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殺機

  片刻，眾人散盡，廳中只剩下於得水與林峻兩人。

  「執事。」

  很自然將副字省略了，林峻輕聲道：「你看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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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我來。」於得水說道，轉身而去，有些話，不能在這裡說。

  林峻自然明白，連忙點頭，輕步跟隨於得水，出了議事廳，來到他的宮閣之中。

  於得水的房間，裝飾得十分豪華，白玉几案上，放著酒壺杯盞，於得水坐下，倒了兩杯美酒，遞了杯給林峻，自己慢飲起來。

  「無論怎麼狡辯，杜宇分明就是他殺的。」林峻沒有喝酒，沉聲道：「執事，難道就容那小子逍遙法外？

  「不然，還能怎樣。」於得水淡然道：「證據不足，丁勝又鐵了心的要借這件事情，樹立威信，以安人心，沒到鬧翻的時候，不必為了一個杜宇，壞了我們定下的策略。」

  一直以來，杜宇只是投靠了於得水而已，不算是他的心腹，死了就死了，如果不是要借這件事情，為難趙洪，給丁勝添堵，於得水才懶得理會。

  不過現在，發現葉飛塵不是想像中的那樣簡單，特別是聽說長發女子的存在後，於得水更加不敢掉以輕心，匆忙下決定。

  「執事言之有理。」林峻點頭贊成，皺眉尋思道：「不過，也是奇怪，不知道那小子遇到什麼人了，居然使得武岩這麼動容。」

  「如果我沒有料錯，那個女子，應該是……」於得水忽然止聲，改口說道：「林堂主，你以後記得，沒事的話，少招惹那個……對了，叫做葉飛塵是吧。」

  嘴角抽搐了下，林峻低聲提醒道：「執事，我已經招惹了。」

  「那麼……就找個合適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殺幹掉。」於得水淡聲道：「記得，做得乾脆利落些，不要留下什麼痕跡，免得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

  「明白。」林峻心中凜然，輕聲道：「可是，現在大家都知道，我與那小子有怨，如果他死了的話，肯定會懷疑我的。」

  「又不是讓你現在就去辦。」於得水低聲道：「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等到這件事情淡化了，再出手也不遲，反正在他拜入宗門之前下手就行。」

  「知道了。」林峻點頭，什麼也不問，見到於得水沒有其他吩咐了，才告辭而去。

  於得水眼睛掠過滿意之色，之所以這麼器重林峻，就是因為他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壞事。

  「好傢夥，龍門峰真傳弟子呀，小子，只怪你運氣不好，按理來說，我應該拉攏你的，可惜你偏偏是丁勝的人，而我又得罪了你，只好將錯就錯了。」

  於得水喃聲道：「誰叫我素來小心，習慣把危險扼殺於萌芽之中，不然過了幾年，你真進了龍門峰，拜在那位門下，我豈不是死定了……」

  葉飛塵並不清楚，於得水畏懼龍雀，狠下殺心，危機依然存在，興沖沖的下了頂峰殿閣，直奔趙洪住宅而去，身體俯衝而下，幾個起落，出現在庭院之中。

  「誰！」

  一個驚覺的聲音傳來，夾帶著凌厲的拳勁，奔涌而至，刺得葉飛塵臉面生疼。

  「砰！」

  葉飛塵連忙揮掌抵擋，倉促之下，只使了幾分力道，卻覺得一股巨力湧來，身體好像受到鐵槌重擊似的，蹌踉退了幾步。

  「賊子，敢闖到大爺的地盤，找死。」

  一道身影動如脫兔，急速撲來，拳打腳踢，勁氣襲涌，如同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一波接著一波，向葉飛塵攻去。

