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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節外生枝(四)

2024-06-15 09:24:30 作者: 鳳歌

  「不敢忘。」蘇乘光悻悻道,「可一見她,我就沒忍住。唉,鐵木黎可不是好招惹的。」

  樂之揚忍不住問道:「鐵木黎的巢穴在哪兒?」

  蘇乘光指著一條巷子:「盡頭處的大宅就是,城主有令,不許本派出頭。我和蘭追只能送到這兒。」說到這兒,大有遺憾。蘇乘光本是好事之徒,如今被一道禁令困住,有志難酬,有力難施,眼巴巴望著他人爭雄,那一分窩囊,比起殺了他還要難受。

  樂之揚擔憂葉靈蘇,趕到宅前,越過圍牆,並未遇人阻攔。忽聽呼呼風響,間有銳物破空之聲。

  樂之揚心頭一急,縱身穿過庭院,但見院子裡廝殺正酣,地上鮮血淋漓,橫七豎八躺了幾人,多是鹽幫弟子,淳于英、杜酉陽均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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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空山正與鐵木黎苦鬥。鐵木黎赤手空拳,往來如電,楚空山盡取守勢,節節後退。葉靈蘇以一敵二,對陣斯欽巴日和那欽。斯欽巴日氣力剛猛,手戴一對精鋼虎爪,揮舞中帶起悽厲風聲,每每後發先至,擋開葉靈蘇的劍鋒;那欽身法飄忽,勢如博兔之鷹,高起低伏,只在女子身旁弄影,手中一枚精鋼鵰翎,一擊不中,遠揚數丈,以葉靈蘇的身法劍術,劍鋒來來去去,竟然挽不著他的影子。

  樂之揚微微吃驚,鐵木黎這兩個弟子,貌似粗笨莽撞,動起手來各各了得,若論真才實學,遠在竺因風之上。葉靈蘇不但占不了上風,幾個回合下來,反而束手束腳,更何況楊恨隱忍不發,手持水刺蜷在一旁,身子外松內緊,直如一支上了弦的銳箭。

  忽聽一聲沉喝,鐵木黎右手突入,攥住劍身,左手一揮。嗤,楚空山袖袍碎裂,鐵木黎跨上一步,長臂橫掃,切向他的脖子。楚空山無奈丟了寶劍,身形後仰,隨著鐵木黎的掌風向後飛出,宛如殘花敗葉,飄飄轉轉,落在數丈之外。

  「落花流水?」鐵木黎隨手一擲,鐵木劍嗖地飛出,插入牆壁,瞬間滅跡。他拍一拍手掌,笑道,「久聞『天香山庄』有一路身法,死里求活,敗中求勝,今日總算得見,取勝倒也未必,逃命果然了得。」

  祖傳寶劍被奪,使出「落花流水」方才逃命,楚空山聽了這話,倍感屈辱,飛身而上,使出「招蜂引蝶掌」猛攻。鐵木黎不慌不忙,含笑應敵,一雙鷹眼來回逡巡,不住尋覓對手破綻。

  樂之揚見楚空山中了激將法,心叫不好,正要現身,忽聽身後異響,輕細迅疾,瞬息逼近。樂之揚身子一轉,向前躍出,兩道人影從後撲來,凌厲掌風落在牆上,砰的一聲,牆壁坍塌,磚石滿地亂滾。

  樂之揚回頭望去,明斗、竺因風並肩站立,神情愕然。仇敵相見,分外眼紅,樂之揚也不多言,呼的一掌拍向明斗,明斗舉掌相迎,啪,二掌相接,他只覺一股洪流透過掌心、直衝腕脈。明斗忙使「滔天炁」反擊,樂之揚嘿了一聲,運勁一帶,明鬥氣血亂躥,騰空而起,不由自主地撞向竺因風,

  竺因風一見二人交手,即刻繞到樂之揚身後,不及偷襲,忽覺狂風席捲,明斗直撞過來。他不及轉念,伸手攙扶,萬不料明斗難受之極,「滔天炁」尚未出手,便捲入樂之揚的內力,仿佛順水之舟,從左臂一泄而出,化為凌厲掌風,掃向竺因風胸口。

  竺因風做夢也沒想到明斗會下毒手,挨個正著,悶哼一聲,胡亂揮掌反擊。明斗顛倒混亂,哪兒顧得上抵擋,噗,左肩中了一記「天刃」,筋骨塌陷,左臂軟綿綿地垂落下來。竺因風卻飛了出去,落地翻了兩下,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明斗驚怒交迸,雙腳著地,馬步一沉,右掌奮力橫甩,掙脫粘勁,但防追擊,使出「無定腿」,凌空飛踢,招招不離對手要害。

