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龍依依和謝清辭完全沒有注意到龍老二的小動作，他們翻完了地就回了龍家。

  剛好已經過了午時，謝清辭帶了幾本書和竹簡去了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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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門口猶豫一番，正想著要不要叫龍依依一起去讀書寫字，再一看她拎起腰間鼓鼓的錢袋子一下扔在桌子上，大喊一句，「分帳！」

  謝清辭笑了笑，既然龍依依今天開心，那就先不帶她去學堂了。

  他在院子裡掃視一圈，小魚兒在擇今天上午挖的野菜，孟玄在翻動著草木灰，老四剛學會說話不久還做不了重活。

  他大袖一揮，「你們幾個，放下手裡的活兒都跟我去讀書。」

  聽著謝清辭這麼說，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孟玄不喜歡讀書，他只喜歡舞刀弄棍的，幹些體力活，更想等著馬家姐姐過來和他切磋武藝。

  小魚兒一臉興奮，他喜歡讀書，想成為像謝清辭這樣飽讀詩書的人。

  老四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謝清辭抱了起來強行帶走，就在他們幾個要離開院子的時候，謝清辭感受到了身後一道若隱若無的視線。

  他一回頭就見門檻後面的門板旁出現了一個紅頭繩綁著的小揪揪，卻是不見人。

  謝清辭想了想，放下了老四，淡定地向著門板走去。

  直到他看見了龍瑾瑜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而龍依依還在和麗娘數錢，絲毫沒有注意到這裡。

  「你也想和我一起去嗎？」

  謝清辭問。

  龍瑾瑜看了眼老四他們，幾個孩子都去了，她雖然不知道謝清辭口中的讀書是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自己不想和他們幾個分開。

  龍瑾瑜不會說話，謝清辭靜靜地等著她。

  半晌，龍瑾瑜點點頭。

  「那我去同你娘說一聲。」

  謝清辭進屋去，「三嬸，我帶著龍瑾瑜一起去學堂了。」

  麗娘數錢的手一頓，下意識就要拒絕謝清辭，再一想，龍瑾瑜和這麼多的哥哥在一起呢，還有謝清辭看護著，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去吧，我晚些也帶著被褥過去那邊。」

  麗娘還有些東西沒能第一時間搬到學堂那邊，今天還得再走一趟，都搬過去以後，她就不再回三房的院子了。

  謝清辭帶著幾個孩子去讀書，龍依依把三分之一的銀錢都給了麗娘。

  麗娘有些受寵若驚，「怎麼給我這麼多錢？我也沒做什麼？」

  麗娘把錢推給龍依依，「我們母女兩人用不了太多錢，還整日吃你家的飯，依依你快把這些錢拿著。你們家這麼多的孩子等著吃飯呢。」

  龍依依一擺手，「三嬸不必客氣，你和龍瑾瑜搬到學堂，應該需要置辦些新的家具，這錢你拿著給龍瑾瑜買幾套像樣的衣裳。」

  兩人好一陣推辭，龍依依看著門外龍老太氣勢洶洶地過來，兩人也不互相推辭了，直接各自拿了各自的銀錢。

  龍依依手一揮，把這惹人注意的碎銀子全都收進了自己的隨身空間裡，剩下的那些錢還不到他們賺來的三分之一，還是麗娘堅決推給她的一部分。

  龍老太拎著棍子就往屋裡沖，就連在處理龍依依買來豬肉的林秀蘭都被嚇了一跳，趕緊放下了菜刀跑過來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她就是怕龍依依會吃虧。

  龍老太進門就罵，「說你是個掃帚星你還真不是什麼好人，不勸著你夫君積極上進也就算了，還幫著外人把你夫君送去了大牢里！」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了，我家麼兒怎麼娶了你這麼個女人！」

  龍老太一棒子敲在桌子上，震落簌簌木屑，麗娘見此被龍老太這驚人的舉動嚇得直接站了起來。

  以前她和龍老三沒和離，吃喝多少需要依靠著龍家，麗娘還給龍老太幾分面子，保持著面子上的尊重。

  如今他們都和離了，麗娘哪裡還管這些事情。

  反正她現在也能賺錢了，根本不怕龍老太，她站起來擼起袖子橫眉怒罵。

  「老瘋婦，你這是做什麼？」

  「你把你那不成器的兒子當塊寶，在我這他就是一灘扶不起的爛泥。」

  麗娘怒罵道：「龍老三的混帳事兒都傳了幾個鎮子了，誰人不知道他龍老三是個地痞無賴？」

  「他被官兵抓走，被關進牢里，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龍老太氣得滿面漲紅，她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生了三個兒子，老大考了功名，老二娶了鎮子上的小姐，老三長得俊俏，風流倜儻。

