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贏取民心

  她既然能拉下面子去求李金，說明她一定遇到了自己不能解決的事情，想到這裡，慕容洳的心就像被人抓住一般發緊，緊的甚至有些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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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姑娘請求我們做四件事，」李金恭敬說道，不敢有絲毫隱瞞。

  「第一件事，她請求在東、西、南、北四市以及菜市口各批兩處空地，供她們義演使用。」說完，李金知覺的閉上了嘴，等待著皇上的反應。

  「朕准！」慕容洳想也沒想便開口，看來他對沐星兒這件事情還不是一般的關心。

  「第二件事，她請求我們派官吏到場保護她們義演人員的安全。」

  「朕准！」同樣也是不假思索，慕容洳道：「這事就不用你們樞密院出面了，等會我寫張條子，你拿給京兆尹看看就行了。畢竟說起維持京城中的治安，還是他們京兆府的責任。」

  「臣遵旨，」李金應道，「第三件事，星兒姑娘請求和我們樞密院一塊去賑災。」

  「她們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動身？」慕容洳沒有一口應道，而是仔細的問了起來，他必須得考慮幽稽郡百姓的實際狀況。

  「大概二十天左右吧，」李應想了想道：「星兒姑娘打算在京城中義演十天，之前是十天的準備時間，然後我們就動身前往幽稽郡。」

  「二十天……」慕容洳沉吟起來，半晌時候才接著說道：「朕准了，不過你們路上一定要加快速度，從動身到到達幽稽郡境內，不准超過十五天！」

  「陳明白，」李金心中一驚，難道皇上也在搶時間？難道皇上也在擔心幽稽郡百姓的安危？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皇上為什麼不早點派賑災大軍去呢？

  其實慕容洳心中有另一番打算：他本來是打算讓幽稽郡的百姓自生自滅的，但是今天聽了李金的匯報後，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一來太過殘酷無情，會影響自己在沐星兒心中仁慈有愛的形象；二來，他也想為沐星兒的賑災提供一個安定的環境，於是他決定讓青州郡郡守開倉賑災，但是只有短短的二十五天。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不想為那群災民浪費太多的糧食，這些糧食自己還有其他用處呢！

  「最後一件事，」說到這裡，李金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他不是知道自己是按照沐星兒的原話所說呢?還是自己稍微「委婉」的表達出沐星兒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快說啊！」看待李金支支吾吾不敢言的樣子，慕容洳憑空生出一股無名火，忍不住怒斥道。

  「是，」李金心神一緊，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了，「星兒姑娘請求我們想皇上要一份聖旨。」

  「要一份聖旨？要？」慕容洳滿臉嘲弄，特地把那個「要」字咬的特重，「她可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啊！」

  「無所顧忌，無所忌憚，從來沒有把朕這個皇帝放在心中，」似乎說出了憋在心中已久的話，慕容洳表情稍緩，沒了之前的分明。

  「她還真不拿自己當個外人啊！」慕容洳忍不住感嘆道，背負著手在御書房中緩緩踱步。

  「不過朕就喜歡她這個樣子，真性情，不作偽！」慕容洳喃喃自語起來，「不想你們其他人，見到朕害怕得要死，但是背後呢？朕真不知道你們會用怎樣的惡毒語言來咒罵朕。」

  聽了慕容洳的喃喃自語，李金惶恐的滿頭大汗，她沒有想到皇上居然如此看待他們的君臣關係。

  雖然說的極是一針見血，但是這麼赤裸裸的、不講情面的說出來，讓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情何以堪啊！

  儘管皇上不會因為臣子心中不君不臣的想法而把臣子怎麼著，但是總是這麼互相猜忌著、提防著，不管是誰，都會不舒服的……

  但是，李金卻不知道應該拿什麼話來回應皇上的自我認識，大呼「冤枉」不是，明說「臣有罪」也不是，於是他選擇了閉口不說，安安靜靜的聽著皇上對他自己的肺腑之言，打著自己的算盤。

  「她要聖旨做什麼？」

  「林姑娘說她不僅想在京城募集善款，而且還想在從京城到幽稽郡的沿途城市也募集善款，所以她希望那些地方官支持她這個想法，不從中作梗。」

  「而那些地方官都聽皇上您的，所以林姑娘就想到了皇上您。」

  李金一口氣把話說完，不敢有絲毫停頓，他能看出慕容洳的心情正如窗外一明一滅的燭光，誰也猜不出下一刻是高興還是憤怒。

  「我還以為是她真想我了，卻道是我對她還有用處，」慕容洳又是自嘲一笑，似乎還是過不去那道坎兒。

  轉而，不知為何，他又一臉的淡然，似乎在眨眼之間又想通了，道：「沒有其他事情了嗎？」

  「沒有了，」李金恭敬地答道。

  「她有沒有說過，」慕容洳沉吟半天，還是決定問出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幽稽郡百姓？」