  樂之揚引此擊彼,信心大增,見他腿來,不疾不徐,「暮鼓拳」糅合「撫琴掌」,將明斗一雙腿腳當做琴弦、鼓磬,虛按遙拍,勁風所至,明斗體內真氣左一躥、右一鑽,偏移錯亂、不聽使喚,腳尖歪歪斜斜,從樂之揚身邊掠了過去。

  樂之揚看出破綻,右手突出,一把攥住他的腳踝,大喝一聲,腳下轉動,奮力擲出。明斗手舞足蹈,飛了出去,身在半空,忽見人影閃動,樂之揚後發先至,「晨鐘腿」凌空亂踢。

  當日「樂道大會」,他彈指之間踢遍數十口編鐘,而今種下蠱痘,腿力之強,當世無雙,出腳時飄如絮、快如電,落腳卻是力道千鈞。啪啪啪一串急響,明斗人沒落地,先挨了十腳有餘,口血狂噴,撞破一堵圍牆,掙扎兩下,昏了過去。

  樂之揚先聲奪人,連傷兩大高手,登時震動當場。纏鬥眾人各各分開,瞪眼望來,鐵木黎一夥驚怒交集,葉靈蘇卻是心花怒放,她率鹽幫群豪趕來,連連損兵折將,到這工夫,只剩下她和楚空山苦苦支撐,樂之揚突然現身,真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鐵木黎兩眼一翻,怒道:「小子,你來幹嗎?」樂之揚舉目一掃,笑道:「國師躲在這兒,不怕城裡的官兵知道?」

  鐵木黎臉色陰沉,冷冷說道:「知道又如何?」樂之揚道:「你挾持欽差,該當何罪?」

  「你為冷玄來的?」鐵木黎皺眉不解,「你跟他不是對頭麼?」

  「是啊!」樂之揚笑道,「我跟他仇恨不淺,不過有人想要他活命,托我跟國師說情。」

  「誰?」鐵木黎沉聲問道。

  「這我可不能說。」樂之揚笑道。

  「不說拉倒!」鐵木黎冷哼一聲,「你既然來了,那也留下吧!」

  樂之揚笑道:「國師的武功小子一向佩服,但要殺我三人,恐怕難以如願。」

  鐵木黎掃視眾人,心中盤算:「楚空山不足為慮,老大、老二勝不過這小子和姓葉的娘兒們。老三長於偷襲,拳來腳往非其所長,老四和明斗本是助力,卻被這小子一舉廢了,如今真打起來、難言勝敗。」想著瞅了樂之揚一眼,心中納悶,「怪哉,數個時辰不見,這小子又厲害了不少!」

  忽聽有人笑道:「國師一虎難搏二兔,加上貧僧,但又如何?」

  樂之揚心頭咯噔一下,舉目望去,沖大師笑嘻嘻站在牆頭,袖袍如雲,當空流轉。

  「晦氣!」樂之揚暗暗叫苦,這和尚陰魂不散,早不來,遲不來,每到緊要關頭出來攪局。

  鐵木黎神色稍緩,笑道:「薛禪,你來幹什麼?」沖大師笑道:「聽說國師巧得奇貨,故來討一杯羹湯吃吃。」

  鐵木黎眉頭微皺,抿嘴不答。沖大師眼珠一轉,縱聲長笑,忽從牆頭躍下,大袖舒捲,呼的一拳打向葉靈蘇。

  拳勁雄渾,仿佛山嶽崩塌。葉靈蘇口鼻窒息,不由連退兩步,轉身繞過來拳,運劍直刺對方腰脅。

  沖大師身在半空,頭也不回,手臂橫掃而出,拳風拂中劍鋒,嗡的一聲激響,軟劍彎曲如弓,葉靈蘇虎口欲裂,只覺拳勁水銀一般繞過劍身,向她當胸壓來。

  葉靈蘇只覺詫異,尋常拳勁掌風,出手不久,往往消滅,沖大師的拳勁經久不散,反而越發堅凝。

  葉靈蘇身法之快猶勝劍招,一覺不妙,飄然遠走。沖大師一拳落空,勁風掃地而過,沙沙聲中,竟在青磚上留下一道淺痕。

  庭中之人無不動容,沖大師出拳如山,剛猛驚人,地上的淺痕卻飄逸柔韌、余勢無窮。這一拳剛極反柔,高明之極,場上都是行家,均知多日不見,沖大師在武學上大有突破。

  沖大師轉身落地,雙拳連綿遞出,招式精微,角度離奇,葉靈蘇無論進退閃賺,均感勁氣逼人。那拳勁凝而不散,綿綿密密,如長鞭,又似水銀,一旦近身,纏著繞著,包著裹著,仿佛柔石軟牆,令人無處可藏。沖大師出手又快,一拳方出,二拳又來,前勁方強,後力又至,重重疊疊,驚濤駭浪,葉靈蘇左衝右突,均難擺脫,沖大師所過之處,拳風沉凝,余勢無窮,儼然十餘人環繞她同時出手。葉靈蘇舉劍反擊,碰到拳風,劍身嗡嗡顫響,似要擺脫主人掌控。