  她抬起手指著麗娘，顫著唇罵道：「你你……你這粗鄙婦人，老三一世風流，你竟把他說得如此不堪！」

  「我呸！不過是個花言巧語的壞種坯子！」麗娘底氣足了，罵人也有了力氣。

  龍老太伸起手就要打，面前突然飛來一把刀刃閃著寒芒的菜刀。

  明晃晃地擦著龍老太的頸側飛過，結結實實地釘入了木桌子裡，刀刃貫穿了整個桌面。

  「啊啊啊啊！」

  龍老太嚇得尖叫起來，直接扔了手裡的棍子，只感覺後背發涼。

  龍依依抱著手臂倚在門框上，撇著嘴角看著龍老太受到驚嚇的反應。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敢拎著棍子闖進自己家裡，龍依依就敢玩飛刀！

  惡人還需惡人磨。

  「繼續罵啊？」龍依依囂張地質問。

  「聽說你還要動手？」

  「那不如和我過兩招，看看是你的棍子快還是我的刀快？」

  龍老太被龍依依嚇得連連後退，嘴裡已經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你你你……我是你的祖母！你敢對我動粗？」

  「你個不孝女！」

  龍依依冷笑一聲，她真的佩服這老太太，到現在都看不清局勢，還想用輩分壓她一頭。

  她向前走去，龍老太顫著腿退到了牆角，「你要幹什麼？你可別亂來？」

  龍依依一把抽出入木三分的菜刀，冷冷道：「方才你說三嬸幫著'外人'把龍老三送進了大牢，那你的意思不就是我是那個'外人'嗎？」

  龍老太雖腿腳打著顫，但還有一絲理智尚存，被龍依依威脅了還知道向著門邊退去，趁著龍依依不注意一把掀翻了椅子奪門而出，一邊跑一邊大喊。

  「殺人啦，殺人啦！」

  過路行人還有一兩個歪著子被這邊的叫喊聲吸引了視線，一聽人家喊的是龍依依殺人了，幾人連忙擺擺手，「這老太太也不安生，有這麼個孫女還不知足，竟然還整日發瘋！若是我家孩子有龍依依一半聰明能幹，我都要燒高香了。」

  另一人也跟著附和道：「就是啊，也不知道是誰一開始傳出去龍依依是草包，她要是草包我們又算什麼？」

  「哈哈哈哈！」眾人一片歡聲笑語。

  有人回憶起來，一拍大腿，「呦，這麼一想說這丫頭不好的不就是龍老二的媳婦兒杜芬芬嗎？」

  有人不屑道：「在她眼裡就她那兩個兒子是個寶，都快嬌慣成混世魔王了。」

  幾人拎著筐，走到龍依依家門前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幾人驚訝道：「你們也是來龍家賣野菜的？」

  另一人掀開木筐上面蓋的稻草，「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野菜還能賺錢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家是隔壁村子的，我走了半個時辰的路才到這裡。」

  婦人打開了自己的竹筐，裡面野蔥、野蒜還有芥菜都被挑揀的乾乾淨淨，甚至用山泉水洗過，一點泥土都沒有。

  另一婦人打開自己的竹筐，裡面泥土還在，不免心情忐忑了起來。

  自己的這樣不乾淨，人家的那樣乾淨，龍依依要是要了別人的不要她的怎麼辦？

  婦人也開始坐在龍家門前的大榆樹下挑揀起來。

  龍依依聽說有人上門來送野菜，顧不得被掀翻的椅子就出了門，野菜都很新鮮，她照單全收，有多少要多少，只是不要野菜的根，只要帶一點根系她都不要。

  這也是為了保護這一帶的野菜，若是他們為了賣更多的錢，都連根拔起，那以後這片地就長不出來山野菜了。

  龍依依再三強調，「你們挖野菜的時候不要挖根，我只要葉子。」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答應下來，只採葉子比一整棵野菜方便多了。

