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見誤終生(十二)
2024-06-16 09:00:02
作者: 莫小莫
雲思齊的手在容玉韜的身上拍打著。
容玉韜皺了皺眉頭,卻儘量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衝動的話到嘴邊,看到雲思齊的時候全都變成了溫柔的語調。
容玉韜道:「思齊,你別鬧了好不好,你要的東西,我晚些都會給你的。」
聽到這話,雲思齊瞬間冷靜了下來。
她睜開眼睛,定定看著容玉韜。
容玉韜以為雲思齊終於聽進去他的話。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他柔聲安慰道:「思齊,我會繼續努力的,你最近心情不好,要不要……」
「我要的東西,你給不了。」
他的話沒說話,雲思齊便開口。
雲思齊將頭偏向一邊,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容玉韜的手掌輕動,這滴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的心疼了一下。
他咬咬牙,道:「思齊,給我一些時間……」
「如今,我要的不止是一夫一妻。」
容玉韜狐疑,「那你要什麼?」
雲思齊轉頭,對上容玉韜的眸。
容玉韜的眼神很真誠。
該死的真誠。
只要是雲思齊提出的,他都會應下。
雲思齊看著他。
其實,雲思齊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她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她要為父母報仇。
她要親手殺了容玉韜。
她要毀掉整個容家。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標,在見到容玉韜以前就已經確定了的目標。
可……
事到如今,她又怎能如此。
她咽了咽唾沫,如鯁在喉,難受至極。
她喝了很多酒。
她的腦袋是迷糊的。
但又好像比所有的時候都清醒。
她張開了自己的唇,良久開口。
她道:「我要你放棄皇位,和我歸隱山林。」
這是雲思齊最後的退讓。
她太過清楚。
她愛眼前的這個男人。
如果說容玉韜做三皇子的時候,雲思齊的愛不過是一見鍾情,見色起意。
那此時此刻,她已不得不承認,遇到容玉韜的那一天起,她就已別無選擇。
她說完了這些話,容玉韜的瞳孔縮了一下。
容玉韜顯然未想到雲思齊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為床榻上的雲思齊蓋好了被子。
他道:「你醉了,早些休息吧。」
他的眼眸垂著,沒有直視雲思齊的眼睛。
他轉身,想離開。
雲思齊側過頭,看著容玉韜的背影。
她道:「你做不到,對嗎?」
說這話的時候,雲思齊的語氣甚是冷靜,連醉酒的腔調都沒了。
容玉韜的腳步頓了一下,「早點休息。」
他沒有再說什麼,直接離開了。
雲思齊看著天花板,聽著容玉韜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她閉上眼睛,又有淚水滑過臉頰。
那個晚上,雲思齊回憶起很多她和容玉韜一起經歷的事情。
她下了很大的決心,容玉韜也做了改變。
可雲思齊卻覺得,她們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或許她在容玉韜的心中真的很重要。
重的過後宮三千,可終不會重的過皇位。
後面的幾天,容玉韜都沒有來看她。
抑或說,容玉韜來了她也不知道。
她每日混跡在宮外的酒樓里。
她不想回去,不想看那宮牆繁華,更不想看這屬於容家的江山。
似是命中注定,她丟了玉石……
全都丟了。
事情已經進展到了這一步。
如此也好,她不想再查下去。
查下去又會是什麼,是當年兇手的真面目,還是容家的兇殘與血腥?
陳彼岸一直在旁邊守著她。
陳彼岸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在給她倒酒。
雲思齊每日都會醉的睡過去。
第二日醒來,她又在皇宮裡。
她想,應是素娘將她帶回來的吧。
如此往復,雲思齊每日大醉。
她分不清日子,也分不清晝夜。
她只知酒精能麻痹神經,能救她的命。
她只知,命運和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而她自己,以復仇的名號而來,卻愛上了最不該愛的人。
雲思齊面容憔悴,又倒了一杯酒。
平日裡總是唯唯諾諾的陳彼岸終是看不下去。
他上前,瘦小的少年奪過了她手中的酒杯。
雲思齊的眼眸輕動,側過頭。
已經幾日時間,但她第一次注意到了身邊的少年。
陳彼岸看不見,但能察覺到雲思齊正在看著他。
他的身體在顫抖,膽怯的模樣沒了剛才奪走酒杯的決絕。
雲思齊掃了陳彼岸一眼,又看向了他手中的酒杯。
她伸手想拿,陳彼岸卻抱著酒杯向後縮了縮。
陳彼岸磕磕巴巴地開口,道:「姐姐,你不能再喝了。」
雲思齊看著他。
陳彼岸將酒杯抱得更緊了些。
雲思齊看了陳彼岸許久。
迷濛間,她好像從陳彼岸的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
她的心下一痛。
那件事之後,妹妹便再也睡不好了。
而那枚被妹妹在血案之中緊緊攥在手心的半枚玉石,此刻竟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抬手,摸了摸陳彼岸的頭。
陳彼岸的身體有些僵硬。
他聽雲思齊對他說:「乖,你還太小,不懂,有些時候,大人除了喝酒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說罷,雲思齊轉過身,繼續倒酒。
陳彼岸拿走了一個酒杯,雲思齊還有新的。
陳彼岸聽著雲思齊拿酒杯的聲音,忙上前阻止。
他看不見,只能憑藉自己聽到的聲音撲上去,用自己的身體阻止雲思齊的動作。
他或許還小,但他知道每日喝酒是不對的。
雲思齊想甩開陳彼岸,陳彼岸便緊緊地抱著她。
「娘娘!」
一聲驚呼在門前響起,陳彼岸和雲思齊的動作都頓住了。
雲思齊抬起頭,見剛才驚呼的人是素娘。
而在素娘前面站著的,是一身玄衣的容玉韜。
容玉韜看著她,表情很冷,是從未有過的冷。
他站在那裡,只看著雲思齊和陳彼岸。
雲思齊沒動,也沒說話。
陳彼岸頓了半晌,方緩緩鬆開了雲思齊。
尷尬的氣氛不知維持了多久。
容玉韜兩步走到雲思齊的面前,將一物狠狠扔在地上,轉身離開。
素娘和侍衛都跟著追了出去。
雲思齊低頭,看著地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香囊。
香囊上是雲思齊親手繡的鴛鴦。
為了繡這鴛鴦,她的手指被針刺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