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舊事情緣

  那次的大戰，幾乎是天昏地暗，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天昏地暗。而主要的那三個人，均是各界的頭號人物，卻因為兒女情長，毀了自己的一生和前途，想到這兒，唐瑾不禁有些感嘆，他不知道紫玉竟然有這樣的曾經，當夜，她拎了兩壺酒，下到那結界之中，看著正躺在一邊的紫玉，晃了晃說：「喂，起來喝酒。」

  「呀，你這丫頭還算是有良心，竟然知道我喝酒的事情，我還以為你沒有聽到呢！」紫玉接過酒，十分狂放的就往自己的口中倒著，幾百年似乎都沒有喝到這東西了。人說借酒消愁，可是對於妖神來說，他喝醉後唯一能夠想起來的，便是九天玄女的容貌。看著他略顯落寞的臉龐，唐瑾拿起旁邊的那壺酒，說：「既然我也無事，就跟你一醉方休吧。」

  紫玉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都是天涯落寞人。」唐瑾點點頭，席地而坐，隔著那黑石的欄杆，看著裡面那紫玉的容貌，曾經九天玄女是否也是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那為何她又不選擇這個處處對她好的男人，而是選擇了那個跟她對抗的魔尊呢？

  「你若是還盯著我看，我就以為你是要嫁給我了！」紫玉笑著說，唐瑾恍然回神，笑著說：「這可不能便宜你，說說，你在我體內，這些年來，都看到什麼了？我總覺得自己身邊有要提防的人，但是絕對不是唐嫣然和太子那一流之輩。當日來暗殺我的人，是唐嫣然所雇用，這我能夠推斷出來，但是最後手下留情那人，如今是否還會出現在我的身邊，這我不知道……」

  紫玉咕咚咚的喝了兩口酒，看著唐瑾，說：「我說你這丫頭怎麼如此好心來看我，原來是擔心自己，想要從我這兒套點兒什麼話啊！」唐瑾笑著說：「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嗎？萬一哪天我要是被人給咔嚓了，那你呢？你不也是居無定所，這古璞玉應該也沒有辦法讓你重新重生了吧？你若是無法脫離我，又怎麼去尋找九天玄女呢？」

  「你都知道了？」紫玉並沒有任何的驚訝表情，唐瑾的性格不會讓他就這樣的坐以待斃，關於妖神的事情她一定會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去了解，但是紫玉沒想到，她竟然也是如此坦蕩的一個人，了解的竟然都說了出來。

  唐瑾看著紫玉，輕聲的說：「若是想要說，我也就聽聽。若是不想說，我也就把這話題當成是不知道，畢竟我們兩個可不能鬧僵了，我們可是共生的關係。」唐瑾那閃爍著的眼眸，讓紫玉有一瞬間想起了，自己曾經也跟玄兒坐在地上，談論著這些事情，然後暢飲到第二天天亮。

  坐在仙界和妖族的界限上，那顆大樹下，有著他們兩個的記憶。紫玉第一次陷入感情之中，他以為可以修成正果，可是卻沒想到，玄兒在乎的並不是種族之間的那種差距，而是他並非是玄兒的良人，而玄兒選擇的那個良人，竟然最後狠狠的在她的胸口上捅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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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經開始記不清。如果說的有些顛三倒四，說的也沒有說書先生的那種味道，你就先不要說，靜靜的聽我說完吧。」紫玉在這裡被禁錮的實在太久了，他沒有人去訴說，唐瑾來，對自己未必是一件壞事，至少能夠讓他把自己內心隱藏的那些情緒發泄一部分出來。

  紫玉和九天玄女相識，是紫玉剛剛化作妖神的時候，那時候妖族，人族，仙界和魔族還是一片祥和，即便是有想要吞併或者是統一的想法，也都是隱藏在心裡，並沒有表達在檯面上。也正是因為這樣，九天玄女才會出現在紫玉的妖神繼位典禮上，那時候，九天玄女一身白色的紗衣，脫凡的樣子，讓所有人都瞪直了眼睛。

  包括一直以為自己才是最美的紫玉，他帶著紫色面具的背後，是一張驚訝的臉。當夜，九天玄女留宿在妖界，紫玉找了過去，當晚，九天玄女也並沒有做出什麼拒絕的意思，而是跟紫玉暢聊到天亮。九天玄女是心懷著天下的，她希望所有魔族和妖族之間能夠和平，不要去奢望那些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仙界到底有多麼的累，九天玄女告訴了紫玉，也正是那個晚上，紫玉和九天玄女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友，從此愛情的種子也就在紫玉的心中慢慢萌芽，他喜歡這個總是沒有表情，但是說出的話卻像是春風般能夠讓人心動的女人，可自己跟她的身份，若是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他怕會惹出一些事端，所以他一直只能是忍著。

