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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死亡村落

2024-06-15 11:54:37 作者: 方竹

  感覺,這會是什麼感覺?

  開天闢地的力量一瞬間在自己體內宣洩而出,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段痕只感覺自己體內有無數把刀正從內向外,隨時要破體而出一般。他在地上抽搐著,翻滾著,一雙眼卻死死盯著若塵,仿佛是在問:你為什麼要害我?

  若塵看著段痕,也看懂了他的眼神,她仿佛也在用眼神訴說:對不起。

  「啊!」段痕猛的竄起,大喝一聲,雙手撕破自己的衣衫,透過他精赤的身體可以看到紅藍兩道氣線在他體內遊走。段痕此時之所以如此痛苦,全然是因為在這兩道氣線在他周身玄關處匯聚衝撞所造成。這兩道氣無疑是在幫助段痕,但若是段痕此時承受不住這痛楚,他卻也是必死無疑。

  生死,就在這一線之間。

  「若塵。」枯神在她身後輕聲喚道,聲音輕的就如少女嬌羞是的嗔慍。

  若塵轉過頭去卻只見枯神的手已經朝自己抓來,若塵當然知道枯神此時要對自己做什麼。他是想要自己的命!當然,他當然會要了自己的命。自己方才所做的事無論在哪裡都足夠死上一百次。但若塵卻沒有閃也沒有避,更顯得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枯神的手不能用快慢來形容,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超越了速度。這隻手本是誰都無法避開的,誰都無法。

  但是,這一手卻神奇的落空了。若塵就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向後拉扯,同時被拉走的還有段痕。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若塵和段痕徑直的向後飛去,但惟獨枯神,卻在那千萬分之一的瞬間裡,看到了一絲模糊的如空氣的身影,但他還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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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怎麼回事?」莫陽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枯神道:「我與你們之間的事在此時便算了了。但若是再敢找我們的麻煩,別怪我開殺戒。原本你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就該死,但我信得過你們是守信之人。」

  「那裡,有人。」杜鵑似乎第一個察覺到枯神等人的存在。

  人傑卻道:「你難道沒有感覺到方才那一股氣勢,若是我們過去了怕是九死一生。」原來他早已經察覺,但他卻要比杜鵑冷靜的多。

  「怎麼可能,」杜鵑卻是不信:「我們又沒招惹他們,他們幹嗎要殺我們。」

  人傑道:「剛才那感覺絕不是人所能散發出來的。若是我們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他們一定會將我們……」滅口兩個字自然不必說出來。

  杜鵑道:「那我們還留在這裡繼續找嗎?」

  人傑道:「不必了,我們要找的已經不在這裡了。我留在這兒,只是想確認一下那些人的身份。」

  「那你知道了嗎?」

  「恩。」

  「我這是在什麼地方?」段痕此時已經醒來,之前那幾乎要了他性命的痛楚此時已經奇蹟般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舒服受用。段痕雖然在昏迷中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在昏迷中卻依稀感覺到有一股,不,是幾股力量同時注入他的體內,然後同自己體內那原本幾乎要了自己命的力量融合,達至平衡。

  「你醒了。」說話的是一個女子,一個差一點就要了他命的女子。

  「你怎麼也會在這裡?」段痕見到她,仿佛又想起了些什麼。

  若塵道:「你不記得了,剛才我把盤古石打入你體內,但你無法承受那力量,我只好把你帶來這裡,然後為你調息,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段痕深吸一口氣,只感覺舒爽無比,但卻又有一種異樣。

  若塵解釋道:「是不是覺得氣血運行的十分暢通,那是因為此時你的身體已經不再是人的身體。你被那幾個人吊在山頂,卻學到了一種高深的法門,那時你出的一身淤血就是原本繼續在你體內的血毒。我把盤古石給你,又助你調息,現在你的經脈已經被改造。如果你覺得不適應那是正常的,過幾天就會好了。」

  說實話,段痕並不相信這個女人的話,但他卻又找不到理由懷疑。他原本想表現的十分相信而且感謝的樣子,但臉上的表情卻害死出賣了他。

  若塵看到了他的表情,便又說道:「好吧,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曾經有一個地方被稱作聖天,那裡住著一個十分美貌的女子,美貌的就連倒映著她身影的水都不忍去喝。這個女子一直以為憑藉自己的美貌可以打動上蒼,讓自己成為神,成為永恆,但她苦等了千年卻也不見上天垂青。後來,那裡去了一個男子,那男子告訴她,只要你肯在自己的臉上留下一道刀痕,你就可以成神。那女子不知怎麼的居然真的那麼做了,而她也居然真的成為了神。」

