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臣女願和二殿下攜手並進

  是夜，紫宸宮燈火通明。

  陰影處，一道影子緩緩走了出來，屈膝行禮。

  

  「謝羨妤，見過貴妃娘娘。」

  殿門大開，寒風陣陣，刺入骨髓。

  昏暗的光線下，瑾貴妃披著紗裙漫步朝謝羨妤走來，雪白的玉足直直踩在柔軟的地面，鵝毛製成的毯子一路鋪到殿外，無比奢侈。

  「安和縣主半夜入宮，有何事？」

  瑾貴妃腳步停在謝羨妤的面前，纖長的手指撩起一層紗袖放在掌心把玩，惑人心魄的眸子直勾勾的朝謝羨妤望著，唇角揚著若有似無的弧度。

  是諷刺！

  謝羨妤看懂了她的意思。

  畢竟是高高在上的貴妃，誰能明知她身體有恙的情況下放手，白白錯過向她示好的機會！

  面對她的輕視，謝羨妤淡然的起身，面上不卑不亢，唇角輕輕扯出一個弧度，從袖口拿出一隻髮簪，頂著瑾貴妃吃人一般的目光雙手遞了過去，淡淡道：「娘娘既然有事尚未吩咐，臣女豈敢離開。」

  不是她貪慕權貴半夜來見瑾貴妃，而是瑾貴妃，想見她！

  這根髮簪被瑾貴妃刻意丟到她身邊，顯然瑾貴妃給她留下的暗示。

  或許是久等不來，這才有了金蘿邀請她一事！

  只可惜......

  白天見面瑾貴妃神情有異，顯然因什麼緣故，將原本要和她說的話，做的事壓了下去，今夜謝羨妤本想不來，但她放不下霍璟泫！

  霍璟泫對她說的那些話，她總覺得並非全部。

  瑾貴妃和霍璟泫之間的關係，她想再試探一二！

  所以，她還是來了！

  「世人常說謝家大小姐蠢頓，這幾日接觸下來，並非如此。」

  瑾貴妃伸手接過謝羨妤手裡的髮簪，深藍色的寶石在她的手裡轉了一個漂亮的花，忽的，寒芒一閃，簪尖冷冰冰的對著謝羨妤的脖子，瑾貴妃的手只要再進一分，就會劃破謝羨妤的脖子。

  呼吸，輕輕淺淺的在耳畔響起。

  瑾貴妃垂眸望去，謝羨妤面色如常，一雙柳葉眉挑了挑，刀子一般的眼神驟然和瑾貴妃的目光相撞。

  下一刻，謝羨妤抬起手，撥開了瑾貴妃的髮簪。

  「宮中之物貴重，娘娘小心拿好才是。」

  頭頂烏雲層層疊疊縈繞，稀薄的月光從夾縫中傾瀉而下打在謝羨妤的臉上，她側站著，一面站在光下，一面卻被陰影覆蓋，極致的對比下，謝羨妤面上含著笑，仿若暗夜裡的曼陀羅花，妖嬈又勾人眼球。

  「謝羨妤，你......」

  瑾貴妃擰緊了眉心，狐疑的盯著她。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謝羨妤，雙目堅韌，舉手之間瑾貴妃忽然感覺到她通身的氣派，十足迫人！

