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2024-06-16 11:15:15
作者: 泡菜薯片
「翻天了不成!」
「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林秀竹怒吼著,拼命掙扎著,奈何自己一個弱女子,根本不敵謝清辭帶來的幾個大漢。
林秀竹冷眼看著屋裡的幾個丫鬟,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們幾個就在這裡看著不成?還不過來幫忙!」
幾個丫鬟本就膽子小,見到這些彪形大漢更是唯唯諾諾,一句話也不敢說,更別提上前去阻止了。
謝清辭的眼神冷漠,掃視了一圈,沉聲道:「我看誰敢幫她,我一起捆了送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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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竹掙扎不得,被捆得像個弓起來的大蝦米,一雙鳳眸染上怒意,死死盯著謝清辭,仿佛淬了毒。
「你是個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把我送去官府?」
「黃口小兒,張狂得很!」
謝清辭冷哼一聲,上前兩步,蹲在了林秀竹身前,他低垂著眼睫看著這張和林秀蘭有著三分相像的女子。
只可惜了,形像而神不同,林秀蘭的眼睛裡從來沒有如此重的戾氣,也從來不會害人,哪怕她一個女人拉扯著幾個孩子長大,被二房、三房那麼欺負都沒有想過害人。
她們本質上還是不同的。
謝清辭鄙夷的目光刺痛了林秀竹的心,她呼吸沉重,心裡早就知曉自己交代老張的事情定是被他知道了,但自己還是想賭一把。
她冷笑一聲,反問,「謝清辭,你這樣抓了我,就不怕走不出林家嗎?」
謝清辭目光冰冷,眼眸中沒有半點波瀾,他聲音平靜道:「那你買兇害人就不怕遭報應嗎?」
被謝清辭一句話戳中心思,林秀竹像瘋了一般,拼命地向著謝清辭掙扎過去,瘋了一般地質問:「你憑什麼說我買兇害人!你有什麼證據?」
「擅闖女子閨閣就不是罪了?你帶來一群男人對我上下其手就不是錯了?」
謝清辭伸出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哦,姨母可能還不知道,我有一弟弟就在龍溪鎮和龍水鎮的交界處居住,身懷武藝,區區幾個流寇就想抓住我們,簡直痴人說夢!」
謝清辭見林秀竹仍然不死心,繼續加了一把火,他笑道:「你猜我從這群流寇中抓住了誰?」
謝清辭盯著林秀竹那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輕笑出聲,「我現在就帶姨母去見見。」
少年霎時冷下臉,背過身去一揮手,「帶走!」
幾個大漢拿著手帕塞住了林秀竹不斷怒罵的罪,把人扛起來跟在謝清辭的身後。
夜色漸濃,蟬鳴蛙叫,聲聲聒噪。
林老爺在前廳踱步,他緊皺著眉心,此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聽了謝清辭派人來報,說是龍依依出門去接人,出了事,奇怪的是這等大事本應該第一個通知林秀蘭,但龍家人只有一個少年帶著人馬來了林府。
這隊人馬皆身著黑衣勁裝,渾身腱子肉,還都配著刀劍,看著就不像是尋常家丁,更像是從軍人士。
少年的年歲不大,但這群人倒是對這少年畢恭畢敬。
林老爺在院子中徘徊許久,終於對著院中冷著臉的少年問出口。
「這位想必就是依依家中的弟弟吧?我是秀蘭的爹,按理你也應當叫我一聲外祖父。」
孟玄掃了一眼林老爺,皺著眉心反問一句,「我從未聽說我還有個外祖父。」
這一句話就把林老爺即將說的話噎回了肚子。
「我只知道龍秀才收養了我,他是我的爹,秀蘭是我的娘,龍依依是我的長姐,旁的人我一概不認。」
孟玄態度冷硬,尚且稚嫩的一張臉板起來,頗有些嚴肅。
旁邊的一位青年道:「林老爺子莫怪,阿玄習武之人,認死理,並非是對林老爺子您不尊重。」
林老爺擦了擦額上的汗,這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是對他不尊重?
