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鬼影雪珠

  目光慢慢移動到他的腿上，他倒是不介意，放任了她看，等她覺察到自己的目光太過肆無忌憚，才收回視線，抿著唇不吭聲。

  「我不知道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

  墨非離終於出聲了，聲音沒有什麼情緒，「可我能感覺到還是不一樣。」

  他側過臉目光落在隨著馬車的行駛而飛起的窗幕，外面的景色很好，可他的目光卻是空洞無依，他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可依然覺得所有的話都有些蒼白無力，「……」

  整個馬車裡再次沉寂了下來。

  青陌其實能夠猜出他想說什麼，只是她又突然怕聽到那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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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惴惴不安，覺得自己更加不能再待在他的身邊，她已經害了他一次，她不能再害他另一次。

  幾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一處山林，透過掀開的幕簾青陌能夠清楚地看到外面並不是客棧，而是一處深林，天已經黑透，顧念儀站在外面對墨非離道：「趕不到下一個城鎮了，今晚看來要露宿在外面了。」

  墨非離頜首，表示無所謂。

  顧念儀隨即轉頭看向青陌，青陌被她的目光刺得臉色有些不正常。

  看來她的計劃又被打破了，不過已經無所謂了，她點了點頭，表示她也是沒意見的，顧念儀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隨手招了招，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出現在馬車前，小心翼翼地把墨非離挪了出去，這樣做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等青陌下了馬車後，四周已經點起了篝火，白漓淵看到她，朝著她使勁地招了招手，從昨晚上回來到現在，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打招呼，青陌想了想，走到他身旁坐下。

  蜷著腿，雙手抱著膝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左側是白漓淵，右手邊則是青衣，他擦拭著骨灰盒的手頓了頓，側過臉看她，「你心情似乎不好？」

  「啊，」青陌回神，「哪有的事，只是昨晚沒睡好罷了。」

  「你昨晚去哪兒了，我去找你的時候，你不在。」青衣小心翼翼地在身側放下骨灰盒，雙手握起來撐在下巴上，「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瞞著我？」

  「哪有。」

  青陌低著頭，胡亂地撿起一根樹枝扒著眼前的火堆。

  難道要讓她告訴他，昨晚上她是去勸架去了不成？想到這，她睨了身側的白漓淵一眼。

  後者接收到她的視線，唇角一勾，完全沒有了昨晚的落寞仿佛鳳尾的追殺只是一場虛幻的夢，他朝著青衣笑了笑，頭微微湊近青陌一點，「她能有什麼事，昨晚她跟我出去走了走，可能你來的時候不湊巧罷了。」

  「是這樣？」青衣狐疑。

  「那是當然，不信你可以問青兒啊……」伸手攬著青陌的肩膀，可是他的手像是被灼痛立刻放開了，臉上有片刻的怔忪，隨即一斂，恢復正常，繼續朝著青衣嬉笑。

  如果不是那一瞬間白漓淵貼得她有些近，想必青陌也不會察覺到他的異樣，她回頭不解地看他，後者只是回她一個安撫的笑。

  兩人這種默契讓青衣瞭然，可隨即想到什麼，越過兩人看向身後，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墨非離身上，眉頭擰了擰，又鬆開，視線再次落在青陌臉上，「你沒事就好。不過，大晚上的還是不要出去的好，要是除了什麼事就不好了。」

  青陌胡亂地點著頭，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她也是不想再亂跑了。

  身旁的白漓淵笑，「放心好了，有我跟著，沒事兒的。」

  青衣沒有說話。

  「對了，你找我可是有什麼事？」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青陌順勢轉移話題。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手怎麼樣了？」

  「手？」青陌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的手還傷著呢，「呀，我昨晚忘了換藥了！」她一回到房間就先是看到墨非離，後來怎麼睡著的她也不知道，自然是忘了上藥這回事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另一隻手碰了碰，已經沒什麼感覺了，看來是好了。

  不過……

  「誒？」

  「嗯，怎麼了？」白漓淵湊過臉，卻不知為何隔了她有些遠。

  青陌整個心思都在手上的紗布上，倒是沒注意到，「紗布好像是新的……」她什麼時候換的自己怎麼不知道？

  「你啊，又迷糊了。自己換沒換過藥都不知道。」白漓淵狹長的鳳眸一勾，語氣里都是埋怨，可眸間的柔意卻幾乎把人化成水，只是青陌整個心思都在手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還在想，自己那時到底是換藥了，還是沒有換藥呢？興許真的是自己睡迷糊了吧。

