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領悟

  第十章：領悟

  蕭凡回到宮內時候，已是凌晨時分。

  靜寂的宮內，一路走來，斑斑點點星火閃耀在各處宮殿住處。

  清冷的院子內，漆黑一片，不過已經達到融骨境的他，已經可以藉助月光，十丈內，可以清楚看見樹葉脈絡。

  他望見院子內，一裘白衣，獨坐石台上的秦蒔蟬，微微一呆，自從上次他重傷至今已經一月左右，一個月內，他只見到秦蒔蟬一次，雖然說與他每日裡早出晚歸也有關係，但據虎子說，師父應該是在修煉什麼特殊神通，鮮少回來，往往數天不見人影，想不到今天晚歸，竟然見到了他。

  「師父！」

  

  蕭凡推門走進院子內，來到秦蒔蟬面前，雙目餘光偷看她臉頰。

  美女任何人都不討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蕭凡不是仙人，自然也不例外。

  秦蒔蟬生的極美，只是性格又極為冷淡，然而據蕭凡現在對他的了解，他冰冷的性格中，又有一顆極為護短的心，這點通過上次與穆南山的爭鬥便可知道。

  端看秦蒔蟬容貌，他心中不由浮現一句詩言。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嗯！」

  淡然聲音自秦蒔蟬鼻息中流出，目光清冷，望著面前茶杯，似有所想，過了片刻，方才說道：「虎子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藏書閣？」

  「是，弟子出身雜役，雖然僥倖得到靈草滋潤，有了今天修為，得以列入宮門，然而基礎淺薄，恰好這段時間又負了傷勢，不能修煉，可以趁機彌補這點缺陷！」

  「你所修是雷電之道，雷電之氣，是至剛至猛的神通，與我本身修煉相悖，不過大道想通，即便是常人不太看得起的奇脈修煉，也是大有奧妙，若是能夠參悟通透，將來也可以列為至強者！」

  秦蒔蟬垂首專注的看著面前茶壺杯具，淡然說道：「你所看那些書籍，雖然淺薄，但每一門神通，都蘊含著一定精義，全在體會，對你日後大有裨益。」

  「是，多謝師父指點！」

  蕭凡微微點頭，心中忽然想起當日裡和穆南山對峙時，他曾說過一句「秦蒔蟬天賦縱橫，當年暴打師兄，怒斥長老的氣勢威名，看來你作為弟子，也要學一學了……」，心中一動：「師父當年似乎並不像如今這樣清冷淡漠，也是一個極為衝動的性格，只是為什麼會變成了這幅模樣？」

  他心中奇怪，又想起一些片段，略一遲疑，問道：「師父，師祖呢？」

  他察覺到秦蒔蟬慢慢轉動茶杯的手指忽地一滯，絕美的臉上依舊一片淡漠，過了片刻，這才淡然說道：「他就是這茶杯，這茶壺！」

  說著，秦蒔蟬轉身站了起來，向外走出兩步，忽然停步說道：「洗心池，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看著師父漸漸消失在籬笆牆外朦朧月色中，他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洗心池！」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師父，給自己長老銘牌時候，就曾說過一次，如今又一次說出來，那洗心池難道說真的有什麼妙用麼？

  「看來明天應該叫秦虎帶我去洗心池一趟，到底要看看那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回到房間，一如既往修煉恢復一陣玄氣，這才入睡。

  「什麼，師兄，你要去往洗心池？」

  望著面前驚訝的秦虎，蕭凡一笑道：「師父說那地方對我應該有什麼幫助，只是我不知道洗心池在什麼地方！」

  「哦，原來是師父說的，那好，我帶師兄去吧！」

  蕭凡微微一笑，暗道師父對虎子的影響還真不是一般大，一提師父名字，老實憨厚如虎子也是毫不懷疑命令的正確性。

  「那洗心池不知是什麼地方，竟然能讓虎子這麼吃驚！」

  而這一次虎子卻不是帶他去往宮中，而是徑直向著宮外走去。

  兩人來到宮門處，立刻被兩名弟子攔住。

  今天並非月假時間，要想出宮，只有長老、護法或者持有上面人的手諭才可。

  蕭凡拿出秦蒔蟬的銘牌，兩名弟子檢驗一番後才放他們離開。

  「虎子，對於師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師祖？」秦虎面色遲疑，停頓了一下才吶吶說道：「師兄，我是知道一些，但師父不願意聽別人談論這些，我偷偷告訴你，你可不要外傳！」