  「這個女子,難道是你?」段痕從若塵的聲音中發覺了些什麼。

  若塵道:「那個男子就是你,你的前世。我幫你,是為了還清前世的債。現在我不欠你的了,卻也成為了天地所不容的判神。」

  段痕這一次好像真的相信了。他實在沒法去懷疑一個為了報恩而讓自己身敗名裂的人。而且那人是那樣的美,那樣的超凡脫俗。

  若塵走了,段痕這才有時間將這裡看個究竟。原來這裡是一座山,但卻不是在山洞中。山上也可以蓋房子,很大的房子。段痕沒有出去看一眼這房子究竟有多大,而是盤膝端坐,左腿壓右腿,右腿壓左腿,左手捏拈花指,右手拇、食二指相抵。這是他自魔魂那裡學到的運氣之法,雖是劍走偏鋒,卻要比崑崙的氣術強大許多。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段痕睜開雙眼時卻發現自己已在煙霧繚繞之間,卻不知這煙霧其實是他那汗氣又被自己炙熱體溫蒸發而成。

  「他醒了。」一個聲音,一個來自比地獄更深的聲音。原來他不但是阿一、命鬼的主人,更是這若塵的主人。但令人猜不透的是,他到底是什麼身份,能讓神也甘心為他所驅使。

  若塵跪著,而在他面前的卻只有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很長,拖到地面,卻與那黑暗融為一體,又仿佛是黑暗的延伸。

  「回稟主人,他已經醒了。奴婢已經把一切該說的話都和他說了,他沒有懷疑。」

  那斗篷沒有回答,而當若塵抬起頭的時候,那斗篷已經消失在黑暗中。

  若塵這才敢出一口大氣,就好像剛才有一塊千萬斤重的大石壓在她胸口一般。

  「主人,您回來了。」阿一一直守在洞內,等候他這位主人。

  黑色的斗篷如一縷黑色的霧飄進這幽黑的山洞之中。

  「主人,」阿一的聲音之中竟有些擔憂:「你何苦這樣,讓小人幫他調息便好,何必主人親自出手。」

  那聲音卻怒罵道:「你懂什麼。若是憑你那修為就能馴服盤古石的話,我還需如此的大費周章嗎。只是沒想到這盤古的力量,雖然剩下三成不到,卻虛耗了我如此多修為。」此時他的聲音也當真虛弱至極。

  阿一卻道:「難道只有他才可以嗎?」

  那聲音道:「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計劃決不能有一點疏漏。我不能讓自己再等上這千萬萬年,決不能。」

  阿一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己若是再多問一句,他的主人就有可能殺了他。段痕是獨一無二的,他卻不是。

  「你去哪了?」段痕見若塵回來便上前詢問。其實他想問的不是這些。

  若塵道:「我出去給你找些吃的。」便從身後拿出一個食盒。

  段痕接過食盒,又問:「我昏迷了多少天?」

  若塵道:「算起來,前前後後也有七八天了。」

  段痕屈指一算,道:「還有五天。」

  「還有五天怎麼樣?」若塵似乎對段痕的事十分關心。

  段痕道:「沒什麼,還有五天,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和他一戰。」

  若塵道:「那你這五天最好儘快調息,只要你融合了盤古的力量,就不會有人是你的對手了。更何況還有……,還有我給你的力量。」她幾乎就要把實話說出來,卻終於改了口。說完這話她自己都捏了一把冷汗,若是讓段痕知道這其中秘密,只怕她自己在下一個瞬間就會被碎屍萬段。

  段痕卻問道:「你是神?」

  若塵道:「沒錯,怎麼了?」

  段痕道:「我不知道是誰給我灌輸的力量,助我調息,但一定不是你。雖然只有三天,我卻能探出神力法門,你所說的盤古力量的確是神力,但住入我體內的力量卻是魔功。一種與我自身之力十分和諧的魔功。我不問你那人是誰,但以後也請你別再騙我。」

  若塵想不到這十三歲的少年心思竟如此縝密,不禁苦笑了一聲,道:「看來要騙你的確很難。我不會和你說實話,你若是覺得被我騙了,大可以殺了我。」

  段痕道:「我不殺你,因為你幫了我。」

  段痕不再開口,卻把食盒裡的飯菜吃的一乾二淨。這當然表明了他對若塵的信任。若塵也終於放下心來。

  但段痕卻還是在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因為這裡雖然好,卻終究不是屬於他的家。

  段痕哪還有什麼家,從那時開始他就已經是個孤兒,是個浪子。

  「殉星,也已經蠢蠢欲動了啊。」傳月始終在看著天,看著南斗那兩顆星。

  其實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能看得到天,卻是一個酒窖,一個不知誰家的酒窖。家主人早就已經死了,但這裡的酒卻保留了下來,而且保存的很好。

  白羽則獨自坐在一旁自斟自酌,他對傳月的野心卻是絲毫不感興趣。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往自己嗓子裡倒酒,酒是好酒,卻沒有下酒的好菜。

  傳月又道:「白羽,你快看,看到了嗎。前幾日魔星臨世,今日這殉星也終於下凡,我們的好日子就快要到了!」

  白羽喝光了壺裡最後一滴酒,才站起身,道:「你要等的到底是什麼?」

  傳月道:「三星臨世,屆時必定天下大亂,天下亂則妖魔叢生。別忘了我是誰,也別忘了你是誰。」

  白羽嘆了口氣,卻從一旁又拿起一個酒罈,啪一掌拍開封泥,這一次他卻是抱著酒罈子喝的。不知不覺,他的酒量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沒錯,他說的沒錯。幾天之前魔星就已陷落人世,但他究竟落在什麼地方卻沒人知道,只是有人看到西北方,或者是西南方,一片紅光閃過,就再沒誰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且這幾天,這個世界也是出奇的安靜。段痕雖然遇到了些小阻礙,卻始終沒有錯過太多好戲。