  這是上位者才有的姿態！

  「區區謝府，養不出你這氣質！」

  瑾貴妃掌心赫然收緊，髮簪應聲而斷。

  「你究竟是誰！」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變的如此不同！」

  一聲聲質問仿佛擂鼓，瑾貴妃大步朝她靠近，影子將她遮蓋的嚴嚴實實，謝羨妤幾乎能聞見她身上令人窒息的香氣。

  「臣女謝羨妤，謝府嫡女。」

  謝羨妤站的筆直，漆黑的瞳孔倒映著瑾貴妃略顯慌張的臉，一字一句。

  瑾貴妃呼吸顫了顫，定定的和她對視許久，忽然冷笑，「慧極必妖！」

  「謝府嫡小姐謝羨妤本宮幾年前曾見過，她沒你這般腦子！」

  一道寒風從面前掠過，瑾貴妃忽然伸手抓住她的頭髮，猛地掀開。

  額頭深處一枚暗紅色的傷疤露入眼底，瑾貴妃手指一僵，眯眼道：「謝羨妤，你真的是謝羨妤！」

  整理好頭髮，謝羨妤神情有片刻的凌厲。

  「臣女自然是臣女，只是臣女不知貴妃娘娘竟然對臣女這般了解！」

  襁褓之時她的額頭曾被利器劃破留下一道傷疤，此事只有關係親近之人才知道，瑾貴妃如何得知？

  看來......謝府里並不乾淨！

  「貴妃娘娘語氣這般古怪，難道認為臣女是妖怪不成？」

  她不曾偽裝成誰，自是一派淡定。

  謝羨妤抬眼瞧著瑾貴妃，唇角輕輕揚起，帶著若有似無的諷刺。

  「本宮不信什麼神佛，自然也不會覺得你是妖怪！只是謝羨妤，你變得太多了！你的過往本宮比誰都了解，那種不學無術的形象和你如今的形象大相逕庭，本宮不得不懷疑你被人頂替！」

  收了髮簪，瑾貴妃站立在陰影處，一雙美目盯著謝羨妤的臉，聲音尖銳。

  「本宮從未聽說你學習過醫術，你的醫術究竟從哪來？若你真是謝羨妤，憑你這幾日在宮裡你對你父親，對你庶妹，甚至對皇后做的那些事，根本不是曾經的草包小姐！如此，本宮只能認為你以前在藏拙！一個面對本宮都能處變不驚的人，以前卻任由庶妹欺辱，所有人奚落恥笑......謝羨妤，你不覺得太奇怪了嗎！可若你是藏拙，你曾經目的是什麼？如今你又為什麼不裝了？」

  「是不是因為......你傍上了二皇子？」

  瑾貴妃慣來偽裝的面具有瞬間的龜裂，紗裙下的雙手緊緊攥著，瞪著謝羨妤的目光幾乎要噴火。

  「你想要憑突如其來的醫術獲得權勢，然後順理成章的嫁給二皇子，飛上枝頭做鳳凰，是不是！」

  瑾貴妃音調越來越高，惑人的五官此刻也扭曲在一起，竟像是地獄裡的惡鬼，準備找謝羨妤索命。

  謝羨妤神情忽明忽暗，聽著瑾貴妃的話，輕輕一笑，「貴妃娘娘，就算臣女依舊是當初不學無術之人，二皇子也和臣女有婚約。」

  她想嫁給霍璟泫，不需要用醫術往上爬，更不需要潑天富貴給自己鑲上金邊，因為——霍璟泫願意娶她！

  瑾貴妃面上所有猙獰驟然散開，臉色霎時變的慘白。

  身子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喃喃道：「本宮倒是忘了，宴席之上，是他主動向陛下求的賜婚。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他都想娶你！」

  「可是你呢！」

  瑾貴妃伸手指著謝羨妤，疾言厲色：「你看不上二皇子，一心只想著大皇子！本宮真是不明白，你那麼喜歡大皇子，又何必藏拙！早日露出今日這般模樣，一己之力封縣主，你或許早就得陸楚岩青睞，成了大皇子妃！」

  瑾貴妃幾乎聲嘶力竭，四周宮人早已退下，昏暗陰冷的殿外，只留下謝羨妤和瑾貴妃兩個人。

  謝羨妤望著瑾貴妃那雙盛滿怒火的眸子，輕輕低下了頭。

  「是我的錯，是臣女識人不清，辜負了他。」

  謝羨妤忽然跪下，一字一句，無比誠懇。

  「臣女聽聞貴妃娘娘曾養育過二皇子，想來貴妃娘娘視二殿下為親生子，臣女之前所作所為難免讓娘娘心生芥蒂，臣女願請罪！臣女，願和二殿下攜手並進，此乃臣女真心，請娘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