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少女心

  「唔……」葉言坐在包間的位置上，眼睛盯著自己面前的那份草莓奶昔，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為難。

  「不行麼？」沒有逼她的意思，天燼只是靠在那裡，把玩著手上的咖啡杯，對著眼前的妹妹，天燼有的時候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好像每次和她說話的時候，就是和歐陽純白有關。天燼也知道葉言的想法，有的時候卻不得不認為自己對自己的妹妹過於殘忍了，天燼不是冷血的人，他不想讓自己變得和那個蘇流歌一樣，但是有些事如果靠自己的妹妹的話，就會更加好辦一點，比如說，今天這個事。

  「不，不是，我只是想問這麼做的目的。」葉言還是沒有抬起頭來看天燼，好像面前這個哥哥能給她無窮的壓迫感似的，天燼找到她直接了當的就說明了緣由，想請葉言幫忙把歐陽純白約出來。而且如果有歐陽雪跟著的話，希望自己可以只走歐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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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純白失憶了吧。」天燼沒有隱瞞自已已經知道了的這個事實，因為他正是要利用這一點來尋求葉言的幫助。

  「你，怎麼知道。」葉言到目前為止第一次把頭抬起頭來的葉言，眼裡是藏不住的驚訝，因為如果按照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來判斷，葉言眼前的這個哥哥，應該是歐陽純白的敵人，但是事實上天燼的所做所為又不像是簡簡單單的只針對歐陽純白，又想是開導歐陽純白似的，之後，葉言並沒有再見過天燼，天燼也沒有再來過學校，也沒有找過自己。

  對著「哥哥」兩個字有著與生俱來的恐懼感的葉言，對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表哥般的人物還抱著那麼一些些的好感。但是自己並不敢去像父母求證這件事，因為她感覺到，這背後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看到是天燼發來的信息，葉言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雖然還有一點點的害怕，但是葉言還是做出了決定。

  「這件事只要通過簡簡單單的調查就會知道。再說，我的情報網也不狹小到如此地步。」天燼笑著說道，好像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儘量的不要冰著一張臉，他知道她是他的妹妹，並不是從蘇流歌的口中。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葉言的聲音還是有些膽怯。

  「不吃麼？很好吃的。」天燼看著葉言自己要的草莓奶昔根本就沒有動的樣子。

  「啊，不是，那我就嘗一點……」

  好像妹妹被自己的氣場完全壓住了。

  「張嘴！啊……」說這句話的卻是天燼，他傾著身體，提前用勺子舀起一塊冰欺凌向葉言的嘴巴里送去。

  「唔……」葉言還來不及反應，冰激凌就已經含在了口中，瞬間草莓的香味和冰激凌柔軟爽滑的質感充滿口腔。

  「好吃麼？」天燼的聲音傳來，葉言近距離的看著那張帥氣的臉，好像比上次又多帥氣了幾分，雖然是金色頭髮，但是天燼還是生了一張東方人的面孔，稜角分明的臉，看上去有些酷酷的，就這麼看了幾秒鐘，葉言已經感覺到臉上發燒起來。

  「怎麼了？臉紅了哦。」天燼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說道，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沒，沒有。」葉言的頭低著。趕忙吃了幾口冰激凌，因為蘇流歌的影響葉言實際上對男生有種恐懼的感覺。所以並不是不怎麼和班上的男生說話，而是害怕說話，不過在天燼面前葉言好像並不怎麼害怕，

  「粘到了哦。」天燼突然又湊近葉言，用抽紙擦了擦葉言的小瓊鼻，好像是粘到了奶油。

  「嗚……」少女發出了細細的悲鳴，因為好像除了父親和歐陽純白，還沒有哪個男生和她這麼近的接觸過，而且好像——好像情侶一樣。

  一想到情侶這個詞，葉言的臉又紅了起來。

  其實看著葉言緊張的樣子，天燼突然很想笑，他並不是要捉弄葉言，葉言的資料，早在他開始調查歐陽雪，歐陽純白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那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妹妹就在這裡。妹妹沒有見過他，還有點人生，況且自己的第一次出場就已經把壞人的角色詮釋的淋漓盡致了。意外的又遇上了蘇流歌，雖然得以和妹妹相見，順便的，自己的心裡也就把這個妹妹裝下了。

