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空口無憑
2024-06-15 17:21:47
作者: 靜默曼曼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那人拱手道歉:「大俠,切莫怪罪,這裡的損失我們包了,請大俠放心。」
「這幾個人呢?」空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於成、程英,道:「你們……這樣可不好啊?」
「既然大俠出門求情,我等不敢造次,回去一定稟告主子,只是……」那人略顯遲疑。
「只是什麼?儘管說。」空月有點不耐煩了。
「只是需要大俠的信物,這樣我們也好跟主子交差啊!」那人客氣的說道,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居然把這個給忘了,」空月滿前笑意道:「空口無憑,我也不會相信的。信物倒沒有,不過我這裡有句詩,你回去給他念一下就好了。」
「七月七日月圓天,腥風血雨諒山中。」
空月輕輕念出,表情也變得空濛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舊事。
聞此,兩名刺客臉色大變,就連最開始的那個刺客也停下了手中的長劍,默默念叨著這句詩。
「難道,您就是……」嫌棄那說話那人有點結巴,似乎不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他們主子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嗯,」空月擺了擺手,道:「都是些陳穀子爛倉的老事了,現在就不要提了。」
聞此,三人一同下跪,齊聲道:「小人有眼無珠,不想冒犯大俠,小的這就退走。不日之後,主子定會登門拜訪!」
說完,不待空月說什麼,三人縱身一躍,從屋頂的破洞中飛走了。
「薛大人,屬下來遲,請您降罪。」那位市井打扮得高手躬身跪在薛定面前,謙卑說道。
「沒事,死不了呢!」薛定有氣無力的說道。此刻,郭霜一臉淡漠的站在他面前丈余之地,深邃的演講幽靜的看著他。
「三對一,你絕對輸!」空月笑了笑,看著月光普照下的郭霜。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擊不成,郭霜飛快退至丈餘外,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出人意料的一切。
數息之前,他想趁空月轉身之際,殺掉旁邊的薛定。
但,他又失敗了!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今晚第幾次是受了,或許是第一次,或許是第二次,或許是無數次。
她有點麻木,但卻更見清醒了。
本來以為在自己之後暴起的那兩個刺客可以留下空月的命,那自己也可以順道殺了那個「李金」。
沒想到,從頭到尾,他都把這場刺殺的每一個環節想錯了。
本來屬於他自己一個人的盛宴,卻變成了六個人的舞台。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獨步武林了,沒想到他的功力也不過是在南趙國稱雄罷了。
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輕鬆料掉那兩個莫名其妙攻殺自己的刺客,沒想到他倆居然把自己逼到一個牆角遲遲不能轉守為攻。
他本來以為那兩個暴起的刺客可以把空月給殺了,或者至少可以減輕自己的阻力,沒想到雙方好沒打起來反倒認起了「親戚」。
他本來以為南趙國的官員不過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飯桶罷了,沒想到……。
想到這裡,郭霜喉嚨一抹苦楚涌了上來——這次,他實在是太輕敵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蓄足內力的一劍定然會讓那個「李金」授首,卻沒想到這又是一場失敗的較量,雖然兩人只是一擊即分,但郭霜知道,是自己敗了。
以有心攻無心,反倒被人家躲過。雖然自己沒有受傷,對方差點慘死劍下,但是還是敗了。
皎潔的月光從屋頂的破洞中偷偷照了下來,而郭霜正好站在破洞下面,冷冷的看著對面黑暗中的幾個人。
那三個黑衣刺客已經悄然退去,現在屋子裡面還有三個活人以及兩個不知死活的。
郭霜臉色蒼白,之前不斷的搏殺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再加上最後那全力刺出的一劍,幾乎都快抽光他全身所有的內力,縱然是一向一內力雄厚自負的郭栓也有點吃不消了。
反觀剩下諸人,一個個比郭霜還要狼狽。
於成、程英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滿身血污。
薛定和他的那個侍衛身上都有明顯的傷痕,尤其是薛定更為嚴重。雖然最後躲過了郭霜那噬魂一劍,但是也被劍上攜帶的無上殺意給傷著了,腹部鮮血直流,胳膊上更是白骨外漏,看起來恐怖至極!
看看空月,反倒比他們要好上許多。一來他進來的晚,所以也沒有怎麼打鬥;二來,能真正傷到的他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人活在世界上了,更何況是屋裡面這幾個精疲力盡之人。
看到嬉皮笑臉的空月郭霜心中很不舒服:沒想到在如此兇險的環境,這個人既然能笑出來,他就不怕自己在飛身一劍刺穿他那已經暴露的咽喉嗎?
