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

  杜芬芬一覺醒來，一天疲勞感還沒有散去就撞見這麼一遭，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她冷著一張臉死死盯著龍依依，「誰說這雞蛋就是我家孩子弄壞的？」

  

  龍依依正色道，「我家的孩子不會說謊。」

  杜芬芬嘲弄一笑，「我家的孩子也不會說謊。」

  「那就把人叫來當場對質。」龍依依看了一眼躲在杜芬芬身後的龍有財和龍有富，「再把龍壯哥叫過來做個見證。」

  龍依依故意把事情往大了說，「我們已經分家了，沒經過我們的允許，龍有財龍有富私闖民宅還弄壞了東西不賠償，按照族規可是要打板子的。」

  「你可別忘了，三叔可是在族中祠堂里拒不承認，打了三十大板被押送到了縣衙。」

  龍依依搖了搖頭，「嘖嘖嘖，被打得那叫一個慘啊，真是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誰說謊，誰就得挨板子！」

  沒等杜芬芬說話，兩個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阿娘，我們不要被打板子。」

  「我們錯了。」

  龍依依看著杜芬芬一挑眉，小孩子終究還是小孩子，經不起一番威脅。

  「哦！」龍依依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她微笑著看著杜芬芬，「兩個孩子都承認了，那這雞蛋我可就拿走了。」

  杜芬芬看著龍依依離開的身影咬牙切齒，恨不得就此衝進他們屋子裡把所有孵的蛋全部摔壞。

  她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身邊兩個孩子哭得不停。

  杜芬芬低頭訓斥，「你們哭什麼哭！」

  「兩個不爭氣的東西，讀書讀不好，讓你爹娘的臉在全村兒都丟盡了，人家隨便三言兩語就能給你們嚇哭，真是隨了你們的爹，一樣的不爭氣！」

  兩個孩子被她一罵，哭得更厲害了。

  堂屋的龍老太聽著杜芬芬訓斥兩個孩子的聲音，急忙著急地放下手裡的活兒，向著東廂房衝過去。

  「誰敢欺負我孫子！我跟誰拼命。」

  剛一推門進屋，就看見杜芬芬訓斥龍有財龍有富。

  龍老太的怒火一下子竄到了天靈蓋，她撲向前去一把推開了杜芬芬。

  指著她的鼻子大吼道：「有你這麼養孩子的嗎？我倒要看看，這兩個孩子是犯了什麼彌天大錯了，讓你這麼罵？」

  杜芬芬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回頭一看，竟是自己的婆母。

  看到龍老太，杜芬芬就生氣。

  「我是孩子的娘，我管教自己的孩子怎麼了？」

  龍老太一叉腰，「我還是孩子的祖母呢！我看今天誰欺負我孫子，就是他們親娘都不行。」

  杜芬芬冷笑一聲，胡亂把一桌子的餐具砸到地上。

  「婆母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去管管龍依依那個眼裡沒有規矩的瘋子！老爺子現在昏迷不醒，每個月的藥錢是我和老二從地里刨出來的！以後給你養老也得指望著我和老二，你還指望著大房那幾個能養你不成！」

  杜芬芬一腳踹翻了桌椅，「就只會窩裡橫，我和老二被大房欺負的連聲都不敢吱，你躲起來當縮頭烏龜！」

  龍老太被戳中了心思，頓時心虛了。

  「你亂說什麼鬼話？」

  「我當然是向著你們的。」

  杜芬芬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都被人家騎到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龍老太頓時噤了聲，她確實不敢再去得罪龍依依。

