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困獸之鬥

  小巫山，暗不見天日的地下魔窟。

  吳賴當然沒那麼輕易就死去，不過卻被困在裡面。

  其實他並不是不想和其餘人一起逃出去，一方面固然是怒火衝天，報仇心切，另一方面亦是氣力衰竭，自知無力逃出去，不如放手一搏。章羽既然敢以身犯險，連自己也困在這魔窟內，說明定還有出路，只要能擒住這傢伙，定可逃出生天。

  這可是一舉兩得，即可報仇亦可安然逃出去，當然也要冒極大的風險。不過他素來膽大，又別無選擇，也只能搏一搏了。

  故而在放下斷龍石的剎那他便強提一口氣，向魔窟深處衝去。

  頭頂巨石雨點般落下，他卻根本無力閃避，只得橫衝直撞，以強橫的肉身將落石紛紛撞破，如一頭高速衝撞的蠻牛，勢不可擋的衝過十餘丈的空間，到達石廳的盡頭，鑽入錯綜複雜的山洞內。

  轟！

  剛剛衝出去，轟隆一聲，整個石廳都分崩離析，瞬間被掩埋亂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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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是吳賴膽子極大也驚出一身冷汗，剛剛只要慢上半拍，自己必定被埋在下面。如此多的巨石，即便是有金剛不壞也非得活活砸死不可。

  不過現在可不是欣喜之時，石廳後面的山洞也受到波及，劇烈搖晃起來，顯然也即將倒塌。

  他剛才以一己之力扛起萬斤巨石，氣力真精幾乎消耗一空，此刻全身空乏，根本不想動彈。奈何保命要緊，牙關一咬，拼勁最後一點氣力，繼續向山洞深處狂奔。

  也虧的是他，換做旁人估計早就被累趴下了。

  又奔出十來丈，才徹底脫離險境，他再也堅持不住，砰地一聲倒地不起，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累得跟死狗一樣。

  「他奶奶的，下次再也不要充什麼狗屁英雄了，累得半死不活還差點連小命也丟了，太不划算！」一想起適才的兇險，吳賴心裡仍是一陣後怕，又後悔得要死，將自己一頓臭罵，發誓以後絕對不當英雄好漢了。

  這英雄簡直就不是人幹的事兒，要不是老子福大命大，現在估計到閻王爺那報到去了。白如雪那小妞也真他娘的麻煩，要不是她在後面磨磨蹭蹭，拖老子的後腿，秋蟬也不會重傷，老子也不會被困在這鬼地方。

  他心裡又忍不住一陣埋汰。

  其實他自己要逃出去，肯定沒有半點問題，若不是為了救其他人也不可能落得眼下這副田地。不過當真要他眼睜睜看著那麼多人被活埋，自己有能力卻又不出力，良心也著實過不去。

  這就是當英雄的代價。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然無用，眼下要緊的是趕緊調息恢復功力，然後擒住章羽，再覓出路。

  這些念頭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在腦海中閃過，剛剛想爬起來調息入定，忽然就覺一道冷光掃在背後，一道怨毒而陰沉的聲音道，「你居然還沒死！」

  「章羽！」吳賴心下一驚，勉強轉過身去，果見章羽靠在數丈開外的山壁上，死死的盯著自己，恨不得以目光將自己碎屍萬段。

  「糟了，老子現在氣力全無，要是這傢伙現在出手老子豈不是只有任由宰割。」他心下暗叫不妙，情知慌亂不得，臉上不露半點驚慌之色，反而哈哈大笑道，「你這王八蛋長得這麼丑都還沒死，小爺長得這麼帥怎麼可能是短命。」

  章羽怎麼說也是一號人物，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嬉笑怒罵，氣得差點沒有吐血，雙目一寒，就要發作卻忽然又平息下來，冷笑道，「你不是想要殺本尊，有種便放馬過來吧！」

  他卻不知道，就這一下便將他的老底兒給泄了。他剛才動怒的剎那，呼吸十分紊亂，而且體內的氣也十分虛弱，再加上他一反常態沒有立時動手，吳賴哪裡還不知道他也不過是外強中乾。

  這也難怪，他先是受了重傷又連夜逃命，再加上還和慕秋蟬對了一掌，若是還能生龍活虎那才有鬼了。

  「就你丫的這點伎倆還想唬住我吳賴，老子也不用混了。」摸清他的底細之後，吳賴自然無懼，更不會上他的奸當，嘿笑道，「你不是也想殺小爺麼，有種你先過來。」

  他二人都是徒有架勢，才有心思在此廢話，否則早就動起手來。

  「靠，這小子還真是奸詐！」章羽想不到他這般狡猾，心下暗罵，卻也不敢先動手，只得繼續激怒吳賴，不屑道，「原來你小子就是個孬種，你的女人被本尊打傷卻來過來報仇都不敢，簡直是沒種！你爹吳不凡也算是個人物，卻沒想到生了你這麼個無膽鼠輩。」

  聽他冷嘲熱諷，更辱及先父，吳賴心頭立時怒火滔天，雙目寒光如電，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拳頭攥得鐵緊，一副忍不住就要動手的樣子。

  章羽暗自欣喜，心付你這小子果然還是嫩了一點，趕緊提聚最後一點力量，只要吳賴過來，必定取其性命。

  哪曾想，吳賴是雷聲大雨點小，半天也不見動靜，片刻之後忽然又平靜下來，還衝著他咧嘴一笑道，「傻比，你以為我會上當麼！」說完看也不看章羽一番，盤坐於地，靈台一片空靈，竟就地療傷調息起來。

