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把酒言歡的言歡

  「我去過你住的地方，聽過你的故事，我知道你受過很多的苦，但是，這些都不是你的理由。」陳可心皺眉，雖然說得是夜欒的事情，但心中也是一片痛楚，「在這個世界上，恨是永遠沒有盡頭的，既然那些苦難已經過去，為什麼還要執著？」

  「你不懂，我要為我娘報仇，憑什麼同樣是夏家的血脈，他們就可以在娘的身邊長大而我的娘卻身受重傷？憑什麼他們就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和娘就必須靠著野菜過活？我要讓他們通通得到報應！」夜欒冷冷的說，這是他從小積攢在心中的怨氣。

  陳可心有些累了，她繞去了書桌邊坐下，而夜欒與她面對面，夜欒站著，陳可心坐著，就這麼對峙著。

  「夜欒，推你娘下去的是誰，你報復誰，那我沒有一點想法，我甚至會覺得你做的很對，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本來就是人的本性，可是，害了你的人是你的父皇，他雖然對不起你們母子，但也給了你生命，既然害你的人是他，你為什麼要對夏凌軒下手？」

  「蝶舞，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有的孩子，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而我，就是這樣，無數次我寧願我從來沒有出生過，那麼，我就不用吃盡了苦頭，受盡了白眼，還得眼睜睜的看著娘撒手人寰……」夜欒說著，聲音有了一絲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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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顫抖，是的，陳可心看著夜欒肩膀微微顫抖著，眼眶也微微的紅了，那是頂著夏凌軒的臉的夜欒，夜欒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刻……

  「我自認不比夏凌軒差，憑什麼他就等當皇帝，我不可以？我不僅要當皇帝，並且我要證明，我可以比夏家的任何一個子孫都要做的好。我會征服所有的國家，讓夏墨皇朝獨霸全世界！」夜欒並不覺得自己的目的有什麼錯，他相信自己不論哪裡都比夏凌軒強上千百倍。

  夏凌軒除了有地位，他哪裡都不如他！

  陳可心愕然，原來，夜欒是這麼想的嗎？

  就因為他不甘心，因為他自認為比夏凌軒強，所以，夜欒就要奪走屬於夏凌軒的一切？

  也許，他的初衷是好的，陳可心這兩日陪著夜欒，也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像一個昏君那樣，揮霍無度，他勤勤懇懇的上朝，處理政務，和過去的夏凌軒沒有多少差別，只是，他達到目的的方式太急於求成，也太急功近利。

  他想要報復太上皇，就用巫蠱詛咒，他想要得到皇帝之位，就來個狸貓換太子，把夏凌軒給頂了包，而他想要讓王雪顏讓出皇后一位，就不惜痛下殺手對自己的骨肉下手，在陳可心的眼中，這樣的夜欒，就算哪裡都比夏凌軒優秀，也比不上夏凌軒。

  夜欒輸的，絕對不是所謂的能力，而是一顆心。

  就算夏凌軒也會有心狠手辣的時候，但他從來是個分得請輕重的男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也不會像夜欒這麼極端。

  陳可心心裡明白，如果現在對夜欒說，她認為夜欒不如夏凌軒，也許這樣會刺激到夜欒的自尊心，那麼這麼一來，他一極端，或許就真的會做點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了，所以，如今自保才是最關鍵的，不然她打不過夜欒，在他的手中，隨時也會威脅到夏凌軒的安危，不如……

  「我相信你會是個好皇帝，可是，我更喜歡的不是當皇帝的夜欒，而是那個見多識廣的游商夜欒。」陳可心定定的說，「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切都是一場夢，我們不會在這錦玉軒中，而是回到我知道你身份之前的日子裡，聽你說著去游商的見聞，遇到的事跡……那樣我不會這麼難過，會開心很多。」

  夜欒靜靜的不回答了，陳可心也沒有說話，她很哀傷，胸口也有些悶悶的痛，她並沒有偽裝什麼，而是真心的為夜欒感到難過，他可以不用過這樣的生活的，這明明就不是他真正願意的，為什麼非要執念？

  錦玉軒中很安靜，靜得仿佛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在冷場了好一陣子之後，夜欒終於長吁一口氣，緩緩的說：「月妃，你不要生氣了，你有孕在身，對孩子不好。」

  「那又怎麼樣？這孩子能不能出世還不知道呢，也許，你今天高興，我們母子就平安，明天不高興了，我們母子就……」陳可心來沒來得及往下說，就被夜欒伸手按住了嘴唇，不准她說了。

  「我不准你這麼說，也許我是有過那些不好的想法，但是，我並不會真的對你這麼做……我不過是嚇唬你而已。」夜欒輕輕的說，似乎面帶愧疚之色。

  陳可心挑眉，夜欒竟然也會有愧疚的時候？還真是少見啊，她還真覺得，也許對夜欒來說，他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呢。

