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翠竹峰

  一柄琥珀色的寶劍劃空而過。

  劍上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摟著女的纖腰，面上滿是迷醉。女的卻是渾然不知，兀自催動寶劍。

  天劍門的幾座主峰挺拔險峻，雖沒有天演峰高過雲天，卻也直入雲海，若從山腳往上攀登，幾無路可行，天劍門中弟子多是御空來去。林洛修為粗淺，不懂御空之術，因而除了打坐練劍，便不曾做其它事，也不曾離開過劍玄山。此刻被師姐帶著直接穿梭劍玄山的頂端，往下望去，劍玄山後山深谷中松柏野樹成林，幽深難測，人跡罕至。

  待過了劍玄山後山之後，便是穿梭雲海，向另一座雲峰飛去。

  

  穿過雲海，便見青翠竹林，無窮無盡，一層一層迎面而來。

  待上得山來，但見滿山青翠，層層疊疊，山風過處，竹海起伏，如大海波濤，極為壯觀，心胸頓時為之一寬。

  「小師弟，你瞧，這就是那翠竹峰。」催動寶劍之餘，劍琳兒依然不忘向林洛介紹一番。

  林洛深深吸了一口山間清新的空氣，頓時覺得胸中無比的清新。

  又行了一會，便置身於綠色海洋之中，翠竹枝葉繁茂，直插入天，光亮從枝葉縫隙間透了下來，在地上留出一片一片的陰影。

  「小師弟，到啦。」劍琳兒指訣一捏，二人的身子從劍上降了下來。

  林洛順著劍琳兒的目光看去，只見遠處一排排翠竹搭建的小屋，整齊規劃，鱗次櫛比。小屋的周圍，諸多白衣女子，個個容色麗質，只看得林洛目不轉睛。

  「走啦。」劍琳兒蹦跳著走到前面，林洛連忙跟在後面。

  穿梭在碧綠的竹林中，師姐的衣衫如同輕浣，在林洛心底緩緩鋪開，林洛只期待永遠的這樣走下去。

  「噫，萱婷，你怎麼來啦。」一個白衣女子笑道。

  「程師姐，我是來找瑞香師姐的。」劍琳兒嘻嘻笑道。

  「又來幫你大師兄說請吧？」那女子含笑道。

  劍琳兒道：「不，不是，我才懶得管大師兄那些爛事呢？」雖說前來翠竹峰確實因為大師兄與瑞香師姐的事，不過劍琳兒卻不肯承認。

  那女子刮刮劍琳兒瓊鼻，只逗得劍琳兒嬌笑不已，忽而那個程師姐看到了一個少年，身子雖還尚短，但已是丰神俊朗，帥氣逼人，詫異道：「哪裡來的小師弟，怎麼擅自闖入翠竹峰。」

  劍琳兒道：「這是我爹剛收的徒弟，名喚林洛，我很喜歡他呢！」

  師姐說『我很喜歡他呢』，是隨心之言，還是別有深意？林洛的臉頰立時滿面緋紅。

  「琳兒，你羞也不羞，看你把小師弟嚇得。」那程師姐一臉笑意。

  劍琳兒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拉了林洛就要走，一面回首說道：「程師姐，不跟你多說啦，我得去找瑞香師姐啦。」

  「瑞香師姐不在，去了龍皓峰啦！」程師姐叫道。

  劍琳兒瓊眉一皺，「龍皓峰？瑞香師姐去龍皓峰幹嘛？」

  程師姐過來，拉著劍琳兒的手，嘆道：「我說琳兒，你就別為你們大師兄打算拉，瑞香師姐已經有喜歡的人啦。」

  劍琳兒更加納罕：「瑞香師姐喜歡上誰啦？」

  「龍皓峰的那一位師兄！」程師姐的臉上也有些緋紅，顯然這位師兄在她們心中地位甚高。

  「哪一位師兄？」劍琳兒跺跺腳，焦急道，「龍皓峰那麼多師兄，程師姐你口中的『那一位』，究竟是哪一位呢？」

  程師姐嘆息一聲：「琳兒，還記得三年前，瑞香師姐外出歷練，受了魔道妖人攻擊，最後是誰將師姐救回麼？」

  劍琳兒恍然大悟：「冰雪神劍柳庭沛師兄！」

  程師姐道：「對。」

  林洛聽她們兩人談論一些事，雖然不知道三年前的變故，但他也不甚在意，只要這樣被師姐拉著手，他就覺得好幸福。

  「自三年前歸來，瑞香師姐就喜歡上劉師兄啦，日裡夜裡也忘不了，漸漸的對你大師兄也就冷淡下來，今天早上更是清晨就去龍皓峰了。」那程師姐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對劍琳兒說了。

  劍琳兒道：「今天早上瑞香師姐先來了劍玄山一趟，對大師兄說了一些話，後來大師兄就無精打采的。我還以為大師兄與瑞香師姐鬧彆扭呢，原來是這麼回事。」說話的語氣，隱隱有些酸溜溜的。

