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見誤終生(九)
2024-06-16 08:59:58
作者: 莫小莫
雲思齊繼續問:「年紀?」
陳彼岸沉默不語。
雲思齊挑眉,又多打量了陳彼岸兩眼。
眼前這少年看起來並不大,估摸著也不過十四五歲。
雲思齊想了想,將少年面前的酒杯收了起來,給他換了一杯白水,又點了一些吃的。
陳彼岸全程沉默,直到吃的東西送過來。
他雖看不到,但能聞到味道。
他的鼻子聳了聳,顧不得拿筷子,抓起桌上的吃食就向著嘴裡塞。
雲思齊瞧著這樣的陳彼岸,竟沒來由地想起了被自己丟在家裡的妹妹柒柒。
說起來,這孩子也很可憐。
陳彼岸瘋狂地向著自己的嘴巴里塞東西,像是吃不飽一般。
雲思齊道:「慢些。」
陳彼岸沒回話,只是動作真的慢了些。
她看著陳彼岸吃飯的樣子,看著時辰,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已經給過銀子了,我先……」
「姐姐……」
她的話沒說話,陳彼岸忽輕聲開口,語調中帶了幾分委屈。
雲思齊聽著這聲音,只覺得心在一瞬軟了下來。
她的睫毛輕動,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孩子。
陳彼岸攥著食物,卻不吃了。
他抬起頭,雙眸無神,是看不見的。
他的唇邊還帶著食物的殘渣,他開口,聲音帶了幾分啞,儘是可憐,「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我……」
「我沒有地方去……」
委屈巴巴的語調配上小奶音。
雲思齊拒絕的話還未到嘴邊就說不出來了。
陳彼岸抬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雲思齊無奈,只得現將陳彼岸帶回了皇宮。
陳彼岸看不見,也不知自己來的是什麼地方。
但云思齊覺得,再多的金銀對陳彼岸來說都沒什麼吸引力。
她在這地方待得久了,習慣了金杯玉盞,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和之前的玻璃杯已沒有什麼差別。
而真正有差別的,是她宮中的東西。
在皇宮裡,她鼓弄出了電燈,鼓弄出了投影儀還有音樂播放器。
她把這些東西放在陳彼岸的面前,讓陳彼岸一一感受,一一嘗試。
對於她來說,這些東西是家的感覺。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陳彼岸看到這些東西,反應和第一次看到這些的素娘一樣。
他侷促地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害怕道:「姐姐,這些東西怎麼會發出聲音?」
雲思齊奇怪地看著陳彼岸,「這是我做的簡易手機。」
「手機?」
陳彼岸滿臉狐疑,「那是什麼?會唱戲的動物嗎?」
雲思齊挑眉看著陳彼岸。
陳彼岸是真的覺得奇怪,不像是在作假。
她道:「那你知道穿越是什麼意思嗎?」
陳彼岸點了點頭,「就像姐姐這樣。」
「那再多解釋一些呢?」
「就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
雲思齊始終看著陳彼岸,「那你怎麼知道我是穿越過來的?」
「因為我碰到了姐姐。」
說著,陳彼岸的指尖又碰到了雲思齊的手背。
他的動作很小心,只有指尖敢碰一點兒。
「娘娘,您在做什麼?」
雲思齊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她正想繼續問下去,素娘忽喚了一聲。
陳彼岸聽到這聲音,手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去,整個人也躲在了雲思齊的身後。
雲思齊抬眸,見素娘端了茶水過來,詫異地看著她的方向。
雲思齊站直,看著素娘道:「沒什麼,只是今天在外面撿了個孩子回來。」
至於為什麼撿回來,雲思齊還不能說。
雲思齊本覺得這件事沒什麼。
但素娘快步走來,將茶壺放在桌上,眉宇間卻滿是焦急,就好像雲思齊殺了人,她要想辦法解決。
她繞過雲思齊,上下打量著陳彼岸。
陳彼岸雖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素娘的存在。
他拽著雲思齊的衣裙不敢鬆手。
雲思齊也覺得素娘的目光有些過分了。
她將陳彼岸護在身後,開口道:「素娘,你這種眼神會嚇壞孩子的。」
素娘比她更急,「娘娘,他已經不是孩子了,皇上若是知道你帶了個男人回來,會震怒的。」
「這……」
雲思齊的眼眸轉了轉,瞧著素娘的態度,她也漸漸反應過來。
剛才她一直覺得陳彼岸和她一樣,又看著陳彼岸可憐,便直接將陳彼岸帶回來了。
可在這皇宮中,想要長期生活在後宮的男人除了皇上就只有太監。
古人有極早成熟,她把陳彼岸帶回來,確實不妥。
素娘急的跳腳。
她看著陳彼岸,道:「其實,娘娘如果一定要把他留在身邊,也不是不行,只要……」
「不用了,我今晚就會把他帶出宮,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雲思齊知道素娘要說什麼,陳彼岸還這么小,她不能讓陳彼岸做太監。
她沒讓素娘再說話,直接將陳彼岸帶了出去。
這夜,雲思齊回來的有些晚。
她一回來,便看見容玉韜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奏摺放在他的手邊。
雲思齊輕手輕腳地餵容玉韜蓋上衣裳。
容玉韜睡的輕,醒了。
雲思齊道:「皇上,在這兒睡不舒服,去床上吧。」
容玉韜點點頭,問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雲思齊的眼眸輕動,「看到了一處挺好看的地方,待得久了些。」
「你呀。」
容玉韜抬手,輕輕颳了刮雲思齊的鼻尖,「我要是有時間,就能陪你一起去看了。」
「沒事,朝堂上有太多事,我懂。」
對視無言,容玉韜只能握著雲思齊的手。
他知道,現在他還不能給雲思齊雲思齊想要的東西,而雲思齊也很清楚。
夜深,又熬過一日。
兩人相擁而眠,雲思齊想,明天的生活或許會更好吧。
陳彼岸的出現是雲思齊生活的一個插曲。
對於雲思齊來說,他不太重要,和每日擦肩而過的路人甲乙丙沒什麼區別。
她把陳彼岸安排在一家客棧打工。
偶爾出宮,她會去看看陳彼岸,聽掌柜的說陳彼岸雖然看不見,但手腳還算利落,任勞任怨,也能幹。
半月後,她又路過那家客棧。
本準備進去看看陳彼岸,卻聽到從客棧內傳出爭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