  龍依依稱了這些菜的重量，順便又提出，「你們有誰想要在我這裡做工嗎？包餃子餛飩，我按每個人包的數量給你們工錢。」

  餃子餛飩並不是什麼製作起來高難度的東西，只要敢嘗試，任何一個人都做得出來，遲早有一天鎮子上會有很多人都會跟風賣餃子混沌，到後來每家每戶都可以自己包。

  她再賣就賺不到大錢了，這種吃食賣的就是個新鮮。

  不過她還是要在餃子餛飩泛濫起來之前把錢賺夠，為逃荒做準備。

  現在她的糧食種了，還差防身武器，而鎮上的每一樣鐵器都很值錢，她目前還買不起。

  這話一出，整個人群都炸裂了，如果他們學了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也可以去鎮上賣了？也可以把這當成一個謀生的手藝？

  前腳還沒太學會怎麼孵蛋，後腳龍依依又要教他們怎麼包餛飩水餃，這誰聽了誰不心動？

  這年頭賺點錢可不容易。

  「我們願意學，願意包。」

  龍依依笑道：「那好，你們有空就可以來學，工錢就按一文錢包十個來算。」

  眾人大驚，一文錢包十個？

  這餃子餛飩究竟可以賣出去多少錢，龍依依給的價錢竟然這麼大方？

  有些人賣完野菜直接留了下來，跟著林秀蘭學怎麼做餡料。

  龍依依見麗娘和林秀蘭這麼快就和幾個婦人打成一片，自己也樂得當甩手掌柜。

  就算自己把這本事教給了村里人，也不怕自己多了幾個競爭對手，現代美食那麼多，她可以一樣一樣都拿出來賣，這不過只是個開胃小菜罷了。

  龍依依透過窗子遠遠望著後山上的花開了，這就意味著她要繼續打理果樹了。

  她這次什麼都沒有帶，直接上了山，梳花不需要任何工具。

  她提著木桶裝滿了草木灰，趁著人不在的時候把所有孟玄弄來的草木灰都裝進了空間裡。

  這樣她上山也不用花費力氣了。

  龍依依來到了後山，用草木灰給她開墾出來的菜地果樹林施肥，便開始梳花，把弱小不發育的花朵都掐掉。

  而另一邊，學堂上。

  謝清辭教完了今日學的字，大家都在糙紙上一筆一划地寫著，只有龍老二家的兩個雙胞胎不寫，手裡把玩著紙張不是在上面鬼畫符就是把紙團成一團。

  要知道，筆墨紙硯哪個都不便宜。

  而且這紙是謝清辭分給每一個孩子的，每一個人的份數都有限，他們都捏著毛筆恨不得把自己的字寫得再小一點，好節約出來能多學一點。

  謝清辭看著這幾個孩子也倍感欣慰。

  「嘩啦」一聲響，不用回頭謝清辭就知道又是那兩個雙胞胎的一個在搞亂。

  「謝清辭，我們沒紙了。」

  謝清辭板起臉來，「你們自己的已經用完了，再沒有了。」

  旁邊孟玄一臉嫌惡地附和道：「就是啊，你們上學堂又不交錢，還白白用紙，又不好好用，已經多給你們一張了，你們還不好好學習，那你們還要做什麼？」

  這等行為已經引起了旁邊孩子的怒意，「就是，謝哥哥教我們讀書的時候，這兩個人還搞亂，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還推搡其他的同窗。」

  龍有財仰起了臉，「謝清辭見了我爹都要叫一句二叔，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祖母說了，龍家的東西未來都是我和弟弟的。」

  「你別看謝清辭現在是學堂的教書先生，等我們長大了，祖母就把學堂搶下來送給我和弟弟了，到時候你們都得聽我的話！」

  龍有富跟著道：「就是就是。」

  謝清辭眉心一跳，實在是被龍家這些人離譜的想法的不切實際的幻想震驚到了。

  他沉聲道：「學堂是屬於村里所有孩子的。」

  「我把你告訴我爹！」龍有富氣憤的一下把毛筆扔了出去。

  幾個孩子中已經有比孟玄還年長且懂事的了，一見毛筆被兩人扔了出去，立刻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