  這時，葉飛塵回過氣來，看清楚來人，正是趙洪，正要解釋。

  趙洪卻不給機會，無奈之下，葉飛塵只得奮力反擊，一個箭步，拳如流星，轟然而出，風雷陣陣，有如長江大河，充滿一瀉千里的威勢。

  「砰！」

  勁氣交擊，趙洪一陣氣血翻騰，不由退了兩步，震驚道：「你怎麼會莽牛功。」

  「你教的，怎麼不會。」葉飛塵答道，眼睛露出點點笑意，死裡逃生，看見熟人的感覺，真的不賴。

  「我教的？」

  趙洪一愣，目光如電，在葉飛塵身上掃過，忽然大聲喝道：「小子，看拳頭……」

  凝聚渾身功力，運於抱腰雙拳，慢慢的打出一拳，看似輕描淡寫，而巨大無形的力量，威猛無濤，當胸壓至，拳勢未到，勁氣已將葉飛塵完全籠罩在其中，叫他欲避無從。

  「好。」

  葉飛塵淡笑，目光凝聚，身體鼓動，一陣輕鳴爆響，筋骨已經舒展開來，莽牛勁氣環繞週遊全身，匯聚於右拳之中。

  「轟隆！」

  一聲巨響，庭院的青磚石板，立即四分五裂，瞬間飛沙走石，漫天滾滾飛揚。

  「主上……」

  適時，一幫奴僕涌了進來，看到一身染血，衣衫破爛的葉飛塵，自然而然以為是敵人，立即劍拔弩張，準備一擁而上。

  「退下。」

  暗暗摸了下隱隱作痛的拳頭，趙洪揮退奴僕，滿面驚疑道：「小子，真的是你。」

  「趙隊長，才幾天不見，就不認得我了？」葉飛塵說道，理了下凌亂的頭髮，儘管染了些血跡，依稀可以看出本來面目。

  「你沒死！」趙洪驚喜交集。

  葉飛塵輕輕搖頭，帶著點兒喜悅道：「運氣不錯，總算活下來了。」

  「哈哈，那是你命硬，連閻羅王也不敢收。」趙洪大笑道，由衷為葉飛塵高興。

  「托福，托福。」葉飛塵笑了笑，左顧右盼道：「對了，木頭呢？」

  「在後院。」趙洪笑容收斂幾分，輕輕嘆息道：「這個笨小子，以為你死了，一心一意要為你報仇，埋頭苦練，已經三四天沒有休息了，無論我們怎麼勸慰，也聽不進去……」

  「報仇？找誰報仇？」葉飛塵問道。

  「當然是那個劉……」聲音減弱，趙洪低聲問道：「據木頭所說，你本來要脫困而出，卻給劉中舟撞飛，死於毒蛛之下，後來怎麼逃出生天的？」

  「運氣好，遇上貴人相救。」

  拿出剛才的說辭應付趙洪，很快，葉飛塵來到，平常自己練功的地方，卻見木頭以單薄的身體，舉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臉憔悴，疲憊不堪的高舉低放，不停的苦練。

  木頭汗如雨下，浸透了衣服，明顯已經到了極限，他卻沒有放棄，咬緊牙關，脖頸臉面粗紅，好像要滴出血來，青筋血管迸出，似要爆裂開來，眼睛滲出血絲，模樣十分恐怖。

  「嗬…嗬…嗬…」

  粗重喘息，木頭慢慢下蹲，又掙扎要起來，可是力氣已盡，無論怎樣，都站不起來了，手臂開始發顫，抖動得十分厲害，眼看就要支撐不住，滾落下來，砸得他頭破血流。

  「小心……」

  木頭麻木閉眼，預料中的巨痛沒有降臨，反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好像是……

  「葉子！」

  木頭睜開眼睛，血汗流下，滲進眼眶，朦朦朧朧之中，看到葉飛塵的身影，頃刻之間，腦中一片空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特別是見到，葉飛塵渾身染血的模樣，木頭更是確認無疑，淚水慢慢流淌，泣不成聲道：「葉子，你終於託夢給我了，你放心，我一定幫胸報仇的，不殺劉中舟，此生誓不為人。」

  葉飛塵一笑，輕聲道：「像你這樣折騰，仇沒有報成，自己反而先完了。」

  「呃！」木頭愣住了，恍恍惚惚之中，感覺這個夢境，是那麼的真實，睜大眼睛，想要看個清楚，一陣濃重的疲倦，卻涌了上來，眼皮十分沉重。

  「睡吧，醒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葉飛塵輕輕揮手，柔風拂過，木頭隨之昏睡而去，以他現在的狀態，心情由大悲到大喜，大起而大落，容易傷損心神，不如讓他安詳睡去。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趙洪在旁邊說道：「要不是你回來，我真的考慮，要不要乾脆把他打暈算了。」

  「小孩子比較單純，性格又倔，認準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給趙隊長添麻煩了。」葉飛塵說道，心中一暖，有這樣的兄弟，何嘗不是他的幸運。

  「沒有的事。」趙洪擺手，忽然上下打量葉飛塵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沒死，已經大大出人意料，修為似乎也增進不少……」

  「在峽谷之中，吃了株靈雲紫芝，不僅解去蛛毒，而且也突破修為了。」葉飛塵淡聲道：「生死攸關之際，不活便死，唯有激發潛能，死中求活了。」

  「誰說不是。」趙洪認同，點頭說道：「崎嶇仙途，漫漫飛升路，皆由累累白骨鋪就，想要活下來，只有一心一意，披荊斬棘，奮勇直上，不然，也是累累白骨中的一具……」

  「趙隊長，話里好像有別的意思。」葉飛塵說道。

  「哈哈，你聽出來了。」趙洪一笑，也不掩飾，輕聲道：「你是聰明人，我也不瞞你了，我知道，這次萬蛛嶺之行，你本來可以安然回來的，但是由於劉中舟的緣故，吃了不少苦頭，心中肯定有怨恨吧。」

  「不用多說了，我明白趙隊長的意思。」葉飛塵眼神寒冷，漠然說道：「螻蟻撼象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去做的……」

  而是埋在心中，來日方長，葉飛塵暗暗忖思，殺機內斂。

  「那就好。」趙洪點頭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