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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五星損月

2024-06-15 11:55:08 作者: 方竹

  月還很圓,但今天卻不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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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七天,這玉蟾始終那麼圓,圓的那麼妖艷。

  「想不到主人這一掌居然這麼重,他全身的骨頭怕是沒有一根完好的了。」阿一此時還未死,但段痕卻好像隨時都會死去一般。

  七天前段痕去見阿一的主人,他一句話也沒說,抽劍便刺。但是,那黑色的斗篷卻只是輕輕揮了揮手,段痕卻飛出五丈,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送去了幾乎大半條命。直到現在,七天之後,他卻還是沒有醒過來。

  「你以為主人真的是想殺了他?」若塵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阿一道:「當然不是,主人是不會殺他的。但是我卻不懂,主人為何把他傷的這麼重。」

  若塵道:「你的修為雖然不低,在人中已是佼佼者,而且你擁有屬於風的體質。但是,你卻始終不過是凡人之軀,雖然得主人神力能夠無限的延續生命,但你卻和他不同。」

  「有什麼不同?」阿一併不是不忿,而是不懂。

  若塵道:「若要鑄便要毀,置諸死地而後生。主人為他花費了那麼多心血,此時才是真正的關鍵。」若塵看著滿臉茫然的阿一,繼續說道:「他擁有修羅之子的體質,擁有無限的恨,還有盤古與主人完美融合之後的力量。現在他更不知道被誰指點了一番,劍術之上也大有突破,但他卻始終無法蛻變,成為真正的蝶。」

  阿一道:「主人這一掌,就是為了重鑄他?」

  若塵道:「沒錯,主人將他的全身骨骼與經脈震碎之後更為他灌注了一股不具任何屬性的力量,為的就是能夠激發他體內潛在的修羅之力,然後讓他自行復原,到那時他的身體,就真的完美了。到那時,他就能夠承受得住三星之力,主人的大業,也就指日可待了。」

  阿一盯著若塵,卻道:「主人的兩位手下都曾經是神,但現在他們都叛變了。」

  若塵道:「若是擔心我也會叛變,你隨時有能力殺了我。畢竟我成為神的日子不長,修為尚淺。」

  阿一道:「其實無論誰叛變,對於主人的大業都不會有絲毫影響。」

  若塵不語,她知道阿一的話不假。

  「嗯……」段痕忽然低沉的呻吟了一下,手指也微微的動了一下。然後他就被接踵而來的劇痛驚醒。他呻吟是因為他已經恢復了意識,但他清醒卻是因為那足以要了他命的傷。傷勢絲毫還未見好轉。

  「他醒了,我們走吧。」阿一低聲說了句,然後便和若塵一起離開。

  他們絕不會在此時給段痕絲毫幫助,這一關一定要靠段痕自己闖過去。那斗篷給了段痕足夠的恨和力量,就是為了讓他的精神和肉體都強大到極致。為的就是在這一刻,讓段痕自己挺過來,無論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什麼。

  「他怎麼樣?」一個人一直等在段痕門口,這人卻正是劍輪迴。

  阿一道:「現在還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會撐過來。你應該相信他才對。」

  劍輪迴道:「我當然相信。」

  阿一道:「主人要你做的事,你別忘了就好。」

  劍輪迴道:「但是做完那件事之後,我就不欠他的。就算是出手殺了他,我也不會覺得自己欠他的。」

  阿一道:「現在的你,有幾分殺了他的勝算?」

  劍輪迴道:「沒有。」

  沒有,本來就沒有。今時今日的段痕實力未必在他之下,但卻被那主人一掌就打的五勞七傷,他又怎麼會有勝算呢?

  但世上偏有一種人,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而也就是這種人的存在,讓很多原本的不可能成為了可能。沒有勝算難道就不去做嗎?不,絕不。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段痕忽然在一瞬間之後就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而身體也覺得輕飄飄的,只是一雙眼明明睜著卻什麼也看不到,周圍也沒有聲音,分辨不出是真的就那麼安靜還是他同時也失去了聽力。然後他伸手,卻什麼也觸摸不到,用力呼吸他卻什麼味道都無法感受,他發現自己居然同時也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他失去了所有的能力!

  「我怎麼了?」段痕問著自己,慶幸,他還沒有失去思考的能力。但他的身體卻正在被一種仿佛被賦予了某種魔咒的力量所牽引著,他無法抗拒,無力,也無心去抗拒。迷茫中,段痕仿佛聽到一個人在自己心裡對自己說:「來吧,這裡是一切痛苦的解脫。」

  段痕無法抗拒這聲音,他居然想朝著這聲音靠攏。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

  段痕越來越接近那終極的黑暗之地,那裡仿佛是人內心深處所一直嚮往的天堂。

  「不!」

  段痕抬起手猛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一個耳光不夠,他又給了自己七八個耳光。他奇怪的發現自己的身體感覺不到疼,但這卻也能讓他的神志清醒。

