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我，兩不相欠

  可真正當體會這這種心情，她恨不得自己一輩子待在死亡森林裡就好，她為什麼要離開呢？

  等著墨非離來就好，如果他死，那麼她可以陪著他。

  至少，他不是孤獨的。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可如今一切都太遲了……

  蕭翎月眸仁動了動，他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這滴血淚顯現的時候。」指尖划過眼角，如果只是那樣讓它靜靜地躺在那裡，什麼也顯現不出，可每當青陌的手撫上那一塊時，就像是燙到了她的手。

  直到血淚形成……

  直到她記起所有，一切才都撥開雨霧，所有的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一一顯露在眼前。

  讓她沒有後悔的機會……讓她也已經來不及後悔。

  恨嗎？

  已經不恨了。

  她只怪命運不公，一次次捉弄她，讓她在生的希望中絕望，在絕望中了無生意。她曾經想，如果墨非離活著，無論怎麼樣，她都會好好地活下去，所以，她一直努力著，即使知道自己只剩下不多的時日，可她並沒有放棄，可她現在活得比那時長了，可她心裡卻是一片荒蕪，涼薄的心，有時候冷得，有豈止只是一顆簡簡單單的心。

  「放手！」青陌伸手按向心臟的手背蕭翎月突然按住。

  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手卻是攥得更緊：「你不能取出玉骨，你會死的。」

  「關你何事？」青陌揚手想要甩開他，卻被蕭翎月握得更緊。

  蕭翎月的臉色有些複雜，分不清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如果說他依然幡然悔悟，可他卻還是那麼極端，可如果他沒有悔悟，那麼此刻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又是為那般？「蕭翎月，生死都是我自己的，你管不著。」

  蕭翎月的臉有那麼一瞬間變得蒼白。

  青陌微微眯了眯眼，只聽到身側蕭逸塵的聲音也輕聲道：「你的生死是不管他的事，可是你的事，你這樣輕生，那麼為了救你而不顧一切的墨非離又算什麼？他費勁了心思只為了一個目的想要你生，可你此刻又是在做什麼？」

  「想殉情，還是想要讓他在地下也在恨你？」

  蕭逸塵的話像是一擊悶雷狠狠地敲在了她的心口，她緊緊攥著的手慢慢鬆開，轉過頭看他。

  蕭逸塵嘆息一聲道：「你知道嗎？當年她魂飛魄散的時候我也想著跟她一起離開，可那時她去逼著我發誓，讓我活下去，讓我一直活下去……就算痛苦，可她已經魂飛魄散了，我的存在是她存在這個世間的唯一見證，所以，她讓我活著，不為別的，活得好好的，她就沒有白死。所以，我現在活著……在慢慢忘了她，按照她的話，活得很好。」

  「……可你快樂嗎？」

  青陌靜靜地看著他，「如果不快樂，這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人存在的價值不一定就是為了快樂而存在的。就像墨非離想讓你活著一樣，即使他知道你不開心，可生活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也許不久的將來，會有另一個人來填補他的位置，他即使捨不得，可卻會祝福你。人生沒有到最後一刻，就不應該是絕望的……」

  蕭逸塵的手一點點鬆開掌心，看著她眉梢的紅印，轉頭看著蕭翎月：「我們身上有一半留著相同的血脈，你還是後悔了不是嗎？」

  「我沒有！」

  蕭翎月臉色一僵，直覺的反駁。

  「不，你後悔了……從你開始算計這一切的時候，你就已經後悔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恨不得毀掉你的所有，怎麼可能會後悔？！你休要這麼自以為是了！」蕭翎月低吼出聲，可在看到蕭逸塵堅定的目光，以及唇角的笑意時，把頭輕輕地轉到了一旁，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仿佛在隱忍著什麼。

  蕭逸塵嘆息一聲：「承認自己在彌補有這麼難嗎？」

  蕭翎月搖頭：「不難……」

  可他說不出口。

  青陌皺著眉頭看他們：「你們打什麼啞謎？」

  蕭逸塵看著她，探手撫上她的眉心，那裡紅色的印記像是一團火雲讓人心間一暖，「我原本以為這是天生的，可直到方才我才想起，這應該是『相思引』吧？」最後一句話，蕭逸塵是看著蕭翎月問的，後者沒有回答他，只是臉色變得有些詭異。

  「的確是『相思引』。」

  青陌看了一眼蕭翎月，開口：「他告訴我，這東西可以讓我忘記最重要的人。」

  「的確是可以忘記最重要的人，可是『血色相思引』卻還有另一個功效是你不知道的，它與狼人一族的精骨一起存在人身體裡時會起到續命驅毒的作用，所以，他當初帶你過來這裡，是真的想替你驅毒，而他回到這裡，並不是真的想要報仇，而是……為了彌補。」

