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為了你，什麼都值得

  蘇雲琅渾身是汗，癱坐在水泥地板上。

  監視器里傳來讓人抓狂的電鑽聲，只要蘇雲琅關掉音量鍵，就能擺脫噪聲的糾纏了。但蘇雲琅忍耐了很久，沒有關掉。

  她想用這種方式陪伴秦桑，跟秦桑感同身受。

  天漸漸亮了，雖然蘇雲琅身處密室，並不能感到光線的變化。但她能看出來，秦宅大門口有灑陽光進來，絲絲縷縷的光線照進窗戶，帶來一線生機。

  天亮了，就好了！

  雖然時間才過去五六個小時，蘇雲琅卻突然感到一絲希望。

  她雙手合十，不斷祈禱著，希望秦桑能聽見自己心裡說的話。

  她說，秦桑，我在離你不遠的地方，一直看著你，牽掛著你，你千萬不要有事，好不好？

  蘇雲琅將秦桑的名字默念了一千遍，聽之前的老人說，這樣有祈福保平安的作用。

  想到今天是秦桑三十歲生日，蘇雲琅突然有點難過，她吸了吸鼻子，強作歡顏道：「秦桑，你知道嗎，這一次我給你準備了禮物的。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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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可惜的！之後你還會有很多生日，三十一歲，四十歲，五十歲，每個生日我都會陪你度過，慢慢地，我們會忘記今天的痛苦，好不好，好不好？」

  蘇雲琅跟秦桑說了很多話，其間傭人來送了早飯和午飯，她一口也沒有吃。蘇雲琅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了，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她靠在床上昏昏欲睡。

  突然，一陣敲門聲驚動了她的神經。

  「叩叩，叩叩。」有人問，「少夫人，你在嗎？」

  是一個有點熟悉的男聲。

  蘇雲琅跌下床，她踉踉蹌蹌地向門口走去，把耳朵帖在門上問：「是誰？」

  顧青道：「是我。」

  見是把自己綁架到這裡的顧青，蘇雲琅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顧青顯然也知道，雲琅對他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他趕忙說明來意：「少夫人，你想去見見少爺嗎？」

  雲琅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顧青顯然對她有點愧疚，說道：「我從老太太那兒偷了鑰匙來，不過只能見幾分鐘。這幾分鐘內，我會把監控系統弄壞，老太太問起來，應該可以搪塞過去。」

  蘇雲琅懷疑地想，顧青會這麼好心？

  經過一系列事情，她對人的戒心越來越重了。

  但云琅真的想去見見秦桑，哪怕只有幾分鐘也好。秦桑被關在柜子里已經十二小時了，蘇雲琅害怕他出閃失。

  「好，我跟你去！」雲琅說，「大不了被奶奶發現，我也不怕她怎麼樣！」

  顧青帶蘇雲琅下了樓。

  那群建築工人明顯站在他們這一邊，對他們的行為睜一隻眼閉隻眼。但年紀大點的那個工人，明顯還有些顧慮，他反覆問：「顧先生，不會出什麼問題吧？不會被老太太發現吧？」

  監控系統已經被破壞了，顧青迅速掏出鑰匙，把櫃門輕輕打開。

  一個蜷縮成一團的身影，轟然傾倒下來！

  蘇雲琅趕緊伸手抱住了他，讓他倒在自己身上。秦桑！雲琅抱著那具身體，根本不願相信那是秦桑。

  蘇雲琅見過太多驕傲的秦桑，平日的他，自如地應對各種場合，穿著筆挺的西服，連頭髮都一絲不亂。

  而眼前的秦桑太狼狽了，他的扣子被粗暴扯開（很可能是他自己扯的），頭髮亂糟糟地膩在臉上，緊咬牙關，渾身全是汗水。

  更糟糕的是，秦桑的傷口又裂開了，鮮紅的血液滲透紗布，滴在他慘不忍睹的襯衫上。

  他已經沒有任何意識，死死地閉著眼睛。

  秦桑暈過去了。

  蘇雲琅著急地問：「有沒有紗布？止血的藥，還有消炎藥？」

  顧青一愣：「沒有。」

  蘇雲琅也知道，事出突然，顧青不可能有這些藥。但她忍不住對顧青大小聲：「那毛巾呢？衛生紙呢，這些總該有了吧？！」

  顧青飛奔出去，給蘇雲琅拿來乾淨的毛巾。雲琅跪在地上，把秦桑抱在懷裡，一下一下擦乾淨他身上的汗。

  「沒事了，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沒事了。」

  雲琅將額頭抵在秦桑頭上，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這個吻非常的輕，帶著幾縷朝聖的意味，雲琅卻恨不得將靈魂抽出，陪秦桑在一起。

  她用盡了全部力氣，在他耳邊輕聲說：「生日快樂。」

  這大概是是世界上最苦澀、最無奈的「生日快樂」了。

  秦桑的眼睫微微一動，唇邊勾起一絲笑意。雲琅眼角一熱，正想再跟秦桑說些什麼，卻被顧青拽住了胳膊。

  顧青說：「少夫人，咱們該走了。」

  是啊，再不走，怕要被顧泯發現了。

  蘇雲琅戀戀不捨地望了秦桑一眼，為他輕輕順了順頭髮，她眼睜睜看著秦桑再被鎖在柜子里，工人們拿起電鋸，又擺出鑽木頭的架勢。

  醫學上有安慰劑的說法，就是不依靠藥物，而靠精神支持給患者治療。剛才雲琅的親吻，撫摸，正是運用精神治療的方法。她一步三回頭地望著客廳，心裡裝滿了對秦桑的擔憂。

  雖然，她自己也是自身難保。

  雲琅不相信顧泯會輕易放過她。只是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蘇雲琅又被鎖回屋裡。

  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仍然很漫長。雲琅抱膝坐在床上，再也不敢看監視器。她一閉眼，就會想起秦桑蒼白的臉龐，想到他汗津津襯衫，和充滿痛苦的神情。

  只有她在親吻他的時候，秦桑才閃過一絲類似笑的表情，那是他在渾濁世間唯一的動力，為了她，他做什麼都值得。

  終於到了晚上十二點。

  顧泯又一次回到秦家主宅，她懶懶地把鑰匙交給顧青，說：「去看看他死了沒。」

  顧青恭敬地接過鑰匙，但他自己沒有去開櫃門，而是把鑰匙遞給了一個女子。

  蘇雲琅這才發現，顧青身邊還有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人。女人很謙恭地背對著蘇雲琅，她看不到她的五官和表情。

  但云琅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因為女人膚白長發，穿著一條嫩黃色的繡花裙子。

  ——一條跟她身上，一模一樣的花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