  「我還要報仇,我還有承諾,那裡我不能去!」

  轉身,然後,段痕被一片光芒所覆蓋……

  他睜開眼,看到了床和桌子,然後他感覺到了身上的疼。傷還沒好,但他卻能動了。至少他的骨頭和血脈已經長好,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卻只是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身子就好了七八成,也真的很稀奇。

  「你醒了。」阿一推開門,手中卻是段痕的劍。

  「還,我……」段痕原本想喊,但到後來卻氣力不濟,喊不出來。

  阿一道:「如果不打算還給你我就不會特意把他拿到這裡。我就把他放在桌子上,等你可以動的時候自己來取吧。」然後阿一就真的把劍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就那麼施施然離開。看著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卻無力去殺,那種感覺又豈是文字可以形容的。

  段痕想往四肢發力,但他的體內卻如空瓮般一無所有。

  但是,段痕卻根本不會放棄,因為他是段痕。

  又是雨天,莫陽站在雨里,雨點停在她的身上,冰涼。涼透了她的體溫。

  「你怎麼了?外面雨那麼大,進去吧。」昔殤走出來,關懷的問道。

  莫陽知道這是關懷,但卻與那個人的感覺不一樣。那個人不會讓自己去什麼地方避雨,而是會站在外面陪她一起淋雨。

  「我沒事,你先進去吧。」莫陽深深呼吸了下,然後朝更遠處走去。昔殤就站在門口,看著這女子,他知道這女子的心思,但有些事他卻做不到。

  莫陽一路跑,跑出很遠,她才讓自己的淚流了出來。

  這一次,她真的傷心了。

  她找到了段痕,以為能將他變成另一個南宮涵,儘管她知道那樣的可能性幾乎沒有。然後她找到了昔殤,她以為昔殤會成為另外一個南宮涵,但是她又錯了。就算昔殤可以駕馭染塵,就算他有那麼一點像南宮涵,但他也不可能成為南宮涵。

  「你怎麼了?」一個帶著三分笑意的聲音問道。他的笑和南宮涵很像,卻不是南宮涵,而是他的大哥,梵天奇。

  「沒,沒事。」莫陽趕忙擦乾眼淚。

  梵天奇道:「我知道。只是很多時候很多事你如果不親自經歷一下,旁人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的。」

  「你說什麼?」莫陽的傷心已被那種好奇所掩蓋。

  梵天奇道:「那個人,不是南宮涵。但是南宮涵的確還活著,而且你也見過他。」

  「你說什麼!」莫陽瞪大了眼睛,她原本打死也不會相信梵天奇的話,但現在卻有些信了。

  梵天奇笑著回答:「那個人不是南宮涵,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他不是南宮涵。」

  「那誰是南宮涵!」這是莫陽最關心的問題。

  梵天奇卻搖了搖頭,道:「他會來找你的。」

  莫陽卻又不相信了,她只認為這是梵天奇為了安慰她而編織的謊言。對於一個希望已經破滅的人,沒有什麼比一個能給她希望的謊言更殘酷的事了。所以,莫陽的淚又落了下來。

  梵天奇道:「我沒有騙你,你認定他是南宮涵是因為他可以駕馭染塵。但你卻忽略了一個人,你從一個人手中接過染塵,染塵也並未排斥那個人。」

  「是他!」莫陽猛的想起,那個人。還有那個人看自己的眼神。

  雨中,她又開始狂奔。

  「你找不到他的,他想見你的時候,就會來找你的。」梵天奇並未去追莫陽,因為他知道莫陽聽得見他說話。

  莫陽的腳步止住,卻仰天大嘯,似在哭,也似在笑。

  哭的那麼悽厲那麼傷,笑的那麼心碎那麼狂。

  「婆婆,」一家賣糕點的小店前,易小琪忍不住走得慢了些,低聲道:「婆婆,這個看起來很好吃,您也餓了吧?」誰都聽的出來她這麼問是因為嘴饞,卻不成想鬼母居然真的點了點頭:「恩,我也餓了。去買幾個糕點回來,別太硬也別太甜。」

  易小琪笑嘻嘻的去糕點店裡買了幾個核桃桂花酥還有幾個翻花八寶槽子糕就笑著小跑到鬼母身旁,但此時在鬼母面前,卻站著一個人,也可以說是一位神。

  ——韋馱天,易先生。

  易先生剛要開口,鬼母卻搶先道:「你我同是二十四諸天之一,除此之外你我沒有其他關係,我的一切也都與你無關。如果是帝釋天有什麼事,請說。」若是私事,請走。這後半句當然不用說出口。

  易先生嘆了口氣,終於說道:「沒錯,帝釋天的確有事,但並不完全是帝釋天一個人的事,這事關乎整個天界。三星亂,妖魔起,現在三星均已降世。」

  鬼母道:「你以為這些我會不知道嗎?我曾去找過人王伏羲,求他幫忙,但他卻不肯出手,而且現在他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什麼!」易先生這一向穩重的人此時居然差點沒跳了起來:「你找過人王伏羲!」

