰俘趁亂逃走了。」

  龍依依仿佛覺得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她難以置信地望向孟玄。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沈將軍的身份本來就特殊，如果平叛做的好，說不定可以由張渡向陛下請命，主動想個沈將軍為了揪出叛軍特意假死潛伏的名頭。

  現在戰俘跑了，到手的鴨子飛了。

  龍依依心裡瞬間有些不好的預感。

  「跑了多少人？」

  孟玄道：「一共跑了一百餘號人。」

  「這些人正好是寧家的親信，準備押送去京城交給大理寺審判的。」

  「但是押送到一半，上游的河水決堤，淹死了一半，跑了一半，押送的將士們也都屍骨無存。」

  龍依依瞬間渾身發冷，之前的叛軍餘黨都打到了自己的家門口，說明自己家住在哪裡早就不是一件秘密了。

  這些沒了親人沒了家的叛軍餘黨會做出什麼事，龍依依已經不敢再想了。

  孟玄也皺緊了眉心，他擔心的也正是這件事。

  「不怕他們去找張渡大人他們，張大人身邊高手如雲，就怕他們選擇來找我們報仇。」

  龍依依渾身都在發冷，事情怎麼會到了這種地步。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現在這些人不知道流竄到了哪裡，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哪裡埋伏著。

  他們本就爛命一條了，無所顧忌，但他們不是一樣。

  他們家都是婦女，幼兒，一百多號人……

  他家裡的家丁和沈家的家丁加起來也才不過四十，面對這一百多號亡命之徒，他們可怎麼辦？

  水患在前，亡命之徒在後。

  龍依依心中一緊。

  「糟了。」

  孟玄問，「怎麼了，阿姐？」

  龍依依一臉驚恐道：「我怕小魚兒他們出事，讓謝清辭帶著他們先行上山了。」

  「他們那一車除了孩子就是婦人，只有謝清辭這麼一個身強力壯的。」

  毫無疑問，這樣的一車人要是遇見了逃走的俘虜。

  那後果不敢想像。

  龍依依不顧外面的風雨掀開了車簾。

  她扯著嗓子對著外面的車夫喊道：「告訴前面的，再快一點，儘快早一點到山頂。」

  其實他們的速度已經不慢了，山上的路本就不好走，狂風驟雨吹的人睜不開眼睛。

  車夫穿著蓑衣帶著斗笠，在泥水中駕車，已經儘可能跑的快了，再說追上已經出發半個多時辰的謝清辭，在這種天氣情況下，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龍依依心急如焚，只盼著不要出事才好。

  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做的第一件後悔無比的決定。

  如果剛才要是答應和謝清辭換換就好了，起碼謝清辭會是安全的。

  龍依依不敢想後果，只如坐針氈地坐在馬車中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