  葉靈蘇越斗越驚,忽聽沖大師笑道:「葉姑娘,你認得這拳法麼?」

  葉靈蘇與他多次交鋒,對其武功諳熟於胸,可是這一路拳法從未見過,聽了這話,禁不住心頭一動,衝口而出:「大象無形拳!」

  《山河潛龍決》、《大象無形拳》均是釋印神所創,相互頗有關聯,合而用之,方能重現釋印神的神威;故而一本秘籍之中,不時提到另一門武學,議論身法拳經融會之要。葉靈蘇、沖大師各自研習,對於他方武功,不免有些神往;沖大師圖謀江山、奔波不定,無心鑽研拳經,毒王谷一戰,葉、樂二人精進神速,沖大師自覺落後,覓地苦修拳法,釋印神出身佛門,所練內功與「大金剛神力」源出一流,沖大師天分又高,不過月余工夫,居然小有所成。

  釋印神萬料不到,數百年後,兩位隔代弟子,竟以自身絕技生死較量,雖說印神絕學二人各得其半,但二人師門所學也是震古爍今的絕技,兩相參悟,各闢蹊徑,其中的變化演進,也已超乎釋印神當年的想像。

  葉靈蘇曾與鐵木黎交鋒,沖大師一旁觀戰,見識良多,但他所用拳法,葉靈蘇只聞其名,並未親身見過,猝然應對,不免忙亂。沖大師知己知彼,漸漸占據上風,葉靈蘇只覺勁氣重重,無處不有,行動艱難,數次縱劍反擊,均被沖大師避開。

  樂之揚看出不妙,笑道:「『大象無形拳』何足道哉?大和尚,聽說過『大音希聲指』麼?」

  沖大師應聲一凜,釋印神的拳經之中,屢次提及靈道人的「大音希聲指」,稱其精深微妙,單憑「大象無形拳」難以取勝,須與「山河潛龍訣」合用,方能避實擊虛,於變化中覓得一線勝機。

  樂之揚話才出口,縱身便上。鐵木黎眉頭皺起,正要阻攔,楚空山早已留意,見他一動,立刻閃身攔住,呼呼揮出兩掌,兩人頓又鬥成一團。

  樂之揚搶到沖大師身前,舉起右手,食指向前虛點。沖大師心中忌憚,晃身後退,但聽嗖的一聲,一縷指風掠身而過,虛實相生,頗為熟悉,一轉念,才想起這是樂之揚的「洞簫指」。

  沖大師心知上當,暗罵「奸詐」,揚起右拳,待要反擊,忽聽銳聲破空,葉靈蘇脫出他布下的氣陣,飛身舉劍刺來。

  沖大師大笑一聲,縱身跳開,叫道:「且慢!」

  葉靈蘇冷哼一聲,想要追擊,樂之揚上前一步,按住劍柄,低聲說:「等一下,看他說什麼?」

  葉靈蘇皺眉道:「賊禿驢一肚皮壞水,你不怕他的緩兵之計?」

  樂之揚笑笑,揚聲說道:「楚先生,國師大人,二位也歇歇吧。」楚空山正感吃力,應聲後退,鐵木黎也猜不透沖、樂二人的心思,皺了皺眉,徐徐罷手。

  「樂之揚,你不夠意思。」沖大師笑道。

  「怎麼?」樂之揚笑嘻嘻反問。

  「你是靈道人的隔代傳人,貧僧讓你瞞得好苦。」

  此話一出,鐵木黎濃眉上挑,面露驚容,他見樂之揚武功奇異,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他的師承,聽了沖大師的話,方才恍然大悟。「靈道石魚」他也有耳聞,鐵木黎半信半疑,以為只是江湖傳說,不想真有其物,而且落在這少年手裡。

  「靈道石魚」的事,樂之揚秘而不宣,知之者極少,不想一句「大音希聲指」泄露玄機,讓沖大師看破了武功來歷,一時心中懊惱,笑道:「和尚你自己眼拙,怪得了我嗎?」

  「說的是。」沖大師笑了笑,「久聞『大音希聲指』的威名,貧僧頗想討教一二。」

  《妙樂靈飛經》中的確提到「大音希聲指」,然而一筆帶過,練法、招式均未交代,反倒借題發揮,談玄論道,雲山霧罩。先前樂之揚只覺納悶,結識梁思禽以後,他漸漸明白:靈道人視道理為因、武功為果,領悟了經文中的道理,武功自然水到渠成,至於何種武功,仿佛流水,並無定相,縱如「大音希聲指」,也不過是針對「大象無形拳」,隨意創造出來,非如釋印神一般勤修苦練、經年累月,困於武功之內,忘了武學之外大道在哉。