  青衣目光落在兩人身上，視線從青陌的身上移到白漓淵的身上，反覆幾次，他無聲地嘆息，抬頭，卻是對上墨非離複雜的眸光，後者注意到他的視線，很快地移開目光，只留下青衣久久沒有回過神。

  這幾人……

  子夜時分。

  青陌還是沒有睡意，雙手枕在頭下面。

  她睡不著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墨非離白日裡的那句話，另一方面則是擔心自己會不會發作……為了照顧她們兩個姑娘，她和顧念儀一同睡在了馬車裡，其他人則是睡在了外面，四周死寂一片，可卻是越來越清醒。嘆息一聲，青陌無聲無息地坐起身，想要出去走走，可又怕吵醒了身邊這位大小姐會有數不清的麻煩，所以，她緊緊是聊開了窗幕，通過那小小的一方，看著暗色的蒼穹。

  今夜月光倒是極好，只是，突然青陌覺得渾身莫名一寒，那種感覺跟普通的冷不同。

  青陌擰眉，低下頭卻是睜大了眼，手腕上的紫色骷髏紫光濃烈了起來，即使她想忽略也困難，這……是不是代表著四周有鬼魅精怪？

  吞了吞口水，青陌覺得心都開始狂跳了起來。

  她把視線重新落在外面熟睡的幾人身上，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就在她想把窗幕給放下來時，一個白影卻在不遠處現了形，即使那抹影子很淡，可青陌依然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個影子周身都散發出的冷意，冷得陰森可怖。青陌能夠感覺到，那影子出現的一霎那，幾乎要燙傷了她的手腕。

  那……是鬼？

  青陌猜測著，如果不是戴了「紫骷」，她想自己應該是看不見她的。

  那道白影突然飄了起來，飄到了青衣與白漓淵的中間，鬼影的動作有些慢，極慢，鬼影似乎在感覺著什麼，不多久，鬼影在青衣的身邊蹲了下來，那應該算是蹲吧……鬼影整個都呈現一種透明，透過她，青陌甚至能夠看到她身後的樹叢，她似乎是伸出手，青陌不清楚她想做什麼，正在考慮要不要出去，那鬼影看起來雖然有些可怖，可她周圍沒有戾氣，否則「紫骷」早就會把鬼影給逼退了。

  而就在那一瞬間，原本沉睡著的的白漓淵突然彈跳起來，整個人籠罩在黑暗裡，只有一雙眼睛發出兇殘的光。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白漓淵，她怔了一下，那鬼影也是嚇了一跳。

  感覺到白漓淵周身的殺意，她立刻就想逃--

  卻被白漓淵掐住咽喉，整個影子吊在半空中，披散在頭上的黑髮從鬼臉上散開，露出了一張蒼白而又恐懼的臉，那張臉很熟悉……

  白漓淵愣了一下，青陌也僵住。

  白漓淵愣住，是因為他認識這張臉，他曾經從青陌殘留的記憶里捕捉到了這張臉，甚至加以利用差點要了青陌的命，所以，他對這張臉極為熟悉，可是如今……他眉頭一擰，下一刻剛緩下來的眸光再次變得兇狠，青陌甚至能聽到鬼影嘴裡發出的「嗚咽」聲，青陌清醒過來，什麼也不管，直接撲了出去！

  僅僅是須臾的功夫，她猛地從身後抱住白漓淵的手臂，她搖頭，聲音顫抖，「白漓淵，你……你放手！」

  那鬼影痛苦地看著她，神色複雜。

  白漓淵沒有放手，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你放開，它很可能是別的東西幻化成的，你忘了我也用過這一手嗎？」

  「可……」青陌猶豫了。

  畢竟當初雪珠死得時候是那麼的決絕，她怎麼會？

  而那時，她明明說過自己會魂飛魄散的，而如今這個鬼，真的……不是她嗎？

  她抱住白漓淵的手鬆了松，後者露出滿意的笑，就要真的徹底讓眼前的鬼魂飛魄散，而在那一瞬間青陌想到什麼，再次死命的保住了白漓淵的手，這次甚至是環住了他的腰，把他整個向後撞去，「不，你不能殺她！」

  白漓淵沒想到她會這麼做，向後退了一大步，身體向後傾，怕傷了青陌，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手一松，那鬼趁機逃開，迅速地逃離。

  直到那鬼逃掉，手腕上的紫光恢復原本的模樣，青陌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