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嫉惡如仇

  看到緊閉上的房門，沐星兒長出一口氣，她看了一眼空月和老鴇，低聲道：「現在我們可以交換秘密了吧。」

  

  「好啊，我洗耳恭聽就是！」空月又是一笑。

  老鴇一臉茫然，又有一絲緊張。她不知道沐星兒來歷，但卻看出來沐星兒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比如她的歌聲，雖然動聽，卻不是盤龍大陸的調子；她的舞蹈，雖然悅目，但也不是盤龍大陸的舞技……

  還有些滲透到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的細節，仔細想來，有太多的不同尋常，不合一般人的思維。

  這些都是老鴇的困惑，眼見困惑都要解答了，她能不激動嗎？

  但是空月，老鴇卻是知根知底的。她不知道空月有什麼秘密要與沐星兒去換，所以她有點茫然了。

  「如你們所想，我不是南趙國人，更不是什麼盤龍大陸的人。」

  神話一般的親身經歷，開場卻是如此的平淡無奇——沒有驚心動魄，沒有一波三折，有的只是如一汪死水一般的深邃幽靜。

  沐星兒平靜的訴說著，語調不變，面無表情，就像在講一個跟自己沒有關係的故事一般。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天剛灰灰亮，於詮就差下人駕著馬車把自己和郭大俠送到了於府。

  雖說時辰還早，但是今天卻是大人規定的最後期限，更何況昨天於大人已經派人去他們家「下達通知」了：如果找到了，第二天清晨就趕往於府；如果沒有找到，以後就不要去於府了。

  因此於詮不敢怠慢絲毫，昨夜就對郭霜言明今天清晨就要去見於大人，所以二人早有準備，也沒有什麼倉促之虞。

  答答的馬蹄聲更顯清晨的幽靜，四周寂靜無比，根本沒有晨起的行人。

  潔淨的青石板路，兩邊深青色的枝葉上，路邊房頂的瓦上，都蒙上一層白霜，似乎在宣告著寒冷的即將侵襲。

  雖說現在還沒有到冬天，但卻有冷風刺骨，緩緩奔跑的馬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粗大的鼻孔不斷噴出白氣。

  雖說坐在馬車內，但是疾馳的車廂內還是不斷灌著冷風，凍得於詮是呲牙咧嘴。

  要不是老爺這次真有急事，自己才不會這麼早就往於府趕。這種罪，受一次兩次還可以說出去，如果天天這麼遭罪，不消於大人多說，自己索性就辭了這個於府的管家了。

  於詮搓著凍得發紅的手，想再跟郭大俠寒暄幾句，交代一下事情，免得到時候跟老爺言語不和。

  抬眼一看，他鼻子差點氣歪。

  他都快凍死了，沒想到這個郭霜根本沒有把寒風當回事，摸著眼睛，抄著手，背靠著車廂，直接睡起了回籠覺……

  馬車的慢慢緩了下來，於詮知道到了於府了。他輕輕叫起猶在夢中的郭霜，然後起身下了馬車。

  「不錯，不愧是丞相的孫子，連一個小小的三品官的府邸都有相了府的威嚴！」正在與府中出來迎接的下人打招呼的於詮突然聽到背後傳出一陣感嘆。

  他扭過頭，見郭霜依舊抄著手，依舊靠著車廂，只是剛才眯著的雙眼現在正在上下打量著於府的大門，他開口笑道：「京城中三品官的府邸都是這種建造樣式，我家大人並沒有仰仗老丞相的蔭萌。」

  郭霜撇撇嘴，搖搖頭，不再言語。

  「於管家，大人交代了，你若來了，直接來著人到書房找他。」於詮面前那個灰衣小廝謙卑的說道。他僅僅是於府的三等奴僕，雖說平日裡在於成身邊伺候，但是在於府管家面前，他還是不敢造次的。

  「嗯，知道了，你要記住，今天清晨這件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如果走漏了風聲，定會拿你是問！」於詮威嚴的說道。

  「嗯，不勞於管家費心，小的自然明白。」灰衣小廝連連維諾道。

  於詮走在前面，郭霜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於府大門，轉過幾座假山，繞過幾條迴廊，終於來到於府後院的書房。

  「大人，郭大俠來了。」隔著木門，於詮輕輕喊道。自家大人最不喜別人進他的書房，所以於詮就乖乖等候在門外。

  「吱—」木門聞聲而開，早已等候在裡面的於成急忙走出來，看來於詮身後瘦弱的男子，面露懷疑之色，疑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郭大俠？」

  如此輕薄之詞，郭霜並沒有生氣，只是打個哈欠，發泄心中的睡意。但於詮卻是急出滿身汗，他恐怕郭霜因為大人的怠慢而當場暴怒，如果真的動起手來，恐怕整個於府的人都不夠他殺。

