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回 浴火重生（下）

  「兵器，原來屠善無間最終的存在，就是成為一件旁人手中的兵器。你倒真是很有追求啊。」這聲音詭異得緊，在這留榭香居倖存下的大廳之中迴蕩開來，如一圈圈由詭異符號波紋。不但詭異，更如一根毒刺，不將人刺痛卻讓人極是不舒服。

  屠善無間的臉上不知為何又戴上了那五顏六色的臉譜，可能是因為這張臉真的如那女子所言一般，不是誰都可以看得了的。不過雖然身體是女子身體，屠善無間的靈魂卻依舊屬於他自己，聽見那人聲音，遂冷哼一聲，道：「藏頭露尾，為何不敢現身想見。」

  那聲音道：「我若現身，還不被你一刀砍了。我可不笨。」

  屠善無間道：「但你也不聰明，讓我聽到你的聲音，你就已經等於死了。」

  那聲音咯咯一笑，道：「死？難道你不知道有一種人是怎麼也殺不死的嗎。」

  屠善無間道：「不知道，但我知道，沒有我殺不死的人。」

  那聲音道：「但如果你的對手，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呢？」

  「那你是什麼？」屠善無間冷笑問道。

  那聲音道：「一個人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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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暗，他還活著？」能將意念分離出身體，普天下除了第十二暗之外還會有誰？

  那聲音道：「他當然還活著。不過我這次來找你卻不是為了他的事。」

  屠善無間道：「那你來時為了什麼？送死？」

  那聲音道：「我早就說過，我不會死，我來是告訴你，最後的希望已經不在段痕手中，據他所說，那枚巨卵現在在一個比他更合適的人手中。至於那個人是誰，我想你只要稍加猜測便能想到。」

  屠善無間道：「不用想我也知道。但我想知道，你是誰。」

  那聲音道：「我，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

  屠善無間道：「我想知道的是，是誰將你分割出來。」

  那聲音道：「你以為呢？」

  屠善無間道：「我猜不到，但我可以肯定，你絕對不是第十二暗。他絕沒有你這麼深的城府，這麼高明的心計。」

  那聲音笑道：「我與閣下交談不過十數句，閣下如何斷定我不是第十二暗，我又如何有什麼城府心機了。便是真的有，被閣下看出來了，那還算是有嗎？」

  屠善無間道：「我只是察覺到你的心計，卻看不破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麼，若是為了讓我與那所謂更合適的人為敵，這彎子實在繞的有些大了。但除了這種可能之外，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理由。」

  那聲音道：「閣下既然爽快，我也實不相瞞。我來告訴閣下這件事，是為了讓閣下得到那所謂最後的希望，因為閣下與我，有著共同的目標利益。」

  屠善無間冷哼一聲，道：「原來不過是要與我聯手，看來我要重新估量你，還有那個將你分割出來的人了。魔道十全，究竟魔族之中還有誰能故修煉成這魔道十全？」

  那聲音道：「閣下別要誤會，我剛才說的明白，是我與閣下有共同的利益目標。」

  屠善無間問道：「什麼意思？」

  那聲音道：「我，只是我，並非那個將我分離出來的人。」

  屠善無間道：「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那聲音道：「意思就是，我與閣下聯手，而閣下你，要成為將我分割出來那人的，奴僕。」

  「哼。」屠善無間冷笑一聲，只是冷冷一笑，留榭香居這倖存的大廳卻只剩一片殘垣斷壁。而同這大廳一道粉身碎骨的，還有一具分辨不清是誰的身體，此刻已是屍體，繼而連屍體都不是，只是一堆碎肉。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殺不死的……」聲音自天際飄來，越飄越遠，後一個字幾乎已不可聞。

  屠善無間低聲道：「儘管殺不死你，但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破解我這魔一念種。」魔一念種，不是心魔山無塵的不傳之秘，如何屠善無間也學會了這般妙法。其中緣由，當真耐人尋味。

  另一方面，在那瀛洲仙島之上，段痕卻還在拼命修煉第十二暗所傳授之魔道十全。

  而三天過去，他得到的評價只有一句：「想不到。」

  「想不到。」

  想不到什麼？

  第十二暗沒有說，但段痕看得出他臉上的震驚。

  短短三天，段痕的魔道十全已經略有小成，而且更為奇特之處，當段痕使用亂神訣時他甚至發現，那些劍氣幻化的分身，竟已存在自己的意識。

  而同樣是這三天，南宮涵那邊卻沒有一點動靜，只是他的變化卻更是讓人咋舌。身上原本的絨毛竟已成長為羽毛，金黃色的羽毛長滿南宮涵全身，此刻南宮涵看上去已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一隻鳥。而這變化，卻讓第十二暗欣喜若狂。

  「說，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麼？」段痕竟然在第十二暗也未察覺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第十二暗卻也面不改色，轉過身反問道：「難道我教的你已經學會了嗎？」