  而當天際放量之時,在北方一個不知名的村落里,那裡的所有人卻都離奇的死去,他們的死相很奇怪,每個人都仿佛知道自己要死卻又甘心接受這死亡一般。很多人都為了想親眼看到這奇景而趕來這裡,但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卻都死在了這裡,而且是心甘情願的死在這裡。仿佛他們已將自己的生命看成為了祭品,用來祭祀他們心中最偉大的神明。這個不知名的村落,在短短的一天之內成為了死亡村落,據說還有很多人來到了這裡,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因為那些人看不到生的希望,只有死才能成全自己。

  段痕此時身在崑崙,離那個村落不是很遠,但他對這些卻不感興趣。但最終他卻還是去了。因為昔殤去了那裡,一個月的時間他幾乎已經完全恢復,崑崙得天獨厚的氣息,還有他自身無邊無際的修為,令得他復原的速度快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但越是這樣,段痕卻越是開心。因為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此時究竟有多強大。

  哀鴻遍野,生靈塗炭。但這兩個詞卻無法完全形容這裡,若是要另外再用四個詞來形容這裡,就是可怕、淒涼、淒涼,還有可怕。

  「這是怎麼回事?」段痕跟在昔殤後面,面對此番場景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大火中喪生的,而他最後在火中也只是找到了一撮骨灰而已。

  昔殤道:「你沒有感覺到嗎?」

  段痕道:「我只是忽然想起很多事。」

  昔殤道:「是不是想起很多傷心事,又忽然升起一種感覺,覺得自己應該為什麼去獻出生命,已死相殉。」

  段痕問道:「你怎麼知道?」

  昔殤道:「因為我也有這種感覺。收心凝神,千萬別被這力量左右。不然會很危險。」

  段痕恩了一聲,當下深吸了口氣,定下心神。

  不遠處,段痕看到一點妖異的鬼火,火光幽藍中泛著碧綠,卻有一種懾人心魄的魔力,段痕在不知不覺間腳步加快,朝那鬼火走去。昔殤卻察覺出了什麼,一把拉住段痕,飛步繞到段痕面前啪啪給了段痕兩個耳光。段痕這才回過神,道:「我剛才怎麼了?」

  昔殤道:「你被那妖物攝了心魄,趕快平定心神。跟著我念

  心自清明,神自安寧,意無所阻,神無所礙。」

  段痕也立刻跟著念了起來。但他不知道,這是龍族的不傳之秘——《韻靜心》

  除了龍族之外,學到這韻靜心的只有一人,便是在龍族中三進三出的南宮涵。

  念了幾輪《韻靜心》,段痕也終於靜下心神,道:「那到底是什麼?」

  昔殤道:「一顆星,一顆不該存在的星。」

  段痕不懂他的話,卻還是朝那鬼火走去。只是一邊走一邊念誦著韻靜心,生怕自己再次被攝了心生。段痕一步步朝那裡走去,每走一步都能看到身旁的屍體如小山般堆積。這些人居然全都是睜著眼睛死的,而且每個人的眼神都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大義凌然,一模一樣的無怨無悔。

  走進了段痕才看到,那鬼火的源頭當真是一顆星,但當他想去觸碰那鬼火的時候,那鬼火居然有意躲開他一樣,他伸手去抓,卻怎麼也捉不到,那一點鬼火居然比他想像的更加靈活。

  「怎麼可能?」昔殤也不懂。

  段痕轉過頭,問道:「你說什麼?」

  昔殤道:「為什麼那顆星居然會懼怕你,怎麼回事?」

  段痕指著那一點鬼火,道:「你說他怕我?」

  「沒錯。」回答的聲音蒼老深沉,顯然不是昔殤的。

  枯神是一個人來的,他上下打量了段痕幾番,道:「修羅之子,可說是天下間最陰暗的生命,在你面前殉星根本排不上名號,他如何能不怕你。」

  段痕卻道:「什麼修羅之子,我聽不懂。」

  「你能懂嗎?」枯神又問昔殤。

  昔殤道:「我不懂什麼修羅之子,但我知道你來這裡不是為了和我們討論什麼修羅之子。你來的目的,應該和我們一樣。」

  枯神道:「想不到凡人也有你這等聰明材質。你當真不簡單。而且你居然能面對殉星而不被其所擾,你一定有來頭。」

  昔殤道:「我的來頭比起你還差得遠呢。」

  枯神道:「你有本事,降服殉星嗎?」

  昔殤反問:「你有嗎?」

  枯神道:「唯有這殉星,我偏偏沒有辦法。」

  他沒有說謊,他的能力是讓一切枯萎,殉星卻偏偏是一顆已經死亡的星,死星又如何能枯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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