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天樓之惑

  「你！」青陌氣結，「成，你不告訴我我還就不問了！」

  不過還是很好奇啊……

  青陌心裡像是有一把小勺撓啊撓的，可看白漓淵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看來是不肯告訴她了，可恨的白漓淵，就會欺負人。一撇嘴，青陌轉過身繼續想辦法，怎麼才能知道顧念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呢？

  「葉姑娘在嗎？」

  就在青陌糾結地快要把頭上的青絲拽下幾縷時，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倒是極為好聽。

  青陌「誒」了一聲，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門並未關，她能直接看到屋外。那裡此刻站著一個少年，模樣清秀有餘，俊美不足，倒是多幾分稚氣，一雙漂亮的大眼在看到青陌看過來的目光時，眨巴眨巴，格外地惹人憐愛。

  「葉姑娘？」那少年看青陌呆呆的，露出一笑，兩個小酒窩在頰邊出現，可愛得緊。

  青陌連忙點頭：「我就是，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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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向前又走了兩步，彎下腰，雙手合十做了個揖：「我是谷主的隨侍藥童，葉姑娘可以喚我小童。我是遵從谷主的意思來請葉姑娘前去『天樓』有事相談。請姑娘跟我走一趟。」說完，才直起身，眉眼彎彎。

  青陌站起身，卻並未上前：「哦，不知藥王找我何事？」

  「這，並不知。」

  喚作小童的少年只是看著青陌，不多說什麼，目光卻是堅定。大有一種「你要是不去我就不離開」的意思。

  覺察到小童的異樣，青陌回頭忍不住向外走了兩步，「咣當」一聲關上了門，隔絕了對方炙熱的視線。

  「呼！」小童輕輕吐出一口氣，又恢復了正常，笑眯眯地看著青陌，右手手臂微抬，向外一傾，「葉姑娘，請吧？」

  知道躲不過，青陌搖搖頭：「走吧。」

  既去之則安之。

  她還就不信顧宇天真的敢在這藥王谷傷她不成？

  只是，她剛打開門，就聽身後傳來門扉開啟的聲音，她回頭，果然看到白漓淵斜倚著門框，正含嗔帶怨地看著她，控訴道：「青兒，你怎麼能就這麼把我拋棄了？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麼？」

  藥王又沒讓他去？讓他一去攙和，估計就真的一團亂了。

  白漓淵攏了攏衣襟，表情極為無辜，視線卻是不經意地掠過前方的小童，聲音極細：「當然是怕你被小鬼……給捉去嘍。」

  小鬼？青陌並未聽出他話里的深意，抬起手突然晃了晃手腕上的紫骷，「它敢來，我就讓它有去無回。」說完，直接向外走去。背影顯得單薄，白漓淵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的背影，向前走了兩步。姿勢慵懶，越過小童時，卻是聽了下來，沒有轉身，餘光斜睨了他一眼，後者被他看得渾身發抖，臉上的笑意完全褪去，只剩下驚恐，惶惶然地站著，也不說話。

  「長本事了。」留下這句既不是問句也不是肯定句的話，白漓淵冷哼一聲，向前款步而行。

  風掠起他的衣袖，帶動絕然的風姿，讓小童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許久，才慢慢挪動腳步，跟了上去。

  所謂的「天樓」，是顧宇天在藥王谷專門用來煉製藥物的所在。這裡的珍稀藥材不勝枚舉，除了小童之外，這裡還有其他五位少年，六個人都是顧宇天的隨侍小童。至於這些小童的年齡卻無人可知，反正，很久以前，這些人就守在「天樓」里，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踏出「天樓」一步。

  青陌在小童的帶領下到達「天樓」的時候，整個正午時分。

  樓閣的上方飄著藥香，隔得很遠都能聞到，除去藥味的苦澀，這藥香只讓人感覺沁人心脾，忍不住想多嗅上幾口。

  而嗅到那藥香，白漓淵原本無波無痕的鳳眸里掠過一道冷凝，不動聲色地屏息，餘光望向青陌，視線落在她手腕上的紫色骷髏時，安下了心，隨著小童，與青陌一同走進了「天樓」。這裡較之谷里的其他地方，倒是清秀雅致，樓閣幾乎都是用漢白玉雕鏤而成，離得遠了，在四周藥草的環繞下，有幾分仙境的味道。只是，差了幾分仙味。

  白漓淵哼了哼，前方的小童聽到這身體又是一僵。

  回頭，指了指前方的閣樓：「那個葉姑娘，谷主就在裡面等你。你進去吧。」

  話一說完，胡亂地點了下頭，像是身後有鬼追他一般閃進了漢白玉閣樓後的竹樓里，跟這漢白玉的閣樓相比，那竹樓絲毫不起眼。青陌沒有進去，倒是退後一步，跟白漓淵並排站著，唇動了動，問出了她一路上的疑問：「白漓淵，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小童？」