  龍老太默默把兩個孩子從東廂房領出去，帶到了堂屋，嘴裡還嘟囔著：「你們娘親壞，奶奶對你們好，以後不聽你們娘親的話。」

  兩個孩子抽泣著重複龍老太的話，「對，娘親壞，我們以後聽祖母的！」

  「哎，乖孫兒！」

  龍依依還在院子裡沒進屋，聽著他們這深厚的祖孫情，她都要笑出聲了。

  這一家人也真夠奇葩的。

  她轉身進屋，去看自家剩下的幾個蛋，幸運的是，小魚兒老四他們手腳還算麻利，接住的那些蛋都完好無損。

  龍依依看了看，應當是沒事。

  她掐著手指算日子，到現在也差不多了，破殼也就在這兩天了。

  她也該去村里其他的人家看看他們的蛋都孵成什麼樣了。

  龍依依擔心二房的人又搞什麼么蛾子，特意囑咐小魚兒在家看好蛋，等她回去。

  龍依依出了門，當時比較有印象的是馬家嬸子家，她家的蛋都是種蛋而且是按照她親自指導孵的蛋，孵蛋的數量也最多，是最有希望孵出小雞的。

  龍依依第一家就去了馬家嬸子家。

  馬家夫妻不在家，只有馬蘭蘭一人在院中挑著今天新挖的野菜，見龍依依過來了，她熱情地招呼著。

  「依依妹妹，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龍依依笑道：「算算日子差不多到了孵出小雞的時間了，我來看看你家的雞蛋情況怎麼樣了。」

  「哦好。」馬蘭蘭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活，帶著龍依依進屋去看。

  這些日子她可是時時刻刻去觀察自家的雞蛋，日日夜夜照顧著，生怕發生半點不妥。

  龍依依跟著馬蘭蘭進屋，他家孵雞蛋專門準備了一個木箱子。裡面放的是稻草和棉絮，馬蘭蘭打開箱子的時候，龍依依可以明顯感覺得到，這裡面還是溫熱的。

  她伸手摸了摸雞蛋，就在這時，龍依依睜大了眼睛，一個雞蛋上居然有個小洞。

  就連馬蘭蘭都嚇了一跳，「這……這怎麼會破了一個洞呢？」

  「我明明有好好的看護著他們啊。」

  龍依依皺著眉心看了一會兒，沒道理啊……

  然後，就在她們兩個的目光里，這個小洞，露出了一個鳥嘴。

  「啊！」兩個人同時大叫了一聲。

  原來不是蛋破了，而是小雞要出殼了！

  馬蘭蘭大吃一驚，這可是件大事，他們村子要是能掌握沒有母雞就能孵出小雞的技巧，那她們村子暴富就指日可待了。

  馬蘭蘭喜出望外，扯著龍依依的袖子就說，「我去找龍壯哥過來看，你留在這裡，看顧著小雞。」

  龍依依立刻點頭，就在她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其他的雞蛋也動了動，雞蛋殼裂出了一道縫隙。

  馬蘭蘭顧不得等著小雞孵出來，立馬跑著去找了龍壯和族長過來看，她要告訴全村人，龍依依的方法是對的！

  他們村子遇見了大貴人了。

  龍依依小心翼翼的把雞蛋放回了木箱子，給葫蘆裡面重新放上了熱水，它們剛破殼，現在早春的天氣還有些冷，需要保溫，不然著涼了小雞可就活不下去了。

  龍依依在馬蘭蘭家看了一圈，發現還有些陳年的小米，小雞剛孵出來需要吃東西補充能量。

  所以她用手掐了一點點小米放了進去，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的等待。

  她也開始擔憂自家的那些雞蛋，也不知道被那麼一撞會不會影響小雞破殼。

  龍依依這時候也著急起來，自己不在家，只有小魚兒、老四、還有龍瑾瑜在家，萬一杜芬芬這時候發瘋想對他家的雞蛋做出點什麼事情，他們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不行，等著龍壯過來，她還得回家一趟。

  務必親眼看著這些小雞小鴨小鵝出殼，這可是她能吃上肉的最快手段，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馬蘭蘭那邊已經快步跑到了龍壯家，她這人和馬嬸一樣是個急性子，有什麼事兒，有什麼話必須立刻就說出來，千萬不能憋在心裡。

  馬蘭蘭見到龍壯的媳婦兒正在房間裡繡花，她扶著籬笆大喊了一聲。

  「嫂子！龍壯哥在家嗎？」

  女子聞言抬頭，溫柔的聲音飄向窗外，「原來是蘭蘭妹妹，找你龍壯哥什麼事兒啊？今兒個龍依依教了大家施肥，我家男人這時候還在田地里忙著呢。」

  女人走出了家門，「你要是不急，可以先告訴我，等他回來我轉告他。」

  「你要是著急，就麻煩你親自跑一趟了。」

  馬蘭蘭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她激動地拉起龍壯媳婦兒的手，高興道：「喜事兒！天大的喜事兒！」

