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等價交換

  像是走入尚未動筆的畫卷。

  約翰的到來給這裡增添了色彩。

  腳下是水，天空是雲。

  

  約翰緩緩走過去，在他的前方，盤坐著一個人影。

  他的身軀和宇宙一樣，他看到了星辰與銀河，也見到了瑰麗的創生之柱。

  約翰停下腳步，他距離那人只有一步之遙。

  高大的身軀，仿佛是盤坐的格洛普。

  而眼前的人，也不再是一動不動，他緩緩低下頭顱。

  在那片宇宙所化的身軀中，一雙眼睛睜開。

  約翰看過他，在外面的雕像中。

  「吾即永恆。」

  浩瀚無垠的宇宙，只是身軀的一角。

  隨著那古老的聲音響起，意味著審判的開始。

  約翰回頭望去，他已經沒有了來時的道路。

  他動了動嘴，說道：「永恆。」

  永恆用那可以洞察一切的雙目注視約翰的到來。

  他看著約翰，問出第一個問題，「你害怕嗎？」

  「不，我並不害怕。」約翰搖頭說道，「我有權利在這場競爭中獲勝，不是嗎？」

  永恆說：「天神為宇宙服務，他們創造光，讓宇宙孕育生命，而你的出現，導致一名天神的死亡，數以萬計的星球將再也無法得到救贖。」

  「你有罪，因為你的自私。」永恆可以看透一切那樣，「你為了自己，殺死了無數生命誕生的可能。」

  「如果生命可以衡量，那麼自私也是無罪。」約翰辯解道，「那並不是簡單的算數。」

  他能夠感覺到，永恆的視線正在凝視自己。

  比起滅霸和阿里瑟姆，永恆更加強大。

  「我維持著宇宙的平衡。」永恆說，「天神為宇宙服務，他們將我視作至高存在。」

  「宇宙會隨著一個宇宙的死亡而新生，天神組也將隨著宇宙的新生，而重新出現。」

  「這是宇宙的規律，需要有天神打理這個宇宙。」

  永恆威嚴的聲音說：「你從來不願意平靜。」

  將宇宙的管理者殺死，約翰罪大惡極。

  約翰看得出來，永恆並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所以他更加平靜了，他說：「你希望我害怕你？」