  於詮趕忙向於成頻頻遞出顏色，但是於成卻絲毫不為所動，他看了看郭霜，猛地從袖子裡探出一把匕首，直刺郭霜的面門。

  電光火花之間，不待一旁的於詮有任何動作，這場意外的「刺殺」就已經結束了。

  速度之快，連那聲驚呼都沒有叫出來！

  眨眼之前還在於成袖子裡的匕首，此刻卻深深扎進他身後的門柱里，外面只露一個刀柄，刀柄後面綁的紅纓在晨風中不停地顫抖，似乎在訴說內心的驚恐。

  郭霜還是手抄著手，低著頭，根本就沒有看見他有什麼動作。包括剛才那閃電一剎，似乎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於成。

  於成則是滿臉驚詫，但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喜色，他激動的說道；「還請大俠寬恕，只是在下這次所託之事太過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所以在下就……」

  不等於成說完，郭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囉里八嗦，這麼多廢話，還不如一個管家，這次有什麼事直接說，我沒時間跟你乾耗。」

  於詮面露尷尬之色，郭霜這麼說，所說他心中大為受用，但是卻當眾削了自家大人面子，讓他這個下人情何以堪。

  於成不怒反喜，躬身伸手，做了一個請，恭敬道：「大俠教導的是，只是外面風寒，還請大人移駕書房一敘。」

  郭霜也不謙讓，大大咧咧的推門而進。

  於詮也跟在於成後面進去了，進門之後才發現程英大人也在書房之內。

  難道程大人昨晚在於府？還是今晨一大早就趕了過來？於詮心中很是納悶。這種情況在以往是不多見的，但是看這架勢，似乎這次真的會有大事要發生的！

  「郭大俠，這位是程英，當朝程太師嫡孫，現任職樞密院。」於成熱情的介紹起來，順便給郭霜沏上一杯熱茶。

  「郭大俠，久仰大名……」

  一陣無聊之極的囉嗦之後，四人陷入了沉默。

  於、程二人表面平靜，其實心中就像猴抓一般痒痒，他倆都在盤算著如何去開這個口:買兇殺人可不是兒戲,而且要殺的是朝廷命官,預定兇手是江湖豪俠,沒一個是是省油的燈。

  郭霜也不心急,端起茶杯慢慢的啜著,不時還吹吹漂浮的茶葉,一副悠然自得、事不關己的自在樣。

  「郭俠士，在下這次有難，還請俠士幫在下度過難關。」靜默片刻的於詮突然冒出這句話，並向郭霜深深作個揖。站在一旁的程英見狀，也趕忙隨著於成躬身作揖。

  郭霜還是不曾抬眼，他輕輕摩挲著手中尚有餘溫的瓷杯，好似在那自言自語，「我郭霜行走江湖，平日裡最恨朝廷走狗。說實話，這天下四國，被我殺的貪官污吏，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此語一出，三人皆驚。

  之前只僅僅以為郭霜只是如果其他江湖之人一般不愛和朝廷中人打交道，沒想到卻是如此的嫉惡如仇。言語之間的冷風讓於、程幾人趕忙縮了脖子，恐怕下一刻那個「八十之數」再添三個刀下鬼。

  「這次幫你做事，一來我是看於成面子，這其中的曲折我不方便對你們多說，」郭霜輕輕放下茶杯，起身來到窗前，面對著外面薄霧朦朧的晨景，道：「二來也不是白替你們做事，我……」

  「那是自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倘若俠士幫我等度過此劫，金銀珠寶如數奉上！」還不等郭霜把話說完，於成急忙許諾道。

  「說你們這些官吏都被豬肉蒙了心，你們還不服，」背對著三人的郭霜目露輕蔑之意，冷冷一笑，接著道：「我若是貪戀那些金銀財寶，大可以投效朝廷，怎麼會從你們這些宵小從中獲取不義之財呢？」

  雖說這話難聽之極，但是於、程二人卻不敢置半點否定之詞，連聲嚅嚅道：「是在下把俠士想的庸俗了。俠士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就算讓在下上刀山、下火海，一定完成俠士的吩咐。」

  「你們聽說過『鳳血石『吧，」郭霜輕輕一嘆，緩聲道：「我只要求你們儘可能把我打探關於它的消息，哪怕是捕風捉影也好。」

  「鳳血石」？於、程幾人互相看了看，眼中卻是無盡的迷茫。

  自詡生在富貴之家，這天下什麼金銀珠寶自己沒有見過，就算沒有見過，也總是聽過的。但是現在從郭霜口中說出的「鳳血石」，他們甭說見了，連名字都沒有聽過。

  「唉，罷了，這個石頭好多年沒有重現人間了，這些污泥濁水怎麼會聽說過呢？」郭霜一陣惆悵，低聲喃喃自語，聲不可聞。

  「這……」於成語結，遲疑道：「這個鳳血石在下的確沒有聽過，俠士可否給點提示。」

  「呵呵，提示倒不用，你去問問你家老爺子吧。」郭霜輕輕一笑。

  「丞相大人？！」於詮心中想道，忽然想起城隍廟前的那一幕：本來郭霜絲毫不在意自己所說之事，但是聽到自家大人是丞相之孫後，卻滿口應允了。

  看來這個郭霜跟丞相大人或許有淵源……於詮暗暗心驚。老丞相一向深居廟堂之上，沒想到卻和江湖中人扯上瓜葛。

  這，不是一個好的兆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