  「彌補？」青陌愣住。

  「是，他想彌補當年所犯下的錯，所以，他在半路聽到墨非離死去的消息後乾脆利用『血色相思引』讓你既保住命的同時又忘記了墨非離，這樣一來，因著你也是狐狸，所以才會更容易引起我的注意而不被懷疑，所以……他做得這一切，只是為了想撮合我們在一起罷了。」

  青陌轉過頭看他，眉頭深鎖，蕭翎月臉色有些不在然，狠狠地瞪了蕭逸塵一眼：「要你多嘴，我做了這麼多是想讓你們恨我的！」

  「然後呢，一怒之下殺了你？這樣你是不是就徹底解脫了？」

  蕭逸塵的話像是正好戳中了他的想法，蕭翎月沉默不語。

  而青陌則是完全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兜兜轉轉了這麼久，設計了這麼多他竟然只是為了讓他們殺了他，可如果他只是想死的話，完全可以自殺的！

  何必這麼費勁兒！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蕭逸塵解釋道：「狼人一族是不能自殺的，他們一族有誓言為盟，自殺者死後聚集在一起是不被族人承認的。如果是普通人，他們可以等待死亡，可偏偏狼人一族是不生不死的一族，所以……他只能選擇這種方式。」

  「而且，你方才說的話也是真的吧，你恨我，可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悔悟過來的？」對於這一點，蕭逸塵比較好奇，畢竟他隱藏的這麼深，如果不是他突然想到「血色相思引」跟「白色相思引」之間本質的區別，他可能真的會一怒之下殺了他。

  「關你什麼事！」扭過頭，蕭翎月不看他。

  只是緊抿的唇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時候放棄報仇的呢……

  忘記了，真的忘記了。

  亦或者，他不想再想起罷了……

  只是那時一個人待在狼群里，看著那些半大的狼崽們親昵的依偎在成年母狼的身邊，打鬧戲耍追逐，它們也是兄弟姐妹，可它們沒有生在帝王家，所以它們是幸福的，至少那一刻他們沒有兄弟自相殘殺。

  它們比他過得好……

  所以，在被困在死亡森林的十幾年，他心裡的仇恨其實早已經淡化，從什麼時候想起彌補蕭逸塵，他是真的記不得了。

  「墨非離那件事。」想了想，蕭翎月轉頭看著青陌，「真的不是我設計的，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三天而已，那時，你正好病著在客棧里動也不動，我偶爾聽到了，不告訴你，就是怕你不肯回翎羽國，『血色相思引』只有南天山才有，如果用『白色相思引』的話，會對人的身體產生副作用。」

  「你的身體本就不好，所以，我只能選擇那一個方式。後來，想著你即使活下來也是要回去送死的，就想著讓你代替那個人好好守在他的身邊，這樣，你們兩個人也都算是有個伴了……原本，這一切都天衣無縫。可我還是低估了你對墨非離的感情，他對薛青伊的感情，所以，是我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青陌搖頭，她說不清此刻心裡對蕭翎月是什麼感情，可他這樣的誤打誤撞反而讓她更加堅定地認識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我要回天佑國。無論墨非離是生是死，我都要查清楚。你說的對，他希望我活著，活得好好地……我不會再想不開，生命是難能寶貴的，即使只有很短的幾個月，可它還是可以有意義的。」無論是誰，在那種情況下把墨非離推入了絕境，她都不會原諒。

  緊緊地握緊了拳頭，青陌的唇因為用力咬出了一道血痕。

  還有裴衣，墨非離最重視了，她竟然忘了他，就這樣放任那些人把他帶走了……他或許還在等著她去救他，這麼久了，他會不會已經失去了希望，已經開始怨她了。

  青陌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清醒過來，如果不是蕭翎月自作主張替她們安排好後路……

  雖然他的初衷是為了她們好，可那樣的生活卻並不是她們想要的。

  「我跟你一塊回去。」蕭翎月定定地看著青陌：「這裡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就讓他們當我已經死在了七絕崖底好了。」

  「可……」青陌皺眉還想說什麼，卻被蕭翎月打斷：「你如果想要知道當晚到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需要我的幫助的……」在青陌疑惑的目光下，蕭翎月身影一變幻化成了一隻雪狼，仰著頭看她：「我是狼王，這是不可否認的。想要知道那晚的詳細情景，只要找到七絕崖底的狼群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