  「我可以對你保證，我不會輕易加害你，但如果你要想要害我，或許我會選擇自保。」

  陳可心推開了夜欒的手，點點頭。

  夜欒看陳可心已經點頭了，總算是放心了不少，他相信陳可心不是個傻子，她就算對人說皇上是個假的，也不會有人相信的，畢竟她作為月妃，這才進宮沒幾天。

  「皇上，我累了，回去休息休息。」陳可心說著，這就準備走了，她基本上已經了解了夜欒的想法了，只是她現在思緒還有些亂，需要整理整理。

  陳可心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夜欒拉住了，夜欒指著錦玉軒中一把夏凌軒經常坐的搖椅說：「到那裡躺一會兒吧，我給你拿床薄被。」

  陳可心點點頭，這就順從的走了過去，在這古色古香的書房之中，紅木的搖椅顯得格外的笨重，陳可心伸手摸著搖椅的扶手，多少次夏凌軒就躺在這裡，用手扶著這扶手靜靜的躺著，陳可心坐了下來，躺在了搖椅上，夜欒很貼心的拿來了薄被，蓋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坐了下來，在一旁看著她。

  因為被夜欒一直盯著看，陳可心有些不自在，雖然肚子還沒有顯懷，她仍舊是伸著手一下一下的順著肚子，思考著孩子的命運會不會因為夜欒而改變，忽然夜欒說話了：「給孩子取個名吧。」

  「現在取會不會早了一些？孩子還沒出生呢！」陳可心愕然，夜欒這是實在閒得無聊所以才提出要取名字的吧？

  「就算還沒出生，只要有了名字，就有了靈魂。」夜欒說著，望向了窗外，遠眺著，想了起來。

  陳可心那是一頭霧水，好在她不是個計較的人，既然他要取，就讓他取吧，大不了難聽以後改改就是。

  夜欒想了好一陣之後，終於緩緩開口說：「就叫言歡吧，把酒言歡的言歡，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也都還順耳。」

  「夜言歡……？」

  「不，是夏言歡。」夜欒說。

  陳可心想了想，似乎還行，言歡言歡，把酒言歡，倒還有些豪氣，這就點頭表示贊同：「不錯不錯，就叫這個名字，既然名字是你取得，就得照顧這個孩子，不能輕易的殺了他。」

  「那是自然。」

  兩個人相視一笑，之前劍拔弩張的尷尬氣氛都因為這個孩子一掃而空，夜欒的笑很是溫柔，一如許多年前見到的那個夜欒，都說君子如玉，大約如玉的感覺，就是夜欒這樣的了。

  陳可心心裡有些悲切，她的身份暴露了，萬幸的是夜欒並不準備讓她暴露，反而還陷害了王雪顏，要把她推上皇后的寶座，這也不知道算是福還是禍，而乘風，她現在也聯繫不上，完全是被軟禁在了這裡，就算知道大把的夜欒的底細，也沒有辦法送出去。

  陳可心是越想越愁，好在她已經在穿越後的坎坷生活中學會了淡定和隨緣，既然沒有辦法，那就養精蓄銳，爭取多點線索出來以防萬一。

  而夜欒這邊，陳可心決定先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會太過親密，也不會顯得她太過冷淡，就這麼先維持著。

  夜裡，夜欒還想抱著陳可心睡，不過既然大家對彼此的身份已經心知肚明了，陳可心也就不委屈自己跟夜欒湊合了，直接就要求夜欒再來一床被子，好在夜欒和奪魄絕對是有著天壤之別，不僅給陳可心單獨的被子，也很直覺的不再對她動手動腳。

  而陳可心，她在了解了夜欒的想法以及思路之後，也就放心了，雖然夜欒是個毒瘤，還是大大的毒瘤，但至少對她還算不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暫時沒有對她做出什麼不可忍受的事情來，而且，照眼下的發展來看，夜欒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找到夏凌軒，唉……她還是好好的吃喝拉撒睡，養好了身體和夜欒慢慢來吧。

  至少，今天他們已經把話全都攤開了，至少少了一些心理負擔，不用那麼如履薄冰一般的相處了。

  陳可心沒有辦法去掌控夜欒做事的方法，也很難改變他的想法，畢竟每個人的性格都是固定的，很難改變，但夜欒已經說了他的想法，剩下的，就是慢慢的規勸他了。

  要是實在規勸不成功……陳可心暗暗的想著，那就只能對付夜欒了。

  夜欒不好對付，絕對不好對付，可也不能任由他這樣下去……陳可心深深的無奈，她還真的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只要閉上眼睜開眼，一切都會變得不同，夜欒不是這樣的夜欒，而是當年的夜欒，可當陳可心睜開眼，夜欒就在身邊，正枕著手臂，用眼角瞥著她。

  「唉……」陳可心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她可真是要受不了了，明明知道這是夜欒，可看見的又是夏凌軒，那深情的目光還如出一轍，真讓她看了難受。

  而夜欒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去將面具卸了下來，恢復了他原本英俊不凡的相貌，這才安安心心的又上了床，眼看著夜欒這麼做，陳可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這張臉曾經多次出現在她的夢中，是他的噩夢，如今噩夢就在眼前，她卻不那麼害怕了。

  或許人和人之間，冥冥之中，自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