不是空月托大,只是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他收了笑意,正色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我也不管你和這些朝廷命官有什麼恩怨。我關心的只是,你不能在春月閣里民傷他們絲毫。」
「你要是還想殺他們,先過了過這一關吧!」說完,空月抽出長刀,一道凌厲戰意直刺雲霄,驚得旁邊的薛定一陣膽寒。
「不錯,」感受到空月突然爆發的不滅氣勢,郭霜瞳孔微縮。
「那,你是準備全身退去?還是我們再戰上一場?」空月滿臉寒意,手中神刀延伸出一道凜冽刀芒。
郭霜心中一懍,知道空月在準備著最後的全力一擊。
郭霜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這種情況要是放在平時,縱然自己功力不如對方,也要狠下心去一爭高下。
只是,只是現在有大大的不同:一身真氣所剩無幾,身上還受了一點輕傷,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真的迎上空月這一刀,那旁邊站著的那個侍衛會不會趁機對自己出手?
這個賭,郭霜輸不起!
因為一旦賭輸,賠掉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因為他決定逃命。
「今晚打擾了,」郭霜拱了拱手,警惕的看著空月和薛定,向後慢慢退去。
「你若走,我不留。」短短六個字,從空月嘴中道出,卻是沉重無比。
薛定掙扎一下,似乎要站起來。他旁邊侍衛見狀,單膝跪下,輕聲道:「大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不需勞大人出手。」
不待薛定說話,空月說道:「你不要試圖想要留下他。」
薛定聞此大愕,但也沒有說什麼,在侍衛攙扶下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已經退到窗邊的郭霜。
「謝大俠不殺之恩,來日定當厚報!」郭霜大聲說道,從窗戶中跳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敢問大俠為什麼要放走那刺客?」薛定旁邊的侍衛不滿的問道,眼中充滿狠戾。
「做人留一線,」空月淡淡的說出。
「那些人可是刺殺朝廷命官,你這麼做,就有包庇之罪!」侍衛嚷道,態度有些傲慢。
「那你最好給我閉嘴!」空月滿臉不耐煩,狠瞪那人一眼:「現在他們都走了,我也不妨把你們二人殺了,就算嫁禍給他們又有誰知道?!」
侍衛被空月眼中的殺意給嚇壞了,低下趾高氣昂的腦袋,一言不發。
「你這侍衛,可是無腦的很。」空月不滿的說道,前去查看於、程的傷勢。
薛定不可置否一笑,掙開侍衛的手,步履艱難的向空月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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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沐星兒一直在做一個不斷重複的夢:她夢到自己變成了楊貴妃,正在跳舞,伴奏是那麼的熟悉,依然是《霓裳羽衣曲》,面前那個觀舞的皇帝打扮就是唐明皇吧,依舊是笑吟吟。
突然,原來悅耳的伴奏聲沒了,卻變成了那種割裂空氣的「嘶嘶」聲,沐星兒依稀記得這種聲音:這是不久之前聽到的聲音,當時她也再為自己的李隆基跳《霓裳羽衣曲》。
但是現在卻與之前大有不同,這種讓人膽戰心驚的「嘶嘶」聲來自四面八方,還想有無數把劍同時凌空刺向自己。
她想驚叫,呼喊唐明換注意危險,卻發現自己根本叫不出聲;她想逃跑,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那柔然的的腰肢,輕盈的腳步,合著刺耳的「嘶嘶」聲,為眼前那個仍舊笑吟吟的皇帝舞動著《霓裳羽衣曲》。
她感到萬分恐懼,身體內的靈魂不安的顫抖,瘋狂的向外碰撞,似乎想要掙脫軀體的桎梏。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靈魂一旦逃脫這具軀體那就意味著自己生命的終結。但她很喜歡乃至很渴望這種感覺。
她期盼著自己的靈魂掙脫桎梏,逃離這具讓她噁心的軀體。
猛烈的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就好像指甲在玻璃上滑動,但對於此刻的沐星兒來說,卻是那麼的悅耳動聽。
巨大的衝擊力反倒沒有讓她感到絲毫疼痛,反正更加刺激那不安的靈魂,引來更加瘋狂、乃至歇斯里地的撞擊。
但奇怪的是,無論自己多麼用力,也撞不破這具看似薄弱的身體——她只能厭惡的看著自己為眼前那個活死人跳著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