  「我明白，你說吧！」

  蕭凡心中一動：「難道這裡面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麼？」

  「師祖和師父一樣，都是東華宮百年難見的天才，當年修為，僅僅只在掌門之下。」

  「師祖地位，在宮內也是僅次於掌門的，然而當年師祖不過才三十多歲，超過掌門，成為東華宮第一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秦虎一臉驕傲：「師父是師祖一次下山時候無意發現的一名棄嬰，帶上山來的，其實我也是師祖領上山的孤兒，當年我在城內乞討，被凍昏在一處破廟裡面，被師祖發現的。」

  「師祖天賦絕頂，備受老宮主喜愛，只是後來，不知去參加什麼大會後，就突然離奇失蹤，師父回來後，也是閉嘴不談師祖失蹤的事情，真是奇怪，不過師祖失蹤前，師父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當時的師父十分調皮，好玩，只是自那以後，師父就忽然變得冷漠起來，那一段時間，就算是我也常常被師父的冷漠嚇得半夜哭醒，到了後來，才逐漸適應過來！」

  聽著秦虎訴說，蕭凡沉吟一下，問道：「上次穆南山訓斥我的時候，曾說師父暴打師兄、怒斥長老，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哦，那件事啊！」秦虎忽然樂得大笑了兩聲，然後才說：「當年師父還小，只有八歲而已，不過已經是通脈境中階了，我剛剛上山，那一天一個正式弟子當著師父的面大說師祖心性狹窄，，等等，師父聽了自然大怒，隨後就和那個弟子打了起來。」

  「唔，那個弟子已經是凝罡初期實力了，但師祖教了師父許多強大的神通，結果沒幾招就把那個弟子打趴下了，然後師父知道了那個弟子的身份，就拿著短劍衝到了長老殿裡面，把那個弟子的師父大聲斥罵了一頓！」

  「說起來和你這次到真是有些相像，那個長老自然不肯放過師父，想要懲罰師父，但師祖突然趕了過去，當時我也被師祖帶過去了，我雖然小，但記得很清楚，當時師祖大聲說『我秦牧生性桀驁，挨呲必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結果師祖三招兩招就把那個打傷師父的長老折斷了一條手臂，幾個長老上去攔阻，也被師父都打趴下了，後來老宮主過來，罰師祖去洗心池思過三個月，隨後等師祖出來時候，就被老宮主命令，和一眾長老去往了什麼地方，同行的還有師父，隨後師祖就失蹤了。」

  「你說師祖是在洗心池思過三個月？」

  蕭凡忽地一愣：「難道師父此舉真有什麼用意？」

  洗心池在東華山山腰處，東華山山高千仞，山上有許多洞穴，這洗心池就在其中一個洞穴內。

  這個洞穴從外面看，看不出什麼異樣，不過卻在洞外樹了一塊黑鐵石碑，上書東華宮重地，閒人勿進字樣。

  秦虎就將他領到這裡，就回去了。

  蕭凡獨自一人沿著洞穴向內走去。

  洞穴內暗淡無光，他實力雖然達到融骨境，但在深夜中，需要藉助星光才能看到周圍情狀，這地方完全沒有一點光源，他也只能憑藉感覺，摸著岩壁向內尋走。

  這洞穴竟似很長，他足足走了有一刻鐘，竟然依舊沒有見到任何池子，然而周圍空氣，卻逐漸透露出一股徹骨森寒，幾乎要將人凍僵。

  蕭凡運起玄氣，抵擋寒氣侵入，暗道：「這裡怎麼這麼寒冷，如果是普通弟子進來，只怕只是接觸到這一股寒氣，就要抵擋不住了！」

  他一邊行走，一邊不停活動身體，他玄氣中，夾雜著絲絲雷電之氣，雖然重上下，玄氣微弱，但也能夠起到一些暖身作用，不至於承受不住，但也不敢再撫摸岩壁，岩壁上那股寒意，若是撫摸上去，手掌都仿佛要被凍掉一層。

  又有一刻鐘左右，周圍那一股寒氣越發濃郁起來，周身也有一些麻木了，臉上只覺的寒氣入刀，從他臉上身上流過，鑽入體膚內，即便是玄氣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了，手腳都要凍僵一般。

  「這裡竟然這麼寒冷，早知道，我就應該穿著棉服過來！」

  他心裡思索著，再往前走，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感覺，他仿佛被什麼東西盯住了一般，那感覺十分奇妙，像是有一雙眼眸，藏在暗處不斷隨著他身體移動，沒有絲毫或離。

