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再次拜師

  「我怎能容忍台璇被囚，率領鬼門一眾弟子，浩浩蕩蕩殺向天劍門……」

  這句話說的殺氣凜然，就連此刻的鬼垣臉上依然現出一種嗜血的神情。自從顯化身形以來，林洛一直覺得這個師傅和藹可親，骨子裡應該是一個柔順之人，然而見到鬼垣方才的神情，林洛才知道自己揣測錯誤，自己的這個師傅，骨子裡應該是一個偏僻瘋狂的男人。

  沒來由的心中感到一陣寒冷，林洛背脊發涼，他仿佛已經看見，五百年前的那一戰，該有多麼的殘酷！

  「我率領鬼門弟子一直打到天劍門的山門，將天劍門圍困住。想我當年神通境第二重的修為，出了被封印在仙魔塔中的父親之外，天下無人能敵，天劍門那些神通境的長老也被我一一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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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劍門山門守護的力量太過強大，我們也攻不進去，但是整整圍困了天劍門十年，最終他們妥協，終於要交出台璇，前提是我鬼門退軍，百年之內不的來犯天劍門。」

  林洛道：「師傅答應了麼？」

  鬼垣的嘴角露出一縷笑意：「莫說百年，便是千年、萬年，我也可以應許，只要有了台璇，我還有什麼好求的。」

  林洛又道：「師傅，那後來怎麼樣了呢？」

  「他們放了台璇。」鬼垣的話中竟然含著一絲說不出的落寞。

  「這不正和師傅的意麼？」

  「可是那已經不是真正的台璇了。」鬼垣的聲音愈來愈無力。

  林洛怔了，不明白鬼垣說的『不是真正的台璇』是什麼意思？

  鬼垣怔怔良久，眼眸深處蒙上一層水霧，說道：「原來在我圍困天劍門的十年之中，天劍門的一群老不死的就設下了一個計謀，他們運用移魂大法，將台璇的神魂壓制，召來天劍門歷代先祖的英靈，灌入台璇體內，假裝台璇，欲要尋機殺我。」

  鬼垣的眼中漸漸流下兩行清淚：「我本以為台璇回到我的身邊，我已別無所求，遂不顧長老勸阻，放下鬼門門主之位，陪著台璇天涯海角。就在魔焰山，我與台璇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天劍門先祖的英靈爆發了，設計偷襲將我擊傷。直到那時，我才發現，原來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並不是我深愛的台璇。可是，面對台璇的這副身軀，我又怎麼下得了手？

  「面對天劍門英靈對我的傷害，台璇被壓制的神魂終於爆發，在她的體內與天劍門英靈展開奪舍之戰……最終台璇勝了，但那時她的靈魂之力幾乎已經耗盡，就要消逝。」

  鬼垣的聲音顫抖著：「我怎能任由台璇在我懷中消失，我要救她。天地之間，能夠挽救神魂力量的，惟有極北之地的『萬年冰魄』。可惜八百年前，極北之地的萬年冰魄已被天劍門的十八位神通境強者奪取，凝鍊了仙魔塔。我講台璇的身軀安置在一處密林，獨自潛上天劍門，欲要取出仙魔塔的核心萬年冰魄。

  「本來就要成功了，可惜到最關鍵的時刻，竟然被發現了。那個時候天劍門還有八位神通境強者，八人連手斗我，藉助仙魔塔的力量，欲要將我鎮壓。冥冥之中，父親的一縷元神力量寄托在我身上，我法力大進，擊殺了七位神通境強者，可是自己也被仙魔塔擊碎靈魂，僅存一縷殘魂逃出。」

  鬼垣的聲音充斥著一種無可奈何的哀傷：「不僅沒能奪取萬年冰魄，我自己被油盡燈枯，活不了多久，我知道我撐不到回去見台璇最後一面了。」

  「師傅，你不是又活了五百年麼？」林洛道，「若是你當時趕回去，所不的就可以見到台璇師母最後一面啊！」

  如此纏綿輾轉的愛情故事，誰聽了不會心動，林洛的心幾乎都要被融化了，對這個便宜師傅，竟然說不出的同情。

  「傻孩子！」鬼垣心情仿佛又平和了許多，微微一笑：「為師這時沒有動用殘存的靈魂之力，才得以活到現在，若是動用神魂之力，只怕還沒趕到密林，就會神魂盡散。」

  「哦。」林洛是懂非懂，又道，「師傅，這是你為自己建的墓冢麼？」

  鬼垣點頭道：「這正是為師五百年前為自己建的墓冢，將自己封印在此處，沒想到你這小子幸運，竟能來到這裡。」

  林洛道：「師傅，你為何還要花費大力氣，為自己建立一座如此雄奇的墓冢呢？」

  林洛心頭大是疑惑，這個師傅既說自己已然油盡燈枯，神魂之力用一分就減一分，為何還要浪費精力，為自己建立一座如此強大的墓冢，不是多此一舉麼？

  鬼垣嘆聲道：「既然自知已亡，再也見不到台璇，那麼死在哪裡，怎麼死，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可是我手上有一樣東西，決計不能落入正道的手中，所以我要建設這座墓冢，來鎮壓這件至寶。」