  龍壯媳婦兒被馬蘭蘭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一愣，「蘭蘭，你慢慢說，是什麼天大的喜事兒？」

  馬蘭蘭急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道：「龍依依之前教我們孵蛋的法子，真的孵出小雞了！」

  龍壯媳婦兒睜大了眼睛，要知道他家也是在龍依依的鼓舞下也孵了許多蛋，只是到現在都沒有動靜，也不知道這法子靠譜不靠譜。

  一聽馬蘭蘭這話，龍壯媳婦兒是又驚又喜。

  「快！」

  龍壯媳婦兒反握住馬蘭蘭的手，立刻放下了自己手裡的針線活，「我帶你找他去！」

  平日裡最端莊賢惠，溫婉賢淑的龍壯媳婦兒此刻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被馬蘭蘭拉著手跑在田埂上。

  離老遠，龍壯就看見了田埂上跑來兩個女人，一個是平日裡四處閒逛的馬蘭蘭，可另一個，讓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這還是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行似弱柳扶風的他娘子嗎？

  怎麼也跟著馬蘭蘭一樣，在田埂上不顧形象地狂奔了起來。

  就在他納悶之際，他的夫人又做出了一件令他瞠目結舌的事，自己娘子平日裡說話都輕聲細語溫溫柔柔的。

  今日竟站在田埂上，顧不得奔跑出來的滿頭大汗，對著他招手大喊。

  「夫君，你快回來，龍依依她孵出小雞來了！」

  這一聲吆喝，不僅是龍壯，田地里的所有村民都被這一聲吸引去了視線。

  馬蘭蘭也跟著招手吶喊，「是啊！就在我家！小雞出殼了，大家快來看！」

  龍壯二話不說，立刻扔了手裡的鋤頭，高興地三步並做兩步，「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其他村民也立刻扔了手裡的活兒，趕緊都跑過去看。

  因為他們也聽了龍依依的話，在家裡孵了很多雞蛋，這要是能孵出小雞，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這個冬天再也不用吃蘿蔔乾，地瓜干，土豆乾活著了，這個年他們也能和鎮上的人家一樣吃上肉了！

  馬蘭蘭原本只想招呼著龍壯過去看一眼，告訴他這個法子可行，以後全村都可以孵蛋賺錢。

  沒想到她這一招呼，半個村子的人都過來看了。

  龍老二站在田地里除草，忽然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還覺得有些玄乎。

  小雞雛還真被龍依依給孵出來了？

  他不信！

  龍老二也扔了手裡的鋤頭，打算親眼看看去，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萬一是龍依依面子上過不去，在鎮子上買了幾隻現成的雞雛呢。

  要真是這樣，他就要立刻揭穿龍依依的謊言。

  龍老二趁著人多，混在了人群後面，他可不想被發現。

  前些日子他還諷刺了龍依依是瞎折騰，到時候每家每戶都得多出來十多個臭蛋。

  好巧不巧，村里人可都是有記憶的，見著龍老二也跟著來了，免不了要出言譏諷他一番。

  「你怎麼也跟來了？也想看看龍依依孵出的雞雛嗎？哎？你當初不還說人家是撒謊嗎？」

  龍老二被身邊人攬著肩膀調侃，他不想在這時候丟了面子，開始死鴨子嘴硬起來。

  他撥開同鄉人的手。

  「少跟我勾肩搭背的，咱倆也不熟。」

  龍老二翻了個白眼，說出了心中所想。

  「指不定是小丫頭許下了誓言，到了日子見孵不出小雞來，自己去鎮子上買了回來呢。」

  旁邊人一翻白眼，長嘆了一口氣，自覺和龍老二保持了距離：「我看啊，你就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自家沒有孵蛋，現在見了別人家都孵出蛋了，你眼紅了吧。」

  「嘿嘿。」旁邊人都出言嘲笑了起來。

  有人道：「這可不是龍依依家的蛋孵出來了，這是馬蘭蘭家的蛋，龍依依還能買完雞雛送給馬蘭蘭家啊？她沒必要說謊。」

  龍老二立刻被打臉，自己的猜測被一言摧毀，他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想親眼看看究竟，死皮賴臉的跟在了人群後面。

  這時，再沒有人和他作伴，都離龍老二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