  「認識他？」白漓淵撩了一下眉心，「我怎麼會認識那小鬼？」

  「可……他看到你似乎怕極了。」這種感覺原本還不強烈，可這一路行來，白漓淵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前方引路的少年就會像是驚了一般，這般幾個來回，她就算再白目也看出個所以然來了。自然，首先懷疑的就是兩人認識！「那，他得罪過你，或者你威脅過他？」

  「一個小鬼，還要我動心思麼？」

  白漓淵不痛不癢地反問了一句，手指了指前方的閣樓：「青兒，你還要不要進去？要不，我們回？」

  「你覺得可能？」

  睨了他一眼，青陌向著前方的閣樓走去。

  只是越走進去，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發強烈，以至於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隨後趕上來的白漓淵看到這，忍不住詢問道：「你怎麼了？臉怎麼白成這樣？還好吧……」

  青陌搖頭，強打起精神：「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地方好奇怪，像是能惑人一樣。」

  明明從外觀來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她看著就像是一個迷宮一樣，偶爾竟然會旋轉，看得人眼花。她想，自己應該是真的眼花了，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閣樓，除了它本身是由漢白玉雕制而成，其它，毫無特點。哦，也不對，它還是一座藥樓。這樣自言自語一番，青陌自己很是受用，長長舒了一口氣，轉頭朝著白漓淵燦然一笑，推開了閣樓的門。

  自然，沒有注意到白漓淵聽到「惑」這個字時怪異的表情。

  青陌走近樓閣，並未第一眼見到顧宇天，閣樓里很空，只是在四個角落裡各擺了一個藥爐，而這四個窯爐，此刻正裊裊生煙，那些奇怪的香味就是從這裡傳出的，青陌忍不住又嗅了幾下，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卻也只是須臾，快到她自己都察覺不到。她與白漓淵站在閣樓的正中央，四處觀望幾番，顧宇天依然沒有出現。她奇怪地瞅了瞅白漓淵，低聲問：「這地方是不是很奇怪？」

  她原本以為會聽到白漓淵跟她唱反戲，可這次白漓淵卻奇怪地並未出聲。

  怪異地抬頭看他，卻只見後者頭上一層的虛汗，這讓青陌嚇了一跳，「白漓淵，你可不要嚇我？你怎麼了？」

  後者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這裡透不過氣來。」

  抹了一把虛汗，白漓淵四處觀望一番，原本還沉著冷靜的目光此時完全被凝重籠罩，這個地方可真邪門，明明所有的窗戶都開著，他甚至能感覺到微風拂過臉頰的清涼感，可他就是喘不過氣。這種感覺，就像他走進了一個鎖妖塔里，想出去，卻打不開門。而塔外卻有人用火燒烤著他的真身，逼迫他露出狐形。白漓淵覺得自己真的快受不了了，他甚至感覺自己的狐狸尾巴都快露出來了。

  轉頭看到青陌並未有什麼不妥，低聲囑咐一聲：「我先出去透透氣，要是有什麼異樣就喚我，我就在閣樓外。」

  青陌看他真得難受極了，擺擺手：「快去吧，我能有什麼事……」

  後者深深望了她一眼，可還是不放心，想了想，低聲在她耳邊低喃兩聲，才緩緩問道：「聽懂了嗎？」

  「……」青陌狐疑地瞪著他，卻在他擔憂的目光下緩緩點了頭，「記住了。」

  雖然她不知道白漓淵為什麼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可既然他說了，那她會放在心裡。畢竟，在這藥王谷，除了墨非離，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他了。

  看她點頭，白漓淵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走出了樓閣。

  而在白漓淵走出樓閣的瞬間，她似乎看到整個閣樓的布局恍了一下，可再認真看去，又沒有什麼不一樣。她揉了揉眼，心想，可真奇怪，自己怎麼老是看花了眼，她的眼一向看東西極清，這次可真奇怪。而讓她更奇怪的是，那四個藥爐突然不冒煙了，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她看向窗外，那些藥草依然迎風微擺，可她竟然感覺不到絲絲涼意。

  嘆口氣，她心口有些悶。

  想站到窗口去透透氣。得，剛才是白漓淵，現在竟然到她了。

  「葉姑娘。」青陌剛邁出腳步，身後傳來一道渾厚的嗓音，帶著特殊的音調，青陌眉頭一擰，收回腳轉身，臉上已經是不動聲色地笑，喚了聲：「藥王。」

  顧宇天冷峻的臉上硬是扯出了一抹笑，「什麼藥王不藥王的，葉姑娘跟谷里的人喊老夫谷主就行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稱呼什麼的，她才不在意。

  她現在只想快些知道他想做什麼，然後離開這裡。

  這裡真像白漓淵說得那樣，透著一股子古怪，還讓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