  林洛驚異道：「鎮壓至寶？是鎮壓引魂珠麼？」

  說完之後，林洛不禁自嘲一笑，引魂珠既然在自己手中，那麼此地鎮壓的，自然就不是引魂珠了，而是另有至寶。

  「為師辭去鬼門門主之位時，就已將引魂珠交還鬼門，此地鎮壓的，自然不是引魂珠。」鬼垣目光閃爍，向下望去，深邃的目光似乎直接看到了鎮壓的至寶，「當年，我與台璇定情，互相交換定情信物，我用『熾炎劍』交換台璇的『寒螭劍』，這兩件神兵利器俱是天下最強的兵刃之一，兩劍相融，陰陽交合，威力無窮無盡。我便是拿著台璇的『寒螭劍』殺向天劍門，可惜戰敗，神魂破碎，在無回天之力。

  「寒螭劍乃是上古時代就存在的神兵，本身靈性極強，若無人鎮壓，它將破土而出，氣勢震動天地，必為天劍門修士所得。我怎可容許台璇的寶劍被天劍門的修士污染？我從天劍門中移來一座山峰鎮壓，化為墓冢，下面鎮壓著寒螭劍，以我的身軀為引，溝通天地的力量，將整座墓冢演化為一座極強的禁法，封印住寒螭劍。數百年下來，沒有一個修士發現此地。」

  林洛深深敬服鬼垣的通玄法力之時，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好了點，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來到這座墓冢，拜了一個五百年前的強者為師。

  其實能夠平安進入這座墓冢的，也就林洛一人罷了，其它人進去此刻，就算不被陰寒之力侵襲，只怕也要被禁法擊殺；而林洛身懷引魂珠，引魂珠溝通鬼垣的神魂力量，使得禁法對林洛的攻擊小了許多，林洛這才得以平安進來。

  「現在，為師就要抽取寒螭劍，將它賜予你。」

  鬼垣的聲音如同棒槌一樣，重重的擊打在林洛的胸口，只震得林洛的心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師傅……」林洛有些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既然拜我為師，那也是台璇的弟子，就當作她將寒螭劍賜予你的。」鬼垣抓緊引魂珠，輕輕向裡面吹了口氣息，頓時林洛只感到全身的靈力被引魂珠瘋狂的抽取出去，轉瞬之間，丹田之處，便已接進枯竭。

  「你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鬼垣皺皺眉頭，似乎有些不滿意。只見鬼垣手裡向引魂珠上一點，一股強大的爆炸之力頓時湧入引魂珠，引魂珠立時綻放出鋥亮的黑華。

  一時之間，十來丈大小的墓冢空間都瀰漫鋥亮的黑光，充斥著一種雄渾的氣息。

  「起！」鬼垣輕喝一聲。

  只見引魂珠上穿出一條黑色的靈力凝聚的絲帶，從鬼垣的身軀中透下去，仿佛向地底無窮的延伸。

  昂……不一會兒，林洛好像聽到了一聲龍的吟唱聲，聲音充滿著一種無與倫比的霸氣，一種坦坦蕩蕩的不羈。

  龍吟聲雄渾嘹亮，震天般的響起，刺入林洛耳膜之中，震得林洛腦海中猶如起了驚濤駭浪。

  感到丹田處的靈力已然枯竭，每運轉一次心法，生出的一絲真元就被引魂珠吸收了過去，這種空蕩蕩的感覺，讓林洛只覺得更加的難受。

  伴隨著龍吟聲而來的，是刺骨的寒冷，林洛明顯的感到，周圍的溫度，比先前冷了無數倍。

  「師……」本想喊鬼垣，但林洛一眼看見鬼垣吃力的催動引魂珠，整個身子都似乎透明了一般，便生生咽下去了剩下的那個字。

  師傅為了自己，竟然要耗盡最後一絲神魂之力，林洛的眼中頓時湧出淚水。

  「我化身煉獄，推動寂滅磨輪，旋轉生死……」

  一聲聲清朗而又顯得邪惡的吟唱從鬼垣的口中吐出，只見鬼垣的背後宛然出現了一輪磨輪似的虛影。那面磨輪溝通著整個空間，從墓冢各處吸取靈力，補充引魂珠的消耗。

  磨輪的虛影甫一出現，林洛便覺得自己的靈魂一陣顫抖，似乎都要被拉扯出去。嚇得林洛連忙運轉大悲咒，體內百萬億慈悲粒子齊齊連手，鎮壓神魂，方勉強抵抗住磨輪對神魂的拉扯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