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滔天陰謀

2024-06-15 17:22:18 作者: 靜默曼曼

  遇到壞的事情,皇上如果不在意的話,他會大發雷霆,把那些當事人大罵一頓,然後讓他們收拾東西滾蛋回家。

  比如前幾天九門提督張德清辦事不利,讓刺客逃脫,皇上也僅僅是臭罵他了一頓,罷官免職而已。

  但是如果皇上真的生氣的話,他剛開始會很平靜很平靜,就像一座沉寂千年的活火山,一點生氣都沒有。他會自己的怒火在自己的胸膛中慢慢加熱,然後在某一個忍無可忍的臨界點突然爆發,就像那座沉寂千年的火山突然大爆發,噴出萬丈高的毒氣和熾熱的岩漿,足可融化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東西。

  幾個月前,功勳顯著的太尉大人李應就是這個倒在皇上的怒火下的,毫無反手之力。

  「范愛卿,你有什麼話要對朕說的沒啊?」皇上眯著眼,背靠著龍椅,沒了之前的端莊,看起來很是隨意,就像大街上的老大爺跟自己的晚輩說話一般。

  「啟……稟……皇上,微……臣……」,一向口齒伶俐,以善辯聞名於朝堂的范思彤范大人結巴起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把話說完。

  看到眼前這一醜劇,小李公公心中很是清楚:這范思彤范大人是工部上書,幽稽郡那段河堤就是皇上特批讓工部直接鑄造的,他依稀記得那個監工就是范大人自己。現在幽薊河段出了這麼大問題,你說皇上不找他問罪,找誰問罪啊?!

  「范愛卿,你說朕對你不薄吧,這天下對你不薄吧,你卻要如此對待朕的江山,如此對待朕的子民。」慕容洳一臉的平靜,根本沒有要爆發的樣子,「你真是太讓朕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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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呢!」慕容洳突然一聲怒喝。小李公公及階下諸位大臣眼皮一跳,都知道今天真正的重頭戲上場了。

  「在!」殿外的左右金吾將士走到殿內,他倆身披金甲,收到青峰寶劍,國字臉,橫眉冷眼,不怒自威。連與此事無關的小李公公看到心中也是一驚,更遑論早已嚇癱在地上的范思彤范大人呢?

  「傳朕口諭,工部尚書范思彤本一忠臣良吏。但在監造幽稽郡河堤期間,收受賄賂,營私舞弊,玩忽職守,致使該段河堤未能達到要求,造成無數子民死於洪水之中。朕無比的哀痛,為謝罪於天下子民,朕即日起剝奪范思彤一切官職,家產全部充公。」

  皇上平靜而又威嚴的聲音傳入朝堂之上每個人的耳中,但他們心中所想卻大不一樣。

  作為當事人,范大人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聽完皇上的口諭,他知道皇上這次鐵定要治自己死罪,來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因為他也沒有伸冤,呆呆的坐在地上,等著金吾大將把自己拖出朝堂。

  作為同僚,朝堂上的官員,有的幸災樂禍,雖然強忍著心中的笑意,但那雙含笑的眼睛卻暴露了他的喜意。比如工部右侍郎庾澄慶。

  也有人對失勢的范思彤深表同情的,作為同朝之人,看到自己的同僚如今成了這副慘樣,心中不免戚戚然,兔死狐悲的念頭湧上心來……

  小李公公則是滿眼的震驚,他沒有想到一向賞罰分明的皇上這次會對范思彤范大人處罰的這麼輕——雖然抄家免職,卻沒有砍頭。要知道他實有滔天之罪,縱然萬死難辭其咎啊!

  「左右金吾,把此等孽臣拖出去,」慕容洳平靜的說出來,眼中閃出一抹狠毒,接下來從嘴中擠出三個字,卻如一塊巨石投入湖水,掀起萬層波浪。

  「杖斃之!」

  短短的三個字卻不亞於一聲晴空巨雷,著實鎮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連那兩個一向令行禁止的金吾大將也頓了一頓,似乎在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杖刑,早在本朝伊始就被廢除了,當初太祖皇帝宅心仁厚,特地下詔書宣布分出前朝十大酷刑,其中就有這個杖刑。

  沒想到今天皇上居然又想了要用這個近乎喪盡人性的大刑來懲罰范思彤——縱然范大人有十惡不赦之罪,但也用不著活活打死,大不了一刀了之。

  要知道,這個杖刑,給人最大的折磨不是身體上的劇痛,而是精神上的巨大羞辱。

  縱然是一個小孩,拔下脫他的褲子,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露著屁股被打,他也會感到不好意思。更何況是一個深受仁義禮智信影響的儒士啊!