  一個從沒有見過面的妹妹，

  一點沒有盡到做哥哥的義務，

  總想為她做點什麼，怎麼還是像對方在為自己做事。

  這樣好好的請她出來吃點東西也不錯吧。

  天燼的目的一半是在於此，雖然好像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不過這也應該算是盡到了哥哥的義務了吧。天燼是這麼想著的，女孩有些害羞的樣子，讓天燼感覺其實有個妹妹也挺不錯的。突然好像揉揉她的頭髮，那應該會是像揉小貓一樣的感覺吧，明明這麼可愛的女孩，卻一直封閉著自己的內心，天燼突然很心疼眼前這個妹妹。

  姐姐死了，

  是的，最喜歡的姐姐死了。

  被她自己害死了。

  葉言不知道的是，天燼也知道這件事，而且也是在場的當事人，當時的他躲在一邊，看著因為暴走的【殺戮之女王】從瘋狂到被控制住，姐姐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那也是他姐姐的手，他的親姐姐。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沒有衝上去想掐死葉言的衝動，他只是默默的看著，看著。

  「將一切都毀掉，這一切是否就可以重來，」

  是那個人告訴天燼的，

  「眼睛會欺騙你，當然，這個世界有的時候，也會欺騙你。」

  也是那個人說的。

  那個把他變成怪物的人。再次賦予他【窮奇之力】的人，找到這個世界真相，找到可以就回姐姐的方法。

  時間不會倒流，當然不可能！

  那麼如果不僅是自己，世界，要是連時間也欺騙你了呢？

  回到一切的原點，有可能就能改變一切了。

  和歐陽純白一樣，極其聰敏的天燼也得到了這樣的信息，這個世界在世界軸上進行了一次史無前例的跳躍，就像以前的科幻小說中的一樣，他們跳到了不存在世界末日的平行世界中。雖然這一切很難解釋，但是飛速發展的科技，一些不可能在數年期間就可以完成的先進技術全部都在現在這個世界裡實現了。

  出現在半空中的城市。

  雷射的刀槍手槍。

  會飛的汽車。

  人工智慧發揮的淋漓精緻的房子。

  還有——他們這些被賦予了不同能力的少年。

  人們從無法接受這些事實，到瞬間就可以接受這些事實，將一切不合理，全部轉變為了合理，那麼過去的不合理也就不存在了，而且也沒有人去探究這一切發生的原因，哦不，也許會有人探究這些原因，只不過沒有說出來罷了。

  那麼，這個推論就有可能是真的——這個世界是假的，而此時又恰恰的聽到了【世界的楔子】這樣的詞語，更加讓天燼堅定不移，而且在進過推斷之後，天燼也確定了歐陽純白的身份，礙於歐陽純白和歐陽雪是姐弟，要不然說不定，他會說服歐陽雪聯手的。

  「道不同不相與謀啊。」天燼喃喃的自語。

  「什麼？」葉言以為哥哥是在向她搭話。

  「啊，不，沒什麼。」天燼擺了擺手，「不過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喜歡歐陽純白的這件事，我上次又和他說了一遍。」

  「什……什麼？怎麼這樣！」葉言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一下子吸引了周圍的眾多目光，葉言紅著臉立馬坐了下去，一副害羞的樣子，旁邊的大概會認為是小情侶吵架了吧。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的是，從一開始餵東西到現在的「暴跳如雷」全部被一個人看在了眼裡，而且這個人在店外面看著，微微的咬起了嘴唇。

  「怎麼了？快點，不然趕不上了。」司若晨的聲音傳來。看著司若曦正盯著星巴克裡面看著，「看到同學了？」

  「啊不，沒什麼。」司若曦快步的跟上自己哥哥的腳步，恐怕在剛才那段時間看到的東西已經讓司若曦產生了什麼誤會，葉言害羞的表情，男孩爽朗的表情，疼愛的動作，怎麼看都像是在約會無誤。

  這也會即將到來的對決事件，埋下了伏筆。

  「明明你已經告白過兩次了吧，怎麼還會這麼緊張？」天燼的語氣儘量顯得平淡，如果帶著太多笑意的話，恐怕這個妹妹又會手足無措了吧。

  「那個，那個。」葉言又在自忙自亂了，不過之前的表白鼓起了勇氣好像就並不在害怕了，歐陽純白也有好好的接受了自己的情感，雖然沒有給予自己回應，但是葉言覺得自己一下子有了很大的幹勁似的，當天燼突然說出這件事的時候，葉言突然有種自己的秘密被家長知道了一般。