  程師姐安慰劍琳兒道：「琳兒，你也別管理會這些事，他們都不是小孩子，自己能處理好的。」

  「唉，小師弟，我們還是回去吧。」劍琳兒意興索然，無精打采的說道。

  「琳兒，這就要走了麼？你都一個多月沒來了，師姐正想好好和你聊聊呢！」程師姐拉住劍琳兒的小手，不讓她走。

  劍琳兒眼睛轉了一下，看了林洛一眼，又變了臉色，道：「嗯，我帶小師弟到翠竹峰轉轉。」

  說著，劍琳兒拉著林洛在翠竹峰晃蕩起來。

  程師姐也跟了上來，摸摸林洛的腦袋，笑道：「小師弟，修煉的怎樣啦！」

  林洛未及回答，便被劍琳兒搶道：「小師弟可厲害啦，才兩個月不到，就突破引氣，踏入聚靈境第一重境界啦。」

  劍琳兒一副志滿意得的模樣，仿佛是自己的成功一般。

  程師姐細眼重新打量林洛一番，顯然不曾料到林洛有如此進展，只看得林洛滿臉尷尬，這才挪開視線，說道：「小師弟天縱之資，只怕又是一個柳師兄似的人物！」

  劍琳兒翹起瓊鼻，道：「我小師弟到時肯定比柳師兄還要厲害！」

  「是是是……」程師姐掩嘴輕笑。

  林洛見師姐談話之中，三番兩次提到柳師兄，不禁大是疑惑，這個柳師兄究竟是何等人物，何故師姐拿他與我相比，思忖良久，終於問道：「師姐，那柳師兄很厲害麼？」

  劍琳兒『嗯』了一聲，道：「小師弟，你可得好好加油。」

  那程師姐補充道：「說起冰雪神劍柳庭沛柳師兄，那真可說的上，天劍門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柳師兄年方八十，二十年前就突破了聚靈境第三重，進入法體境的修煉，乃是龍皓峰當之不讓的第一人，放眼天劍門，惟有掌門天演峰一脈的幾位師兄才能與之媲美。」

  法體境！林洛大吃一驚，法體境與聚靈境的阻礙，猶如天塹一般，不知攔住了多少天才人物。要想從聚靈境突破法體境，何等的困難，要知道天劍門上上下下的數千弟子，聚靈境第三重的不下千人，但是能夠突破成法體境的強者，不過寥寥數十人，由此突破難度可見一斑。而且能夠在一百歲之前突破的，基本上都會成為各峰的首座人物。

  不過林洛下定決心，一定要趕超柳庭沛，不讓師姐失望。

  在漫山竹林中行走，時而微風拂來，捲來劍琳兒的秀髮，打在林洛臉頰，髮絲的輕香立時散入林洛鼻孔，簡直將林洛的肺腑清洗一遍。

  邊談邊走，繞過一道溝壑，遠遠望見一座孤立的竹屋，那竹屋四角栽種鮮花，幾支清脆綠竹夾雜其中，景色布置，別具一番風味。

  「噫，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那程師姐突然說了一句，臉上明顯有些不好看，連忙道：「琳兒，我們走吧，換個地方，這裡不容打擾。」

  劍琳兒一愣，道：「程師姐，這怎麼回事，我以前沒見到過這個地方？」

  「這裡是三年前師尊專門為小師妹開闢的修煉之地，不容別人打擾，若是被師傅發現我們來這裡了，又要罵我呢？」程師姐拉了劍琳兒就要走。

  「小師妹，哪個小師妹？」劍琳兒身為劍玄上人之女，何況母親乃是翠竹峰首座師姐，自是不怕，當然也不肯走。

  程師姐見拗不過劍琳兒，當即小聲道：「還記得三年前師尊帶回來的一個小女孩麼？」

  劍琳兒想了想，道：「那個同我一般大的小女孩麼？」

  程師姐點頭道：「就是。師尊說小師妹乃千年不出的奇才，平生僅見，因而對小師妹愛惜不已，不僅親身教導小師妹道術神通，更是開闢一方住所，專門為小師妹的修煉準備。」

  劍琳兒哼了一聲，「真那麼厲害麼？」

  「小師妹現在已經是聚靈境第三重啦！」程師姐低聲道。

  「真的嗎？」劍琳兒大叫一聲，而後狠狠捏了林洛一把，怒道：「你看你不努力，連別人都到聚靈境第三重啦！」

  林洛只覺手腕一痛，看著師姐的眼神，充滿無辜。

  原來劍琳兒常常自詡當世第一天才，雖是聚靈境第三重，但畢竟是從小起就開始修煉了，不料翠竹峰竟然冒出一個小師妹，比自己厲害多了。她心中生氣，只好把氣都發在林洛身上。

  看到林洛無辜的眼神，劍琳兒心也就軟了，鬆開手，輕聲道：「小師弟，弄痛你沒有？」

  明明被師姐捏的極痛，林洛還是搖頭道：「師姐，我皮糙肉厚，不打緊的。」

  『撲哧』一聲，劍琳兒笑靨生花，道，「就你會說。」

  程師姐輕聲道：「琳兒，我們還是折回去吧，莫在這兒呆久了。」

  經林洛的一調解，劍琳兒心情好了很多，便應許程師姐的請求。

  三人正要折回去，卻突然聽得一聲脆響……

  噹啷……漫天青色的光華從竹屋之中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