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決裂？拯救！

  自己的母親，要殺秦野。

  秦野受到的所有痛苦、折磨，他流的每一滴血，受的每一道傷，都是拜林淑琴所賜。

  而林淑琴殘忍地戕害秦野，到底為了誰呢？是不是為了她這個，從小受盡白眼，就算長大了也背負著「私生子」名聲的兒子？

  林淑琴想除掉秦野，是不是為了爭取他的股份，保住他在鼎泰的地位？

  

  林淑琴錯了嗎？作為兒子，秦桑太明白母親所受的苦楚。雖然他無法認同，但也沒法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她。

  秦野錯了嗎？千億資產對秦野來說，都像是眼中浮雲。他已經退出鬥爭舞台，只想帶著雲琅平靜地生活，但就算這樣，有人仍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那自己呢？自己……錯了嗎？

  秦桑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實際上，他很少露出迷茫的表情，但此情此景，真像把他置身在旋渦之中，秦桑覺得，一切是由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步步緊逼，秦野和雲琅不會逃到尼泊爾，如果不是他提出去安娜普納爬山，秦野不會被施宏強綁架……

  這個想法，讓他如烈火在煎、滾水在熬。

  雖然秦桑的想法完全是錯誤的、過分譴責他自己的。但秦桑就是陷在了道德怪圈中，他覺得，秦野的厄難全是因自己而起。作為哥哥，他有義務保護秦野，在這場生命角逐中，守護住秦野的生命。

  後來……

  病床上的秦野嚅了嚅嘴唇，突然沉默下來。

  周圍人的情緒全被他牽動著，聽他說起綁架、出逃、又被施宏強追回來的情節，他們忍不住驚訝和嘆息。其中又以穆子易的反應最為明顯，穆子易不斷追問：「那後來呢，後來你根秦桑怎麼樣了？」

  蘇雲琅坐在病床邊，一直抓著秦野的手。暖暖的目光，鼓勵著秦野，秦野覺得力量漸漸回暖，又有了把真相說出來的勇氣。

  後來……

  後來，秦野知道了，秦桑跟施宏強達成一項交易。

  原本，他也不關心交易內容是什麼。實際上，自從那天發生衝突後，秦野再也沒有聯繫過秦桑。在他心裡，秦桑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如果用四個字形容他對秦桑的關心，那就是——漠不關心。

  其實秦野知道，好幾次睡夢中，秦桑偷偷來看過他，甚至為他量體溫，很關心他的傷情。但秦野就算醒了，也會一動不動在那兒裝睡，因為他不知道怎麼面對秦桑，兩兄弟全都陷入了糾結和彆扭中。

  這次交易內容，不是秦野打聽的，而是施宏強故意告訴他的。

  施宏強斷章取義，截取了一段錄音內容，派人送給了秦野。在錄音中，秦桑聲音沙啞，同意幫施宏強「完美地做掉秦野」，而交換條件，只是他下山一趟，購買一些藥物和必需品。

  秦桑說，他要幫秦野「有尊嚴地死去」。

  秦野只覺得有一口老血堵在喉中，想吐吐不出來，想咽，更咽不下去。

  秦野並不怕死。他知道，施宏強故意把錄音透露給他，就是在向他示威。敵人想看他怯懦，他偏要表現自己的強亮，但秦野不能忍受的是，秦桑跟施宏強站在了一邊。他的親哥哥，以一種譏誚的語氣談論著他，他大發慈悲地給他買藥，只是為了讓他「有尊嚴地死去」。

  呵，呵呵。

  這感覺太噁心了，如果秦桑已經決定殺死他，為什麼還要假惺惺地在意他的尊嚴？秦桑覺得自己像一頭待宰的豬，而秦桑是個偽善的牧師，執意在他死掉之前，唱一曲沒什麼鬼用的安魂曲。

  秦野揮起拳頭，狠狠將拳砸向牆面。正當他心懷仇恨，不知道如何發泄的時候，他突然回頭，撞上一雙灰濛濛的眼睛。

  秦桑抱胸站在門口，正冷冷地看著他。

  秦野狠狠地像秦桑撲去，像一隻發狂的野獸。自己要幹什麼？秦野不知道，或許，他想撕碎秦桑，狠狠地、把自己的憤恨傾瀉在秦桑身上。秦野是這麼想的，卻沒有這麼做，他愣愣地看著秦桑，突然無奈地笑了。

  打他，有什麼用呢？

  就算自己的拳頭，真的落在秦桑身上，又能換回什麼呢？

  秦野笑得很大聲，很悲涼，恨不得連眼淚都出來了。「哥？」他叫他。但這聲「哥」仿佛穿越了千山萬水，穿越無數個是是非非，再沒有小時候那種天真、依賴的感覺了。

  「嗯。」

  秦桑把手上的塑膠袋遞給秦野，說：「先把藥吃了。」

  秦桑還真下了一趟山，為他這個將死之人，買了一回藥。

  秦桑倒好熱水，遞到秦野面前。秦野還真乖乖吃了藥，人說哀莫大於心死，如今，他已是心死之人，再過不久，就會成為真正的死人。人世間有什麼值得牽掛的呢？秦野想了想，覺得沒有。他的母親死了，父親和哥哥又跟自己反目。有家，千里萬里，回不去，有愛人，卻將陰陽兩隔，愛不得。

  所以秦桑說什麼，他都會機械地照做。

  因為他已經是一具提線木偶，什麼思想都沒有了。

  秦野乖乖吃好了藥，秦桑打量了一下他的腿，淡淡地問：「你的腿還流血麼？如果替你包紮好，你能走路麼？」

  秦野木然答道：「應該會有點痛，忍一忍，也沒大礙。」

  秦桑滿意地點了點頭，氣氛再一次陷入沉默，兄弟倆各自站在床的一邊，再也沒有話可說。

  「阿野，你要不要抽支煙？」秦桑掏出煙盒，遞了一根煙給秦野。

  秦野從沒有抽過煙，但他機械地接過煙來，點著了火。

  煙味很嗆人，其中有一些奇怪的味道，秦野被嗆得亂咳嗽，但他以為，煙都是這個樣子。因為自己沒抽過，所以才大驚小怪。

  記憶中，秦桑的煙很溫和，秦野不知道為什麼到了自己這裡，煙味變得這麼難聞。秦野不想被秦桑小看，所以他硬撐著抽完了整支煙，其間秦桑去了一趟衛生間，很久才回來。

  不對……

  秦桑晃了晃腦袋，支撐著跌落在床上，怎麼這麼暈吶……

  秦桑從衛生間出來，他走回秦野身邊，抱住了他的頭。

  「阿野，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經常玩的，身份交換的遊戲嗎？」秦桑抱著秦野，喃喃地說，「睡一會兒吧，等你睡醒了，記得扮演好我的角色，代替我，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