  「當你的生命被掌控，你應該這樣。」

  永恆身體似乎變得更加高大，幾乎要將約翰吞噬進去。

  約翰微微搖頭，「你能夠抹殺我的生命，卻無法殺死我的意志，不是嗎？」

  「你希望讓我在你面前屈膝。」

  約翰失聲啞笑，「這就是你想要給我的懲罰。」

  「你的世界，將會由阿里瑟姆完成審判。」永恆威嚴地說，「結果會由阿里瑟姆執行。」

  高高在上的天神，一直都是如此的傲慢。

  約翰說：「我拒絕接受這個審判結果。」

  「嗯？」永恆微微詫異，「你要反抗永恆的裁決？」

  「當然。」約翰微微一笑，「因為我不屬於天神。」

  平靜的湖泊像是投入石子，約翰看到水面泛起點點滴滴。

  從永恆的身軀中，緩緩走出一個人。

  她的手指觸碰到約翰的臉頰。

  「他也許說得沒錯，永恆。」

  濃重的死亡氣息，仿佛是無數次索命咒所積累而來。

  約翰不適地皺起眉頭，他看著來人。

  那是一名女性，黑色的衣服與頭髮，不同的是，她的容顏沒有血肉，而是骷髏。

  曼妙的身軀與骷髏面容，死亡的氣息籠罩在約翰的身體。

  永恆緩緩說道：「死亡。」

  永恆、湮滅、死亡、無限。

  宇宙誕生的古老四位神明，同時也是宇宙的歸屬。

  「我們又見面了，我真不喜歡你出現在那裡，」死亡湊近約翰，近到約翰可以看到她的牙齒，「你卻一次次闖入褻瀆。」

  「他是一個無神者，永恆。」

  約翰聽著死亡的話，他有些發愣。

  死亡說道：「我們見過，你知道的。」

  約翰的腦海里，出現了死者國度。

  「你是死神信奉的神。」約翰看著死亡。

  死神引渡著亡魂，而死者國度的主人，是一切死亡的持有者。

  死亡。

  死亡似乎是在笑，她是骷髏臉，約翰也不清楚是不是。

  「你想起來了。」死亡曼妙的身軀靠近約翰，胸部傳來的緊實，讓約翰面色古怪，骷髏還有胸？

  死亡說：「你對死亡從不懼怕，更從死亡中離去。」

  對於死亡而言，約翰這種，就屬於不受歡迎的客人。

  約翰曾經在她的手上帶走一個靈魂，也曾經在死亡的領土上來回踐踏。

  約翰沒有敬畏，甚至他對神從未有過該有的畏懼。

  死亡觀察了約翰很久。

  他的出現就像是這個宇宙的一個另類。

  身為天神，卻是無神者。

  「我不會再讓你褻瀆我。」死亡對約翰說，「你將會成為在我身邊永遠不會離去的忠誠。」

  「聽上去像是被馴服的野獸？」

  約翰挑眉說道：「可惜我充滿智慧。」

  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約翰說道：「也許我們可以換一個條件。」

  他劃開手心，金色的血液從裡面流出，滴落到水裡。

  「你們需要的，不是蒂亞姆，而是能夠代替蒂亞姆在宇宙執行的人。」

  約翰的血液快速在水裡散開，金色的一絲絲，就像魚一樣。

  他擠出血液說道：「萬物有價，我願意付出等同於蒂亞姆的代價。」

  「你要彌補這一切的過錯？」永恆說，「如果你可以的話。」

  約翰微笑道，「當然可以。」

  他右手輕撫心口，抬頭露出微笑，「我願意付出天神的軀體。」

  右手離開心口，緩緩拔出一把劍。

  他將劍舉起，不是對準永恆，而是對準自己。

  「我不會向你屈膝。」

  永恆看著那把劍，上面擁有著不祥的氣息，曾經殺死過造物主和厄運。

  死亡看著約翰，「你的生命已經被死亡預定。」

  「但我的靈魂，屬於我自己。」

  約翰撫摸著劍身說道：「逆反方程，我已經將其寫入黃昏。」

  「只需要刺破一點。」約翰輕笑道，「我的生命迎來終結。」

  「你很清楚這一點。」

  他將黃昏放在水面，對永恆說：「該你做出選擇了。」

  是結束天神的生命，來彌補天神的過錯。

  還是選擇無罪宣判。

  約翰平靜且坦然，他的血液像是沙漏裡面的沙子，點點滴滴落入水中。

  暈開的金色，逐漸將他的腳下改變顏色。

  永恆說：「你的生命，將會彌補你犯下的一切罪惡。」

  約翰聞言如釋重負，他說道：「謝謝。」

  黃昏飄了起來，在約翰的注視下，穿過了他的胸膛。

  約翰表情平靜，疼痛只是在一瞬間。

  逆反方程開始運作，他體內的能量，開始崩潰。

  「我的身邊有你的一席之地，約翰。」

  死亡看著約翰的身體逐漸崩潰，她準備帶走約翰的靈魂。

  永恆所在的水，也變成了金色。

  他的血液不斷地流淌，身體逐漸失去溫度。

  他安詳地閉上眼睛。

  死亡走上去，準備帶走他的靈魂。

  就在她來到屍體身邊後，她頓住了。

  ...

  世界熔爐。

  小蛇穿梭在世界熔爐的結構之中。

  這座宇宙巨型實驗室內，阿里瑟姆正要將瑟西的記憶提取出來。

  如他無數次那般，將永恆族的記憶提取給予審判。

  伊卡瑞斯等人還沒有被抹除記憶，他們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卻無法反抗。

  忽地，小蛇停下了穿梭。

  它人性化地搖動尾巴。

  它終於找到了那個東西。

  一個金色的、發光的巨球。

  匯聚著天神的力量，這是創造永恆族所使用的機器。

  天神組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了能量態科技。

  小蛇進入裡面。

  在瑟西記憶一點一點被提取出來的時候。

  那個機器開始破碎。

  轟隆。

  世界熔爐開始顫抖。

  下一秒，世界熔爐中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

  黑洞朝著周圍貪婪地吸取所有物品。

  無數的永恆族記憶被吞噬進去。

  阿里瑟姆發現了故障，巨大的牽引力甚至讓天神也被撼動。

  「世界熔爐崩塌。」

  吉爾伽美什看著那個巨型黑洞要吞噬整個世界熔爐。

  蒂娜與他緊緊握住手。

  伊卡瑞斯也面對這種絕境沒有辦法。

  一個聲音響起。

  「前往泰坦星，那裡可以作為你們生活的地方。」

  吉爾伽美什愣住了，他問道：「約翰？」

  天空降落巨大的彩虹橋，將永恆族籠罩進去。

  在世界熔爐被吞噬之後，這個地方寂靜無聲。

  永恆族在彩虹橋中穿梭，落在了一片荒蕪的星球上。

  他們面面相覷，彼此眼中看到迷茫。

  這時候，蒂娜發現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部手機，放在泰坦的殘骸上。

  她走過去拿起來，按下開機鍵後，手機打開。

  一個紅點彈出。

  「你好，蒂娜小姐。」

  「這裡是泰坦星，曾經一個屬於永恆族的星球，在這裡，你們可以脫離天神的控制，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文明。」

  「蒂娜，那是什麼？」

  瑟西他們也發現了手機走過來。

  成熟的男聲繼續說道：「這個世界的資源並沒有完全枯竭，戰爭破碎了的心，注入新的能量能夠將其重新激活。」

  「你們可以選擇將這部手機摧毀，也可以選擇繼續保留，當手機再次響起的那一刻，你們將要無條件地答應所提出的要求。」

  最後變成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是等價交換。」

  「約翰。」吉爾伽美什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另外，祝你們新婚快樂。」

  約翰的聲音戛然而止。

  新婚快樂？

  蒂娜和吉爾伽美什對視一眼。

  泰坦星迎來日出，他們望向那邊。

  兩枚戒指緩緩飄落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