  其實他如何不怒，只是深知無謂的憤怒只會讓自己徹底喪失理智，落入敵人的圈套。所以他即便是恨得牙都咬碎了，卻也不得不強壓下來，先行恢復。

  只要恢復戰力，他發誓定要將章羽碎屍萬段！

  章羽卻是愣在當場，斷然沒想到吳賴連這都能忍，卻也不敢猶豫，趕緊也盤坐入定，運氣療傷。

  同時心下冷笑，「你區區一個煉精境的小子也敢與化氣境強者比恢復力，真是找死！」心中這般想，更是有恃無恐。

  如此這般，山洞內立時靜了下來。

  二人就好像兩尊雕塑相對而坐，誰要是能先恢復過來，誰就可以決定對方的生死。

  寂靜而又殘酷。

  小半個時辰後，如老僧入定的吳賴突然虎目怒睜，迸射出兩道鋒銳如刀的神芒射在章羽身上，嘴角逸出一道殘忍的冷弧。

  幾乎同時，章羽亦感受到了吳賴的目光，渾身如有觸電，心頭一震，大驚色變，「怎麼可能，他的恢復速度怎麼可能比我還快！」

  他哪裡知道，吳賴如今這副肉身堪比洪荒巨獸，恢復力之強絕非他能夠想像。

  他不相信吳賴真能有如此強悍，還以後後者又在使詐，不屑道，「放馬過來吧，本尊看你恢復了幾成功力。」

  「如你所願。」吳賴嘴角的冷弧瞬間擴大，虎軀卻已經猛地從地上彈射起來，手提黑兵，虎撲而去。

  「什麼！」章羽大駭色變，沒想到才這片刻他便又恢復了悍勇本色，嚇得魂飛魄散。但他也畢竟不是泛泛之輩，趕緊站起身來，提聚真氣。

  他剛剛起身，吳賴已經搶到跟前，狂喝一聲，黑兵已經當頭怒劈下來。他哪敢遲疑，右掌凝聚真氣，拍在棍頭上。

  蓬！

  氣勁交擊，猶如悶雷。

  章羽哪裡抵擋得住這摧心裂肺的巨力，慘叫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岩壁上。

  碎石亂濺。

  吳賴也是臉上一陣潮紅，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涌了上來。他卻硬生生將這口血咽了回去，氣勢非但不減反而更盛，再吼一聲，又是一棍砸了過去。

  棍風呼嘯，懾人心魄。

  章羽剛剛恢復些許的傷勢因硬接吳賴那一棍已然復發，哪裡還敢再接這一棍，勉強功聚雙足，奮力旋身，堪堪避開這一擊。

  砰！

  這一棍砸在崖壁上，破開一條大洞，岩壁上裂紋如蛛網密布，碎石橫飛，可見這一棍力量之強。

  面對自己的傑作，吳賴卻是熟視無睹，咆哮著挺棍再攻，一副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吳的兇悍架勢。

  一時間，他亂棍如雨，劈頭蓋臉向章羽攻去。

  一邊狂攻，一邊還念念有詞，「老子讓你狂，老子叫你拽，看老子今天不打得連你老母也認不出來！」

  章羽一開始還能憑著高明的身法閃避開去，可吳賴狂攻不斷，他剛剛恢復的那點真氣很快便消耗得差不多，想要閃避也無能為力，只得硬接，甚至是硬挨。

  不大一會兒，他就被吳賴亂棍打得是鼻青臉腫，皮開肉綻，已然不成人形，再加上吳賴嘴裡罵罵咧咧，怒火攻心，鮮血都噴了幾大桶。

  開始時他還以為吳賴這般狂攻堅持不了多久，本想堅持一會兒待得其氣力衰竭加以反擊，沒想到吳賴仿佛有使不完的氣力，越打越猛，根本沒有虛脫得跡象。

  「這小子還是不是人了！」章羽又驚又怒，卻也知道再不想辦法脫身，自己定會被活活打死，厲嘯一聲，大嘴一張，猛地噴出一股黑氣，箭矢般向吳賴面門射去。

  霎時間，一股難言的惡臭撲面而來。

  「我擦，這王八蛋是多久沒刷牙了，口氣這麼重！」吳賴心下一驚，估計這黑氣有毒，哪敢被射中臉面，要是被毀容那可就慘了，當即揮棍將之震散，同時屏住呼吸，向著章羽適才位置撲了過去。

  章羽早已不見了蹤跡。

  吳賴卻一點兒也不意外，森然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那廂，章羽口噴毒霧之後哪敢遲疑，立時遁走。他拼著最後一口氣，一路狂奔，且不時轉換路線，準備利用地形甩掉吳賴。

  他的計謀果然成功，轉眼間吳賴就被甩得無影無蹤。他心下大喜，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又狂奔數十丈，躲進隱蔽而又狹長的密洞這才停了下來。

  他也不得不停下來，全身再無動彈之力，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喘了好一陣粗氣才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本尊躲到這裡，那小子不可能再找得到了吧。哼，等本尊養好了傷，再慢慢收拾他！」

  哪曾想，話音方落，一個聲音冷笑道，「你沒有機會了，哪怕是你重回娘胎，老子也能將你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