  「我想讓他恢復記憶。恢復那天晚上的全部記憶。」天燼似乎在玩智力遊戲一樣，瞬間的從這個話題又跳躍到了那個話題。

  「啊？」葉言的腦子就顯得反應慢了一大截。

  「我想讓歐陽純白恢復那天晚上的記憶。」天燼重複了一遍。

  葉言臉上的紅暈漸漸散去了，表情開始有些陰鬱起來。

  「怎麼了，不想讓他恢復記憶？」天燼問道。

  「不是。只是現在他這個樣子——」葉言對於這個問題也是思考了很久，所以才能在天燼問出這個問題後迅速的回答。

  「看樣子你也知道而且考慮過了啊。」天燼將咖啡杯放在桌子上。

  「嗯……雖然歐陽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沒有了什麼超能力，但是他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樣子。」

  「說謊的吧！」雖然不是呵斥，但是已經可以聽見天燼語氣中的威嚴，「就在不久之前他還使用過能力在你們學校救了一位大小姐不是麼？要不是那位大小姐和你們校長出面，恐怕你們學校到現在都會認為他是個怪物吧。」

  「怎麼……」女孩的眼中寫盡不可思議。

  「怎麼我會知道的這麼詳細是麼？」天燼嘴角微揚，「我說了，我的情報網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狹小，所以你這樣的話可只能欺騙欺騙你自己，作為他已經忘記了你和他的告白，忘記了你之前做過的一切的藉口，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天燼的話說的很重，同樣的，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想激怒葉言。

  「是的……」葉言的聲音突然變得顫抖起來，她低著頭，鬆軟的頭髮無力的垂了下來，好像是在特意的忍住自己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曾經無數次答應自己要堅強的話語已經跑在了腦後。

  僅僅是因為一個歐陽純白。

  一個自己以前沒有注意過的男生，現在卻已經住進了自己的心裡，聽到父親說的玩笑的約定，自己心開心的都飛上了天。但是——

  他卻忘記了。

  忘記了和自己的約定，

  忘記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那麼自己鼓起勇氣所做的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傻瓜小丑在賣弄自己賣不出去的面具。

  「是的……」葉言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就是在騙自己，我就是想騙自己，明明已經那麼努力的就說過了，但是對方卻全部都忘了，還一直說什麼如果對方聽不懂就一直說給他聽啊這樣的話。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微微顫動的肩膀，可以看出葉言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忘記了過去，忘記了對男生的恐懼，也能夠站在他面前，成為守護他的力量。

  「但是——」葉言的語氣弱了下去，「歐陽雪說，如果歐陽純白的記憶強行恢復的話，有可能造成無法避免的損傷，而且我現在也知道了，他還想著那個女孩，那個叫高雅的女孩，雖然不知道她是誰，所以我沒有辦法的自私的把他占為己有，這一點我做不到。」

  「傻妹妹啊！」說出口之後，天燼才發現自己居然用了不曾用過的溫柔語氣，沒有對任何人用過的溫柔語氣。

  「嗯？」葉言抬起頭來的時候，感覺到頭頂上傳來的重量，天燼的手輕輕的揉著葉言的頭髮，是那麼溫柔的。

  「如果他能找回記憶的話，你不就不需要這麼辛苦了麼。」

  「可是……」

  「沒有可是。」天燼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如果是歐陽雪的話恐怕是不會相信他說的話的吧，葉言雖然擔心歐陽純白，但是她還是認為這個哥哥應該不會傷害歐陽純白的。

  「你不會傷害他吧？」葉言擔心的問了一句。

  「不會。」接受的回答很乾脆，「雖然我曾經有過。」

  那次，確實將檮杌之劍插進了歐陽純白的身體裡，但是還是稍稍偏轉了力道，因為當時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這兩個人其中一定會有一個人受傷，因為窮奇還記著，【圖書館】擁有的另一個力量。

  單純的想找到對手，

  單純的想解開世界的秘密，

  單純的想救回姐姐。

  因此，才可以變得更強大。

  「還要吃麼？」天燼坐回位子上，葉言已經吃光了奶昔。

  「不，不要了。」女孩搖頭。

  「怕吃多了會長胖他就不喜歡了是麼？」

  「才不是！」女孩鼓起了嘴巴，看上去可愛極了，葉言沒有注意到，大概從那時起到現在，也沒有對哪個男生做出過這樣的表情，連歐陽純白也沒有，那是另一種名叫幸福的感情，她甚至已經確定眼前的這個少年，真的是她的哥哥。