  聽到皇上問的這麼百姓，李金沒了之前的恭順，一臉的肅然起敬。

  「林姑娘主動提出做這件事，不是為了她自己，一是為了幽稽郡水深火熱的災民，二是為了這天下卑微低賤的妓女。」

  「哦？」慕容洳一臉驚奇，不可思議的問道：「說是為了幽稽郡百姓，我倒能想出個原因，她本來就是個心善之人。如說也是為了這個天下的妓女，卻是怎麼回事？難道她想讓這天下沒有妓女嗎？」

  最後的話慕容洳說的很輕很輕，輕到飽含輕視、輕笑，以及發自內心的輕蔑。清的就像一根潔白、柔軟的鵝毛，翩翩落入李金的耳道中，落到他的心底，

  想想也對，縱然是你天皇老子，也不可能讓這流傳百年的「職業」就此消失。而且，雖然神仙無欲無情，但是他們卻有情，要不然天蓬元帥怎麼會酒後亂性，調戲玉帝的情人呢？

  既然神仙都管不了自己的下半身，你還能奢望那群粗俗不堪的凡人嗎？

  「不是沒有妓女，」不知為什麼，皇上剛才對沐星兒的輕蔑讓李金有點惱火，他甚至想站起來怒斥慕容洳一頓。但是這怒火卻沒能熄滅自己的理智，所以他還是跪在地上，只是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恭敬卑微了。

  「林姑娘說了，他要為這全天下的青樓女子正名。她要通過這件事，來證明青樓女子不是世人所說的『婊

  子無情』，更不是那些那種只會靠身體取悅男人的下賤玩意兒。」

  「她還說了，青樓女子和普通人都是人，只是命苦一點而已。但是只要她們願意，做起任何事來都不會比那些庸俗不堪的世人差，甚至是更好！」

  李金越說越激動，慷慨激昂，沉鬱頓挫，似乎他把自己當做了一個飽受欺凌和白眼的青樓女子，正等待著翻身做主人，而眼前的工作，正是「大戰」前夕對心靈的宣誓。

  「好好好，」慕容洳聽完李金的話，連叫三聲「好」，眯著眼睛，死死盯著不斷跳躍的燭火。

  「好一個螳臂當車！好一個自不量力！好一個膽大妄為！」慕容洳漸漸提高聲勢，隱隱有暴怒之意，「既然如此，我就給她這次機會，看他能把妓女那骯髒不堪的名聲洗白成什麼模樣！」

  其實，怒歸怒，但慕容洳還是沐星兒之所以這麼做的真正原因——還不是因為前一段時間朝野上下對沐星兒的一致討伐讓她看到了青樓女子在社會輿論中不利地位。所以一向強勢的她自己要改變這種不堪的狀況。

  而眼下，這場凌汛，正是一個改變輿論導向的最好機會。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誰做得好，誰做的不好，一眼就明，無需多說。

  淺看，她僅僅是為了改變老百姓心中對青樓女子不堪的看法；但是深深地看，細細的分析，她卻是要與朝廷爭取民心，說白了，與造反無異，甚至可以理解為造反的前奏曲。

  不幸的是，作為一個飽讀史書之人，沐星兒這點雕蟲小技還是被慕容洳給看的是一清二楚，毫無遁形之地，因為也難怪慕容洳剛才會那麼生氣。

  但是，慕容洳也是一個很自信的皇帝，自信到變態，自信的到奇葩，所以他也相信縱然是沐星兒爭取到了全南趙國的民心也無大礙，因為她始終都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是翻不出什麼大風大浪的。

  因此，慕容洳決定再次答應沐星兒的請求。

  這麼做，看似明君所為——任賢而用、先天下之憂，實則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謀劃已久的計劃，上次由於沐星兒的強硬而中途流產。因此，就在剛才，他又心生一計，不可謂不老練，不可謂不誅心，不可謂不毒辣。

  他想好了，舉國之力幫助沐星兒完成自己那次「正名」贏取民心。然後自己在適時的發動輿論，起推波助瀾之效，幫沐星兒洗白她「妓女」身份。

  到時候，沐星兒就是聞名整個盤龍大陸的大善人，然後自己在群臣的「逼迫」下，「勉為其難」的答應納沐星兒為皇后，那麼，自己夢想的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

  上次之所以失敗，是因為沒有群眾基礎，所以慕容洳不敢霸王硬上弓。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了。在舉國百姓的要求下，他不相信沐星兒敢拒絕自己再次伸出的友好之手。如果那樣的話，她沐星兒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到時候恐怕是骯髒的妓院都不敢容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