  他凝神觀望周圍，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始終感覺有東西在窺視我？」

  再往前走，沒有多遠，那種感覺陡然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對方莫非是什麼強者？守護此地？可為什麼又不喝問？」

  他心中奇怪，只是這裡既然是宮門重地，危險顯然是不會有的，不然師父也不會讓他來這裡了。

  再往前走，大約有兩柱香時間後，周圍寒氣越發濃郁起來，他神通已經達到第五重境界，融骨境，體內氣血旺盛，遠非常人能及，氣血轉化，可以抵擋酷暑嚴寒，然而在這裡，他竟然生出骨肉凍僵般的感覺。

  「這寒氣好冷，我雖然受傷，但普通寒冷絕不至於讓我這般難受，手腳都僵麻了！」

  他望向前方，堅持向前，再拐過一個彎道，眼前陡然浮現一片光亮，一陣淡淡薄霧從前方大洞內緩緩流了出來，繞著身體慢慢遊動，若有靈性一般，肌膚為那寒霧侵蝕，立刻生出一股子徹骨冰冷，臉上蘇麻，仿佛失去了知覺，臉頰僵硬，連一個表情都難以做出來了。

  「好冷，這冷霧簡直太冷了，這洗心池究竟是什麼地方，怎地這般寒冷？」

  蕭凡忍不住顫抖著手臂，抱住身體，卻不敢再向前走，勉強盤膝坐下，全力催運丹田玄氣。

  如今他體內玄氣已經恢復了一些，大約接近以前三成左右，在丹田內形成蒙蒙一團，此刻被他催動，立刻沿著筋脈竄行起來，不斷刺激著周圍肌肉氣血，化生暖意，而那藏在尾椎根骨的一點精血也緩緩轉動起來，一絲絲暖意透過尾椎向著身體四處擴散。

  隨著這一縷縷暖意產生，身體那一股僵麻感覺也是漸漸消退，不知不覺中，時間流逝，他渾身上下，暖洋洋的，竟是舒坦無比。

  玄氣流轉，精血運作，體內肌肉在這一股力量下，徹底的舒張開來，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顆顆張立，緩緩的吸收著外面那一絲淡淡的清涼，匯成一條條涓涓細流，融入體內。

  體外，那寒意再也對他無法形成絲毫影響，而這一股寒氣，卻似乎有著能夠刺激血肉，化生氣血的功效，隨著寒流融入體內，本來因為重傷而顯得頗為頹靡的氣血緩緩被刺激釋放，化生出勃勃生機。

  蕭凡全然感覺不到周圍任何變化，一心沉浸入那舒坦的感覺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身體就仿佛是一個火爐，不斷的散發出勃勃活力，體內氣血滾滾，流水般在體內遊走，恢復著體內沉迷的生機。

  如此這般，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方才逐漸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他只覺周身力量恢復，氣血濃郁，竟然已經有了八、九百斤力氣，實力竟然已經恢復了四成左右。

  「想不到這寒氣竟然擁有這樣奇妙的力量，能夠刺激血肉，化生氣血，恢復身體，只是這一段時間，我體內筋脈就又恢復了一些，如果能夠在這裡長久修煉，我身體恢復的速度必然可以大幅縮小，可惜，我之前竟然沒有想起師父說過這裡，不然一個月時間，我實力最少也可以恢復到七成左右，可惜，可惜！」

  他心中驚喜，又想：「我體內氣血完全被這寒氣激發出來，那寒氣對我影響已經薄弱很多，這只是寒氣邊緣就有這麼強大的功效，再往裡面，不知道又有什麼效果！」

  想到這裡，他再次舉步向內，周圍寒霧並不見絲毫濃郁，只是以這種淡薄姿態圍繞周身，又有半柱香時間，面前陡然一片空曠，竟然已經進入到一個巨大的溶洞當中。

  這一個溶洞方圓足有數十丈大小，自上而下垂落下來的溶岩五顏六色，不斷向下滴落一滴滴水珠，這些水珠落在下面一方圓池內，圓池內，池水清澈，上面籠罩著一重重薄霧，倒是頗有一些人間仙境的味道。

  「這想必就是洗心池了，竟然是這種寒池，周圍這樣冰冷，也不知道這寒池是怎麼形成的，看寒池水應該是那些溶岩上流落下來的水滴聚集形成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另有源頭！」

