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一二三約定

  賀梓凝小巧丁香舌舔了舔嘴角，眼眸涌動著霧色，「我可以不和你離婚，但是，你需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陸瑾丞定睛看著賀梓凝，見她深情莊重，並不似是在說笑或者胡言亂語，不得不正視，「說。」

  賀梓凝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摸不清他的心緒，心頭難免發慌，刻意保持鎮靜，讓自己看上去是雲淡風輕。

  「陸瑾丞，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夠做到的。」

  賀梓凝再次強調著，只希望，他能夠有一個深刻的記憶。

  陸瑾丞卻絲毫不以為意，微蹙了一下眉頭，「說。」

  賀梓凝睜大眼睛，與他對視著，「一，我必須要保有在公司里的地位和權限。」

  「可以。」

  「二，我們一起共同撫養小王子。」

  「這是當然。」

  「三……」賀梓凝遲疑了，聲音停頓了下來。

  「什麼？」陸瑾丞有些不耐煩。

  今天的賀梓凝給他的感覺就是怪怪的，卻又一時間說不出個理所然來。

  賀梓凝略微沉了一下眼眸，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組織措辭，緩緩又抬頭來，目光里多了一絲堅定，沉沉開口，「我們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一直到小王子成年，這麼做只是單純的不想影響到小王子。」

  陸瑾丞微一怔，「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有名無實的婚姻？什麼叫做不影響小王子？」

  他將懷中少不更是的小娃娃交給了旁邊的保姆，雙手支撐著座椅站起身來，緩慢移動著腳步，帶著周身寒氣，向著賀梓凝傾軋過來。

  鉗住了她的下巴，冷眸怒視著，「解釋一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賀梓凝迫於他的壓力，一點點後退著，直到身體抵到了牆壁，冰冷透過單薄布料侵染著肌膚，她打了個冷顫。

  「我的意思是，我們既然已經互相不再信任，也沒有必要扮演好夫妻，索性撕破了關係，做一對假夫妻。」

  「假夫妻？領了結婚證書的假夫妻嗎？」他怒視著。

  賀梓凝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你若是不想，我們也可以辦理離婚手續，只要不破壞我的上兩個條件要求就可以了。」

  陸瑾丞移動著身體，灌上了全身的力氣，咬牙切齒，「你休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說完，他大手一送，輕甩在身側，轉身大踏步走出了餐廳。

  小王子看見爸爸走了，咳咳咳咳要哭出聲，陸瑾丞忙扭頭，瞪了保姆一眼，「抱著小小少爺跟我來。」

  保姆抱著小王子，倒著快步，追趕上了陸瑾丞。

  交替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餐廳里一片寂靜，賀梓凝閉上眼眸，身體癱軟中靠在牆壁上一點點下滑，堆坐在了地面上。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他將話說的如此斬釘截鐵，絲毫遲疑都沒有，就仿佛是預演了無數次一般，聽到她的耳朵里，在她心底一遍遍響起。

  她嘴唇微張，輕聲喃喃，「我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呢？」

  高興什麼？高興他如此在意她嗎？這算是母憑子貴嗎？

  不高興什麼？不高興他試圖禁錮她一生一世嗎？她帶著太多秘密接近他，還有什麼資格來清高自傲呢？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賀梓凝卻絲毫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她混亂了，被現實給打敗了。

  寧生？你若是在，會怎麼辦呢？

  賀梓凝身體一個激靈。

  在楚家的時候，陸瑾丞曾經信誓旦旦，斬釘截鐵的說，何生就何寧生，賀梓凝自然是不會相信的。

  何寧生就葬在城市郊外的公共墓地里，難不成會從土裡復活嗎？

  顯然，陸瑾丞是查到了何寧生的消息，到賀梓凝的面前胡言亂語，混淆視聽。

  她意識到絕對不能如此頹廢，努力支撐著站起身來，回到了那處臥室，爬上床，將身體蜷縮在杯子裡，緩緩合上眼眸，昏昏沉沉中睡著了。

  睡夢中，一處房子著火了，將大地、空氣烤的炙熱，她努力的奔跑，卻無論多麼努力、用力，都是無濟於事，他人依舊還是在原地。

  「熱，熱，好熱呀，誰能來救救我。」

  一隻手覆蓋在了賀梓凝的額頭上，讓她有了些許涼意。

  好舒服。

  保姆低呼出聲，「這怎麼這麼燙？」

  保姆不敢大意，關心的在賀梓凝耳邊輕喚，「少奶奶，少奶奶，您醒醒，快醒醒。」

  賀梓凝卻緊閉雙眸，嘴唇微張，兩側面頰泛著紅色。

  保姆哪裡敢懈怠，忙跑開去匯報給陸瑾丞。

  不多時，陸瑾丞快步走進了臥室，他坐在床邊，手伸進了被子裡，觸及衣服下的軀體，心頭一驚。

  怎麼會這麼燙？

  「少奶奶在發燒，快點拿體溫計來。」

  賀梓凝這一燒整整燒了一夜，吃了退燒藥之後，天亮才勉強退燒。

  日上三竿，她這才從那個炙熱痛苦的夢中醒了過來，虛弱的睜開眼睛，「這裡是哪裡？」

  顯然，她已經忘記了回到陸瑾丞別墅的事實。

  努力掙扎著坐起身來，眼色迷離環顧四周，過了一會兒，這才恢復意識，神色立時暗淡了下來。

  手指在攥緊被子在床上漫無目的移動著，觸及到了一個物體，應該是人的頭。

  心下詫異，賀梓凝忙低垂眼眸。

  她大吃一驚。

  陸瑾丞竟然就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賀梓凝縮回手，將身體向著另一側移動了下，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床鋪略微的搖動，讓原本就睡意很淺的陸瑾丞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朦朧中看見賀梓凝坐了起來。

  陸瑾丞笑了，「你醒了。真是嚇死人了，自己病了怎麼會不知道呢？若是早些吃藥，就不會燒一宿了。」

  他眼眸紅紅的，抱怨著，「怎麼可以這麼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賀梓凝不想理他，將頭轉向了另一側，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陸瑾丞慌忙制止，「你不要亂動，醫生說，你這次的感冒很重，需要好好調理幾天。」

  說話間，他起身摁住了賀梓凝的身體，柔聲道，「我這就告訴樓下，給你準備一點清粥小菜，你昨天就沒吃晚飯，想來現在一定很餓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賀梓凝的確感到肚子在嘰里咕嚕叫了。

  她低頭垂眸，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他輕嘆著，「再以後，不可以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