孟玄的言行也沒對他有多尊重。
林老爺最終沒和孟玄這半大小子計較,他開口問道:「既然龍依依她出了事,怎麼不讓這些人出去找找,這三更半夜的,只有她和謝清辭,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孟玄緊皺著眉心,不情不願道:「等你反應過來救人,我長姐屍骨都涼了,人早就救回來了,在龍水沈家躺著呢。」
林老爺恍然大悟,孟玄沒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一毫對龍依依的關心。
「那你們這是……」
林老爺聽著龍依依沒事,也板起了臉,人都沒事了,他們還在自己家裡賴著不走這叫什麼事兒啊!
孟玄掃了林老爺一眼,看他的神色,林老爺應該是還不知道這事兒。
「來抓幕後主使。」
孟玄沉聲道。
林老爺大吃一驚,「抓幕後主使?抓流寇頭子這等大事不是應當交給官府嗎?」
林老爺顫著手快步走到了孟玄面前,「況且這流寇頭子應當在山林里才是,你跑來我這林府內抓什麼流寇?」
孟玄聽著林老爺這荒誕的話,甚至覺得可笑,他把林秀竹那個瘋女人養到這麼大,難道就半點也不了解她的為人?
他語氣緩緩,「流寇已經盡數伏誅,我們要抓的不是流寇頭子,而是買兇害人的幕後主使。」
林老爺大吃一驚,久久不能回過神。
他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林家總共就這麼大,這麼幾個人。
他顫著步子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眼裡儘是不可置信。
林老爺許久不願意相信自己心中的那個答案,顫著聲音道:「一定是……一定是那賊人逃來林府藏著,一定是這樣!」
他漸漸語無倫次,孟玄看著林老爺這魔怔的樣子,翻了一個白眼。
就在這時,謝清辭的聲音從院子外面傳來。
「林老爺還在自欺欺人嗎?」
言罷,謝清辭一腳踏進院門,行至院子中央,整個人丰神俊逸,就是清秀的臉上帶了些疲態。
「把人都帶上來。」
話音剛落,幾個壯漢抬著五花大綁的兩個人進了院子裡,半點也不憐香惜玉地往地上一丟,林秀蘭在泥土地上打了個滾兒,髮髻散開,珠釵掉了一地,眼角淚如泉湧。
林老爺見到林秀竹被綁起來,第一時間是跑過去要給林秀竹鬆綁。
「你好大的膽子!」
林老爺指著謝清辭的鼻子斥責,「秀竹怎麼說也算是的姨母!」
謝清辭揮袖冷聲道:「買兇害人,她算哪門子的姨母?」
「來人,攔住林老爺!」
話音剛落,兩個大漢就把林老爺攔在了林秀竹的前面。
「林老爺,請回前廳坐著吧。」
林老爺正想著替林秀竹辯解,他的女兒是絕對不可能做出來這種傷天害理之事的,就被幾個大漢請回了前廳的主座。
就在這時,林夫人和林秀蘭也聽到了消息,隨便穿上個外袍,披了斗篷,頭髮都沒來得及簪好就匆匆趕了過來。
小廝不斷地安慰著林秀蘭和林夫人,告知二人龍依依已經沒事了,兩個人還是堅持過來看。
饒是林秀蘭這樣軟弱的人,也有了脾氣,「你休要阻攔我!謝清辭難道就不是我的孩子嗎?孩子出了事,我這當娘的去看看怎麼了?」
小廝阻攔不得,還是放任兩人去了。
一到前廳,林秀蘭和林夫人看到地上被五花大綁的兩人,和堂中站著的謝清辭均是鬆了一口氣。
謝清辭的目光冰冷,唯有看向林秀蘭的時候,眼裡多了幾分敬重。
林家的人都到齊了,就連外面也圍上了幾個有些聲望的管家嬤嬤。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在下就把事情原委敘述一遍。」
謝清辭輕笑一聲,「本想著等天一亮,就把兩人扭送到官府,但在下一想,這等大事,也必須讓整個林家都知曉才是,到底是誰不讓林家的生意好做,究竟誰才是林家的蛀蟲!」
林老爺聽著謝清辭的話,心冷下來一半,看向林秀竹的目光除了哀愁還有些恨鐵不成鋼。
「昨日下午,我和長姐去看了外祖父分給我們的四家商鋪,我和長姐去了才知,原來外祖父是把林家解決不了的爛攤子丟給了我們。」
謝清辭微微一笑,點頭示意林老爺。
分家產的事兒林家人都知道,林老爺的偏心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明面上不說什麼,暗地裡也是鄙夷的。
林家已經落敗到了難以養家餬口的地步,還分什麼嫡庶之別,當然是能者居之,吃飽飯最重要了。
龍依依能做生意,會賺錢,林老爺偏偏把早就黃鋪的店面分給龍依依,賺錢多的分給林秀竹,這不是偏心是什麼?