  他踏上兩步，低頭看著那滿池寒水，忍不住伸手下去。

  手掌剛剛碰到睡眠，他只覺得一股徹骨冷意順著手指化作一條條冰劍向著身體刺透進來。

  這一股寒氣仿佛是什麼神通強者的氣劍般，犀利無比，順著手臂經脈鑽入體膚內，向著丹田徑直侵入進去。

  「寒冰之氣！」

  發覺這一股徹骨冰寒氣勁，蕭凡頓時大吃一驚，這寒氣若是侵入丹田，只怕立刻就會凍結筋脈氣血，受傷嚴重，急忙催動丹田玄氣全力反擊，玄氣卷著一絲淡淡雷電之氣，猛地撞到那一股寒氣上，那一股寒氣仿佛是冰凍的寒冰，立刻被玄氣撞碎，化作一團冰霧，四處瀰漫，滲入體膚之內，所過之處，那一處肌膚立刻失去知覺。

  「糟糕！」

  他忍不住低呼一聲，凝神貫注，全力催運玄氣封堵那一股寒霧，他玄氣尚未完全恢復，封堵力量大為削弱，這一股寒霧卻是哪怕流出一絲縫隙，也會鑽出封堵範圍，在體內流竄。

  他全力匯聚玄氣，與那一股寒氣周旋，逐漸的，那一股寒氣力量消退，融入到身體內，被他體魄吸收乾淨，一股暖意卻隨之涌了上來，讓他感到全身暖洋洋的一陣舒坦。

  「這寒霧消散後，會變成之前那種霧氣，只是力量要比那種霧氣純大的多，對身體氣血的刺激也更加強大！」

  發覺到這寒勁融入體魄之後，他心中微微一松，這種寒氣凝聚的時候，會化作具有強大穿刺力的氣勁，而一旦消散，卻又可刺激氣血化生，奇妙非凡。

  這一股寒勁剛剛消失，下一股寒勁立刻透過手指再度刺入筋脈當中，如尖銳寒針般，讓他筋脈發出撕裂般針刺劇痛。

  寒勁襲體，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機會，迫得他只能再度催動玄氣，將那一股寒勁撞散，封堵，融入體內。

  那寒勁不斷的侵入身體，一股股寒氣，不斷被撞散，然後玄氣封堵，最後那一股寒霧融入身體，刺激身體氣血增長。

  如此這般，在不間斷的攻擊中，那一股寒勁仿佛會永遠不會斷絕一般，讓他疲於應付。

  他大傷未愈，那寒氣雖然對他體魄有著促進作用，然而玄氣消耗卻十分劇烈，逐漸的，體內玄氣越見稀薄起來，終於，玄氣消耗殆盡，他只覺的鬧鐘一昏，徹骨冰寒，仿佛凍僵一般，仰頭栽倒。

  寒冷，通體冰寒，身體被凍僵，連舉起一根手指都無法完成。

  無盡的寒氣，不斷吞噬著他體內氣血，氣血萎靡，被那一股寒氣壓制的完全抬不起頭來，體內暖意漸漸消散。

  恍惚中，他感覺到尾椎根骨，那一點氣血精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開始旋轉起來，一股股暖意透過根骨融入到身體當中，那一股徹骨寒意立刻消散不少，隨著那一滴精血旋轉越發的快速，那一股寒意終於逐漸消失，最終完全融入到了身體內。

  「好冷！」

  蕭凡猛地睜開眼，牙齒不由的碰撞兩下，唇青齒白，渾身僵冷。

  勉強盤膝坐下，催動丹田殘存的一縷微薄玄氣遊走經脈，恢復氣血活力。

  也不知是過了多長時間，身體終於恢復了知覺，慢慢睜開眼睛，訝然望著那洗心池水，暗道：「好冰寒的池水，其中竟然蘊含著強大無比的寒冰之氣，這寒冰之氣若是不能抵擋過去，便會凝聚成為寒勁，破壞身體肌理，而一旦擋住，那寒霧卻又可以反過來滋潤身體，刺激氣血，恢復生機，這一段時間，我的筋脈損傷似乎又好了一些，而且筋骨也比以前微微堅韌了。」

  他一邊恢復著玄氣，一邊沉思著。

  「這寒池應該可以錘鍊筋骨，但只有融骨境的人才能藉助他進行修煉，融骨境下，沒有凝練出本身氣血精元，一旦玄氣耗盡，寒勁入體，必然會將人凍死，而融骨境因為有氣血精元，即便玄氣一時不敵，氣血精元也足可以將其餘寒氣逐漸驅除，而不會有性命之虞。」

  想通這節，他精神不由一振，暗道一聲：「既然如此，等我玄氣恢復差不多，再藉助這洗心池修煉，不僅僅能夠刺激我體魄更加堅韌，也可以促進我筋脈修復，大幅縮短我恢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