  樂之揚轉動念頭,當下笑道:「大音希聲指,你方才不是領教過了麼?」

  沖大師一怔,笑道:「騙人麼?和尚眼睛沒瞎,方才那一下,分明是『洞簫指』。」

  「洞簫指也好,大音希聲指也好,不過是個名兒,我說它是什麼,它就是什麼。」

  沖大師正要反駁,忽然心中一動:「不對,此言聽來荒謬,其實暗含玄機,有相無相,因明之說,本是我佛門至理。這小子說的是武功,語意所指,又何嘗不是佛法?」他根性伶俐,雖為恩怨蒙蔽,遇上合適時機,仍會靈光乍現,當即合十笑道:「說的是,貧僧著相了。」後退一步,再不做聲。

  他二人互打機鋒,場上眾人,只有鐵木黎略懂一二,他游目四顧,心中嘀咕:「老夫久不出世,此來中原,年輕一輩怎麼出了這麼多厲害角色。」想著有些悵惘,繼而傲氣頓生,高叫道:「葉幫主,樂之揚,你們逐個來,還是一起上?」

  葉靈蘇回頭看了樂之揚一眼,樂之揚笑道:「國師誤會了,小可此來,不是為了動武。」

  鐵木黎不勝詫異,葉靈蘇卻大為不快,皺起眉頭,瞪眼望來。樂之揚故作不見,笑吟吟望著鐵木黎。

  鐵木黎道:「不為動武,又為什麼?」樂之揚問道:「冷玄還活著麼?」鐵木黎臉色一沉:「他的死活與你何干?」

  樂之揚笑道:「你抓冷玄,又為什麼?」鐵木黎怒哼一聲,抿嘴不答,沖大師眼珠一轉,笑道:「這我知道,為了元帝遺寶。」

  鐵木黎兩眼出火,臉上騰起一股紫氣,沖大師正眼相對,笑容不減。鐵木黎看出他來意叵測,可是大敵當前,還需借重這和尚的武功,想來想去,按捺怒氣,說道:「是又怎樣?」

  「隨口一問。」樂之揚笑嘻嘻一拱手,「小可告辭了。」

  他說走就走,葉靈蘇又驚又氣,正想喝止,忽聽鐵木黎叫道:「留步!」

  樂之揚笑道:「國師有何指教?」鐵木黎盯著他驚疑不定:「你問冷玄幹嗎?」樂之揚笑道:「我猜國師將他殺了,冷玄死了,我手裡的東西也沒用了。」

  鐵木黎疑惑道:「什麼東西?」

  「一塊爛羊皮。」樂之揚漫不經意地說,「上面橫七豎八,不知道畫的什麼東西?」

  鐵木黎變了臉色,沖大師也流露出幾分詫異,盯著樂之揚,想要尋找蛛絲馬跡。

  「你鬧什麼鬼?」葉靈蘇忍無可忍、低聲發問。

  「沒什麼?」樂之揚小聲回答,「受人之託,圖謀不軌。」

  葉靈蘇瞪他一眼,咬牙道:「鬼鬼祟祟,不知所謂。」

  鐵木黎、沖大師耳目極靈,聽得一清二楚。鐵木黎略一沉默,忽而笑道:「樂小哥,若不嫌棄,還請入內小坐。」

  樂之揚笑而不答,轉向葉靈蘇道:「淳于兄和杜老兄傷得不輕,再若不醫,恐怕沒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和楚先生帶他們離開為上。」

  葉靈蘇掃了一眼受傷弟子,抬頭問道:「你呢?」樂之揚笑道:「國師盛情相邀,卻之不恭,我進去喝兩杯茶,閒聊幾句再走。」

  葉靈蘇眉頭皺起,忽一咬牙,掉頭道:「楚先生,我們走。」

  楚空山一愣:「可是……」葉靈蘇沖他搖頭,躬身扶起淳于英。楚空山看了看樂之揚,嘆道:「閣下保重!」伸手去扶杜酉陽,杜酉陽甩開他手,悶聲道:「我自個兒有腳,你去扶陳舵主和方舵主。」捂著心口,掙紮起來。

  楚空山知他倔強,苦笑無言,轉身扶起兩個舵主,一行人東倒西歪,狼狽走向宅門。

  斯欽巴日一跺腳,挺身要上,鐵木黎將他攔住,笑道:「樂小哥,請!」回手指向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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