  鬼母卻不以為然:「怎麼,難道我找一個幫手都不行?」

  易先生平復下情緒,道:「找誰都行,他卻不行。」

  「為什麼?」鬼母顯得有些不悅,也許是因為易先生在質疑他的眼光。

  易先生道:「因為他已不再是當年的人王伏羲,如今的伏羲,不過是個被三界六道所不容的怪物而已。」

  鬼母遂問:「你說什麼?」

  易先生道:「你可知世間有一種怪物,叫做殭屍。」

  鬼母點頭,又猛的抬頭:「你是說……」

  易先生道:「沒有錯。當年女媧造人之後全部精氣都已散盡,一代神母就此玉殞。而同一年,人王伏羲去往了第三極界,因為那裡是這個人間最玄妙的地方。他去那裡不是為了修行,而是他已經算到自己命不久矣,便去那裡將自己埋葬於一個天地之極的地方,千年之後,伏羲變作白骨,又千年白骨生筋,三千年後血肉重生,伏羲也自那時成為了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人王殭屍。」

  易小琪一直在旁邊看著這兩個人,奇怪的是她能看到這兩個人的嘴唇在動卻聽不見這兩個人說的是什麼,那兩個人就像被一個透明的罩子罩住,完全與外界斷開了關聯。

  終於,易先生又不知說了幾句什麼,就那麼憑空消失在透明的罩子裡了。鬼母卻看也沒看易小琪,順手拿起一塊核桃酥咬了一口,就邁步走開了。易小琪卻覺得奇怪:「婆婆能咬得動這核桃酥嗎?」

  其實鬼母在意的不是手裡的核桃酥,而是西北方微微泛起的月色,依舊那麼圓。而且此時,卻不過剛過正午而已。

  「五星損月,難道真的勢在必行?」鬼母一邊走一邊咬著那塊核桃酥,咬的上面滿是牙印卻咬不下一塊,但她自己卻好像沒有發覺,嘴裡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就那樣朝前走了,易小琪也就只能跟在她身後。

  「想不到鬼母居然也出現在了這裡,還有後面那個小丫頭,看到他身後的那個娃娃了嗎?」一雙眼睛正透過樹木和人群,觀察著鬼母和易小琪的一舉一動。

  另一個人道:「我當然知道那個娃娃的重要,有了他,嘿嘿……」

  「那我們還等什麼?」

  兩個眼神相互對照,兩道身影已同時從樹林裡竄出。

  這二人的目標卻不是鬼母,而是易小琪。一人雙手鎖住易小琪雙肩,另一人收起刀落劃破那娃娃的襁褓,娃娃卻在落地之前已落入那二人手中。易小琪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二人已經飛身遁走。一切的變化都只在一瞬之間。

  但下一個瞬間,卻出現了這二人無法預見的變化。

  一柄素麵摺扇從天而降,摺扇一轉,後面一個人影出現。

  若不是神,誰能有這樣的本事,若不是易先生,是能有這樣的氣度。

  「某神斗魁,醫神空雲,不,現在該稱呼你命鬼。」易先生手搖摺扇,便是「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周公瑾也是不及萬一。

  「你……」斗魁只說出一個字,想往下說,但一時間大腦好像出現了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一雙原本如暗夜一般的眸子,此時此地竟也露出了懼色。

  命鬼想笑,渾身卻都已僵住,連臉也僵住,做不出任何表情。

  易先生一步步朝這二人走去,卻只是微微含笑,絲毫沒有要與那二人動手的意思。但是那二人都知道,面前這個人是個何等厲害的角色。

  「放心好了,我不是來懲罰你們的,我沒有這個權利,我只是想把你們帶回去。」易先生的每一個字說的都很輕,輕的就如雪花落到肩膀上,根本不會讓人感覺到它的重量。

  「給你!」斗魁雙手將那娃娃拋給易先生,拉起命鬼轉身便欲逃跑。但他們轉身時卻發現,戰神天驚、枯神浩零、風神無居還有此時在他們身後的易先生以及一旁的鬼母已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一個易先生就足以令他二人頭大,更何況還有那四位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的神在一旁助陣。這二人當真是插翅難逃了。

  「呵呵,」命鬼忽然笑了出來,那邪惡的笑,令人噁心卻也生畏。

  「想不到這個時候你還能笑出來。」易先生也在笑,同時也感到好奇。

  命鬼道:「若是在我笑之前你就將我我殺了,那我二人就真的死了。但是現在,你卻沒有這個機會了。」

  「哦?」易先生在將這一個字吐出口前還是微笑著的,這之後他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因為他感覺到一股令人,甚至神都無法承受的強大力量正在朝自己靠近。

  「他們是我的。」這聲音在震動,每一個字都在震動,讓人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劇烈的震動,直到這個人被震散,被震碎,碎成粉末。

  所有的人,包括易小琪,尤其是易小琪,此時她已經趴在地上開始嘔吐,連苦水都吐了出來。而其他的人雖然勉強還能站著,但卻沒有一個能做出反應。到此時為止,他們卻還沒有看到來的人究竟什麼樣子,更不要說他的來路。而那個人卻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讓這五位神明變為任人宰割的砧上魚肉,那人的實力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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