  段痕道：「難道你認為你教的那些所謂心法，有什麼難的嗎？」轉眼他卻看那已變得半人半鳥的南宮涵。原本南宮涵那般樣貌段痕已根本認不得他，若不是因為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段痕甚至真的認為他根本就不是南宮涵，那只是一隻鳥。

  「他怎麼了！」段痕幾乎要跳起來，要衝過去！

  第十二暗立即伸手阻攔，道：「你幹什麼！」

  段痕道：「是你！你對他做了什麼，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第十二暗道：「現在已經到了他功成命轉的關鍵時刻，你現在上去只會害死他。」

  段痕怒道：「不去才是害死他！」

  第十二暗道：「現在，他已經修煉成《百番禁癸》的第一層，或者他已經修煉到《涅盤咒》的最高境界。」

  「說清楚點！」段痕依舊無法平靜，吼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第十二暗道：「你在夢界之門應該見到過我的蛻變，說說看，那時的你感覺我像什麼？」

  段痕道：「你，相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

  第十二暗道：「沒錯，因為我修煉的《百番禁癸》最終便是『破繭』，蛻變如蠶，破繭成蝶。但他，他卻修煉成了『慾火』，那是比我更為高明的層次，鳳凰浴火，劫後重生，自此成為不朽。難道這佛門修為，當真更適合修煉這功法？」

  一番話，段痕終於安靜下來，問道：「這《百番禁癸》不是需要自出生之時便對其進行封印，為什麼他可以學。」

  第十二暗道：「因為他學的根本不是《百番禁癸》，而是《涅盤咒》。」

  段痕又望了一眼南宮涵，道：「難道這兩種法門之間，還有什麼不同嗎？」

  第十二暗道：「有，《涅盤咒》是佛門典籍，《百番禁癸》是魔門秘技。所謂涅槃乃為不破不立，而禁癸則是其終生約束。只此一點，《涅盤咒》便要高於《百番禁癸》。」

  段痕道：「你有《涅盤咒》的秘籍？」

  第十二暗道：「我是魔門中人，怎會有那本書。」

  段痕心頭一動，問道：「那你交給他的是什麼？」

  第十二暗微微一笑，道：「《百番禁癸》，」頓了頓，他又說道：「其實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差別，在他懂得『躍須彌』這三個字的時候，其實看到什麼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差別了，《百番禁癸》就是《涅盤咒》，《涅盤咒》就是《百番禁癸》。」

  段痕又看了眼南宮涵，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他還需要多少時間。」

  第十二暗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現在你最好還是顧好你自己。別以為魔道十全如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就算我教你的你已經學會，那也不過是魔道十全第一層次而已。魔道十全共分五層，你還差得遠呢。」

  段痕問道：「一共五層，你已經修煉到了第五層。」

  第十二暗道：「不，我只修煉到第四層而已。」又道：「也可以說我，是直接修煉的第四層。原本修煉功法猶如萬丈高樓需要一層一層的蓋起來，但這魔道十全有一特異之處，任你從任何一處都可修煉，只是由任何一處修煉威力卻都如自第一層修煉一般。而且，若是越過第一層修煉，那麼你所修為第幾層，修為便會停止在第幾層。我要你自第一層修煉，便是希望你有可能修煉至第五層。」

  段痕道：「修煉到第五層次又如何。」

  第十二暗道：「魔道十全第一層修煉成功，便是如你一般，招可分心。而修煉到第二層次，便是人可分身，所分便是你與自己的影子。」

  段痕道：「所以你的影子可以自由活動，便是因此？」

  第十二暗道：「非也，影子乃為心中黑暗所呈現，我比黑暗更黑暗，自然可以駕馭自己的影子。但魔道十全不同，至於不同之處到時你自會明白。第三層次為一過渡，是為第四層次之基礎。第四層之奧妙，不比我和你說你也該知道吧。」

  段痕道：「你是要我像你一樣，找來十個人做自己的分身？」

  第十二暗道：「這便是我要你修煉至第五層次的原因。魔道十全的第五層旨在將自身靈魂分割，而後在你體內各自增長。換言之，若是你將自身靈魂分割十分任其各自成長，當你再度將其融合之時，你的成長便是往日十倍。」

  段痕不禁感嘆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卻感覺不遠處一股熱浪席捲而來。

  轉身看去，那裡真是南宮涵所在之地，只見此刻南宮涵已騰空而起，一身金黃羽毛在這一瞬盡褪而去，懸在半空轟然燃起一團沖天火焰，火焰潮天沖卷而去，卻見一隻鳳凰自火焰之中沖天而起！

  一聲鳳鳴，掩蓋過周圍一切聲響，段痕眼看這一幕，卻已被驚呆。

  許久之後，大火終於燒盡，只是這火焰卻沒有留下一絲灰燼。火焰雖盡，餘溫仍在，自那熱浪之中，只見一道人影徐徐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