大家暗地裡說說就算了,如今這事兒被謝清辭直截了當地搬上了台面,林老爺的面子掛不住了,他羞愧難當,甚至於不敢去看謝清辭。
嘴裡磕磕巴巴地解釋著,「依依還小,幹這些的經驗不足,我是在考驗她。」
林夫人白了林老爺一眼,她剛來就看清了局勢,這是林秀竹給龍依依使絆子被謝清辭抓了個正著,看著謝清辭的樣子估計龍依依沒受傷。
她也就鬆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是憤怒,窩心的怒火。
事到如今,她索性也不裝了,這些年來她都秉著家和萬事興的底線對這些事情一讓再讓,但林秀竹越發的肆意妄為,如今都敢做出害人性命的事了,她就是拼上自己和林老爺決裂,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也必須要護著龍依依!
「我第一次聽人把偏心說的如此清新脫俗。」林夫人忽然開口。
「你那幾間鋪子,你自己做什麼生意都不長久,連你都救不回來,你把這差事交給一個年方二八的小丫頭。」
林夫人皺著眉心,指著林老爺,怒不可遏地罵道:「瞧你這沒出息窩囊的樣子!」
林老爺瞪大了眼睛,林夫人在自己身邊一直是低眉順眼的溫順模樣,成婚數十年,從來就沒有她指著鼻子罵自己的時候。
被外人說三道四,他也就胡編個藉口搪塞過去了,被自己剛剛扶做正室的夫人指著鼻子怒罵,林老爺真真驚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這話你自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林老爺怒不可遏,滿是褶皺的一張臉上青白交加,千言萬語都變成一句從胸腔里吼出來的,「閉嘴!」
林夫人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是,我閉嘴,讓謝郎來說。」
謝清辭才不管林老爺什麼臉色,接著道:「我長姐找到了拯救的店鋪的萬全之策,但苦於人手不夠,只能寫信通知了龍水村的三嬸,讓她前來幫忙,教林府的下人如何製作各種吃食。」
謝清辭頓了頓道:「三嬸一介女流,還帶個孩子,半夜上路,依依不放心,這才與我趕去接應。」
「誰知道,趕車的車夫,也就是此人,姨母院子裡面的老張。」
謝清辭踹上昏迷不醒的老張,一腳下去,人醒了,老張四處張望看見了同樣被綁著的林秀竹,一時間聲淚俱下,他說不出話,只好以頭碰地,口中嗚嗚咽咽。
孟玄把人綁到了柱子上,以免他畏罪自盡,這麼簡單就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他?
林老爺怎麼會不認得此人,這是嫡夫人從外面撿回來的,從小就一直養在院子裡和林秀竹作伴,甚至跟著林秀竹嫁去了夫家,和離時又跟著回了林府。
他們之間的主僕關係並非林秀竹院子裡的任何一個人能比。
至於此人為什麼回去當謝清辭和龍依依的車夫?林老爺閉了閉眼。
謝清辭接著說道:「此人將馬車趕至偏離官道,來到一處山林里,對我和阿姐用了毒,才落荒而逃,緊接著流寇向著我和阿姐廝殺來,他們答應了老張,並不取我阿姐的性命,只是給她點顏色瞧瞧,許是有顧忌,我們這才能有機會逃到官道。」
謝清辭望向孟玄,「流寇被孟玄帶著沈家人所殺,在這些流寇中,有一人鬼鬼祟祟正欲逃走,被我弟弟孟玄抓了個正著。」
謝清辭輕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來一方絲帕,裡面是染黑的一枚銀針。」
「此針便是醫女為我阿姐診治時使用的銀針,上面應當還有毒藥未洗去。」
謝清辭望向林秀竹,「人證物證都在,你還要反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