  「我跟玄兒曾經有過一個暗號，我有一管玉笛，我若是吹響，無論在哪兒，玄兒都能夠聽到，她就會來到這妖族和仙界的邊界那顆樹下，我帶著妖界的好酒，兩個人暢飲幾天幾夜，談論的事情，總是也沒有盡頭。我們兩個就這樣，過了很多年……」紫玉談起九天玄女的時候，臉上都是微笑，那麼柔和，讓唐瑾沒有辦法想像，這就是當年那嗜血最後一人對抗仙界所有人的妖神。

  紫玉喝了一口酒，靠在一邊，臉上有些絕望的說：「我曾經跟玄兒開玩笑的說過，我說見過我容貌的人，就一定要嫁給我做妻子。可是玄兒卻跟你的反應一樣，她說我一定給很多人都看過了！那時候我解釋她也不會聽，我就點頭承認了。那之後，我吹了玉笛，她並沒有來。」

  「我以為她是生氣了，但是卻沒曾想，幾日之後，她主動過來找我，臉上都是少女的那興奮的紅色，你能想像得到嗎？一個在我面前永遠都是冷靜，淡定，甚至是有些平和的玄兒，那時候卻表現的十分的興奮，她說自己找到了真正喜歡的人，不過，那人卻是魔尊。」紫玉那一刻的心到底有多痛，唐瑾似乎能夠體會的到。

  唐瑾問：「那你那時是如何做的？告訴她你的想法了？」

  「沒，我怎麼可能，我只是告訴她，男人喜歡什麼，應該要如何做。她去主動的討好魔尊，可是卻沒想到，魔尊最後只是利用她。我那麼深愛的玄兒，被人利用，得知了之後卻仍就是親手斬殺了魔尊，被仙界背叛。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為她去與所有人對抗。」紫玉沒有想到，竟然是個痴情種，唐瑾看著紫玉，忽然有了一種好感。

  九天玄女最後的時候，心裡一定是有不甘的。可是唐瑾卻沒有辦法了解當時的紫玉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抱著九天玄女的身體，他也浴血的跪著，用自己的禁錮換她重生，這樣的愛，到底會深到什麼程度？唐瑾看著紫玉，說：「若是我是九天玄女，自然最後是會選擇你的……」

  「不，若你是玄兒，當時也會選擇魔尊的。因為感情里，不會有同情，有的只是愛……」紫玉笑著說，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種看透了一切的表情。「你從沒想過要再次尋她嗎？就算是被古璞玉封存了，你也應該是能夠感受到她在哪兒的。你若是能夠感受的到，我就替你去尋……」

  唐瑾這樣說著，卻沒有想到紫玉搖頭說：「我原本是有玉笛可以找到她的，可是那幾個老頭把我封存的時候，並沒有把玉笛給我，我沒有辦法感應得到。只是我能夠知道，這幾個老頭並沒有騙我，她確實還活著，還好好的活著，這就足夠了。」

  「我會幫你的……」唐瑾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如此的樂於助人，又或許是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只有背叛，而沒有這樣刻骨銘心的奉獻，又或許是因為紫玉生活在自己的身體之中，他的感情會影響到自己，總而言之，唐瑾就是忽然萌生一種，自己要替他找到九天玄女的想法。

  紫玉看著唐瑾，笑著說：「我現在已經不奢求去找到她，若是找到，她也只會是在心裡有魔尊一人。他們之間的事情我並不知道，我唯一能夠知道的是，在最後玄兒刺向魔尊的時候，他原本可以躲開，但是卻沒有。他那一刻臉上是有解放的。身為我們這樣的人，註定身上背負的要比一般的人多，我們需要的，就是去背叛所有。或許死才是一種解脫。魔尊應該是愛玄兒的，並不比我少，我不想爭。」

  「你又沒有想過，若是在那晚，九天玄女問，是否有很多女人看過你的容貌的時候，你像是跟我說的那樣，直接直白的說她是唯一一個，那時候，她的心，是不是有可能會改變？你是先於魔尊認識九天玄女的，不是嗎？」唐瑾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紫玉，又或是在問原本的那幾個人。

  紫玉頓了頓，笑著把懷中的酒都喝光，大聲的笑著說：「誰知道呢？怕是我們都錯過了吧。」「如果讓你重新選擇的話，你還是會愛上九天玄女嗎？明知道她最後會跟魔尊在一起，明知道她會萬劫不復。」唐瑾看著紫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殘忍，只不過是紫玉忽然讓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經那麼茫然的相信和刻骨銘心最終讓自己粉身碎骨的愛情吧？她想要問問看紫玉，或許也是想要問問看自己內心，到底是不是，明知道結局還是會奮不顧身。

  紫玉看著唐瑾，搖搖頭，說：「這事情，誰又能夠想得通，想得明白呢？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現在，想要知道她安然無恙，就只是這樣。」紫玉說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唐瑾回來不知道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