  「皇上,臣有異議。」適當的時候,丞相這個和事老出來了。他明白大臣們那瞪大的眼睛都在訴說著什麼:這個頭兒不能開,一旦這次范大人被杖斃了,難下次在皇宮門口光著屁股被打的就是自己。想到這裡,這群文官都難一見的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與皇上分庭抗禮。

  「丞相大人,你不要說了,」慕容洳冷靜的揮了揮手,臉上卻沒了以前的溫柔笑意,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階下的諸位大臣。

  「朕心中有數,用不著你們提醒。我知道本朝以仁御群臣,以孝治天下,所以太祖皇帝才會廢止此等酷刑。但是,如果本朝中還有此等狼心狗肺之徒,你說朕能不怒嗎?朕能不好好出一下心中的怨氣嗎?」

  「但是皇上,此舉太過倉皇,恐怕會……」丞相仍然堅持。雖然他平日裡沒有幹什麼實事,但關係到自己文官集團利益的事情,他還是要據理一爭的。

  「會涼了你們的心意?」慕容洳輕輕一笑,指了指下面擰成一股繩的大臣,不無嘲諷的說道:「朕今日不過杖斃他范思彤,不過是以儆效尤罷了。如果列為臣工平日裡遵紀守法,老老實實地為朕、為朝廷、為這天下百姓做些實事的話,朕保您們就算是被人冤枉了依然可以好好的坐在家中、好好地去衙門上班。」

  「但是,」慕容洳語氣一冷,轉而道:「如果你們其中還有人向這個范思彤一般膽敢欺騙朕、欺騙這天上百姓,朕也會許諾你們他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的。」

  「反正前朝十大酷刑刑具的樣式圖紙還在宮中放著呢,你們誰願意是試個遍,儘管去貪贓枉法吧。」

  輕輕的話語,卻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連丞相大人也變得臉色蒼白,退回自己的行列,一言不發。而慕容洳早在聽到皇上說要杖斃自己的時候混過去了。

  「列為臣工,還有其他異議嗎?」慕容洳問道,聽起來疲憊無比。

  見台下一片寂靜,諸位大臣都一臉陰沉的杵在那裡,一言不發。慕容洳心生一股無名怒火,他煩躁的揮了揮手,旁邊伺候的小李公公趕忙喊道。

  「左右金吾大將,把范思彤拖下去。諸位大臣,請到外面觀刑。」

  階下的諸大臣互相看了一眼,五味雜陳,默默地跟著金吾大將退出了朝堂。

  慕容洳望著那些腐儒終於折下去的腰杆,心中大感痛快,但眼神卻流出一絲不忍,但很快又被他給隱忍下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幽稽郡大水,全郡一半以上地區被洪水所毀,數以百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皇上大怒,杖斃工部尚書范思彤……」

  看著口中的院報,薛定滿眼震驚。他沒有想到短短半個月之內朝廷居然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這南趙國居然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自從半個月之前李應龍又一次到太尉府向薛定報告院務之後,薛定就告知他以後不用了——反正有李金在院中,就不用來勞煩他這個四肢都不靈活的病人了。

  這半個月時間,薛定一邊養傷,一邊仔細思考著自己那個滔天陰謀,同時也不忘去設計一下自己心之所往的緹騎大軍的規劃。

  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皇上一定能夠看出來這場刺殺跟軍中某些不安定的人願。之所以跟著丞相大人在京城中瞎鬧一氣,不過是為了麻痹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先暫時把他們穩住,然後徐徐圖之。

  所以薛定要搶在那群人和皇上兩者都動手之前,通過某種正當的渠道,做一些小動作,暗中提拔一下自己以前看上的那幾個下層軍官,以培植自己的軍中的勢力。

  本來樞密院就是軍方在朝堂之上的一個代表,做起這種事來容易得很。只是幾年樞密院群龍無首,在軍中的影響力大大下降,甚至出現了軍中大佬想要吃掉樞密院的事情。

  所以,現在薛定既然做了這個知樞密院院事,就要挑起樞密院的龍頭,大幹一番,重新樹立樞密院在軍中的威名。

  薛定所想的,不外乎配合皇上的措施,趁機在軍中摻沙子——要摻的神不知、鬼不覺,連皇上都不知道。

  只有這樣,等到皇上開始整治那群真正的軍中大佬的時候,自己就可以坐享事成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道理薛定很是明白。

  所以為了更好的達到自己想要的那種兩敗俱傷的效果,薛定不介意向兩邊都透露或多或少的機密。

  比如向皇上稟報一下那些軍中大佬圖謀造反的證據;向那些軍中大佬提供一些自己掌握的皇上關於整治他們的措施

  ……

  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達到自己想看到的那種結果。

  期間不管隱忍多長時間薛定都不在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培植、積蓄、壯大自己的實力,然後蓄勢爆發,畢其功於一役!

  緊接著他想到了當務之急的事情。

  雖然皇上把建制緹騎的權利交給了樞密院、交給了自己,但是這太平年代,去哪招兵呢?

  好男不當兵,這是深入人心的觀念,誰也無法改變,所以薛定也無能為力——真正的良家小伙都被正規部隊給招走了,自己去哪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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