  「謝謝。」葉言小聲的說了一句，「哥哥。」

  「什麼？」是真的沒有聽清，還是裝的，已經不重要了。

  「謝謝你了，」葉言看著自己的哥哥，「不過，你真的不會傷害他的對吧。」

  為什麼一直糾結於這個問題，天燼一直沒能理解，明明已經露出了相信對方的神情，卻還是不肯相信對方麼？

  「那就拉鉤吧。」葉言伸出了小指，「拉鉤的話，就不可以反悔了。」

  兩個小手指勾在了一起。不過葉言不知道的事，約定這種東西，只是說說而已，它會在那些不經意間就忘卻了，還有的就算記住，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打破了，那時候的心會狠狠的狠狠的揪了起來。

  不過現在的葉言大概只會體會到，幸福兩個字，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幸福，擁有著現在所擁有的幸福。

  豪宅中為數不多的普通別墅，沒有任何華麗的裝扮，也就是那麼不起眼的擺在那裡，看上去文靜的少年默默的走到門口，開門，關門，一切顯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一切顯得是那麼的沉悶。

  唐亞當在和歐陽雪分開之後便向家裡走去。

  「還是沒有辦法留住她啊。」唐亞當突然像是輸了決鬥的騎士一般在換完鞋之後嘆氣道，之所以說他是輸了決鬥的騎士，那是因為，雖然是文弱的身體，但是唐亞當的眼裡兵沒有那種認輸的感情。

  「是那個重要的人麼？」唐亞當將買來的複習資料放在桌子上。這個時代被人們稱作終端橫行的時代，所以，紙製品在某一時間裡的地位一落千丈，但是數據會掉，會壞，會被篡改，但是白紙黑字寫下來的東西，就算被作假，也只有兩種辦法，原版就是要作假的東西才作假，還有就是後來篡改的，不過後者很容易就被識破了，或許是對於這個「虛空時代」有著這樣的考量，想要讓後世子孫不只是在光影中看到自己世界過去的樣子，用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保存下來，紙製品終於爭取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所以從這點看來，當時歐陽雪看到歐陽茉莉拿回來那些紙制報告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一種表情。

  絕密。或許就是這樣。

  當然，對於這種練習試卷的話，肯定不是什麼絕密的檔案，之所以現在學生的複習試卷和有些的輔導用書還是紙制的，那是因為現在還是有很多學生喜歡在紙上寫題目的感覺，大概是比起終端這種光影的東西，在紙上寫出來的題目才真正的能獲得成就感吧。

  考試變的簡單，出路也不一定非要上大學，學生的壓力減輕，但是考試任然是眾多學生的攔路虎，因為雖然考試簡單了，但是抱有著這樣心態的學生自然也就無法專心學習了吧。所以不論在哪個時代里，考試依然是學生的命·根。

  但是對於考試成績一直是班上第一的唐亞當來說去買複習資料的事情，大概會令他以前的同學驚訝不以卻又感覺情理之中吧。

  學習好自然就是多做多寫多練的三多政策。但是對於難度大幅下降的考試題來說，「黃金腦」，「天才」，「學習尖子」，有著這樣稱號的唐亞當似乎也不需要複習。

  唐亞當將試卷放在桌子上，便朝廚房走去，飯做的儘量簡單一些，早就已經做自己料理自己的唐亞當和歐陽純白不一樣，歐陽純白在大多數情況下還是要依賴歐陽茉莉，不然他就只能吃泡麵度日了

  「簡單一點吧。」一邊念叨著，一邊已經將昨天的剩菜從冰箱裡拿了出來又塞進微波爐里。

  因為父親的關係，唐亞當來到了這裡，但是除了父親給的這裡的一把鑰匙，唐亞當來到這裡以後甚至連父親的面都沒見過。這麼大的房子，也就他一個人住著。

  「歐陽雪麼？」少年輕輕的自言自語，「真是個熱心的人呢。」

  雖然看上去唐亞當並不瘦小，標準的身上看上去也是標標致致的大小伙子，但是一直帶著文弱的氣質，好像讓人看上去有些老好人的感覺。也因此有不少女生和他表白，但是他都一一拒絕了。

  叮——

  微波爐傳來意為「已經搞定了」的聲音，唐亞當就徑直的用手去拿。

  「啊。」驚呼了一聲，唐亞當看著自己被燙紅的手指，十指連心，心裡好像也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生疼，生疼。

  什麼東西在心裡生下根，靜靜的等待衝出土壤的那一刻。

  到那時，

  世界，將會完全，漆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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