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刺殺

  「噗……」

  一劍殺狼之後，葉飛塵身體陡然一軟，晃悠悠的踉蹌退步，倚在一塊石壁上，慢慢伸手抹去嘴角鮮紅的血液。

  

  一陣寂然，趙洪輕笑，大步走來，拍著葉飛塵的肩膀，低聲道：「好小子，我們一番辛苦圍殺，卻是給你揀了便宜。」

  「誰叫那蠢狼，哪裡逃不好，偏要在我頭上掠過。」葉飛塵淡淡笑道：「真當我是軟柿子，隨便可以捏拿呀。」

  「你的人？」武岩輕輕飛落下來。

  「沒錯。」趙洪點頭承認。

  「不錯。」

  武岩微微頷首讚許，儘管銀色巨狼已經給他們迫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東躲西藏，但是葉飛塵絕殺的那劍，的確十分精妙絕倫，恰到好處。

  聽到誇獎，儘管是不贊自己，趙洪與有榮焉，拉扯葉飛塵，一頓猛夸。

  「咻！！」

  一道凌厲劍光掃過，銀色巨狼頓時被破開兩半，心臟的位置，一枚青色珠子熠熠生光，林峻輕輕招手，珠子倏地一聲，就落入他的手中。

  觀望了眼，臉上多了抹喜色，林峻微笑道：「武堂主，大功告成，叫人過來收拾殘局吧。」

  武岩點頭，忽然仰天長嘯，吼聲震天，響徹雲霄，滾滾聲浪，好像波紋似的，一圈連著一圈向四周擴散開來。

  過了片刻，一陣如雷的腳步聲急速傳來，山坡上出現了杜宇的身影，帶著盾刀隊，匆匆奔行下來。

  「武堂主，林堂主。」

  發現巨狼的屍骨，杜宇頗有幾分遺憾，畢竟在那邊，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巨狼逃竄過去，一舉擒殺，可惜，由於葉飛塵的原因，這個願望卻是落空了。

  「鐵山，趙洪，杜宇，你們三個留下，捕殺漏網之狼，林師弟，你回去報訊，其他人隨我救治傷員。」武岩發號施令。

  眾人應聲，紛紛散開而去。

  葉飛塵自然跟隨趙洪，帶著幾十個刀盾武衛，在山谷岔道上，慢慢搜羅起來，遇到受傷未死的狼，順手補上一刀。

  簡單包紮傷口，葉飛塵輕聲問道：「趙隊長，你有沒有看見木頭？」

  「木頭？」趙洪皺眉，沉吟道：「你那個小兄弟？」

  「嗯，殺狼的時候，和他失散了。」葉飛塵說道：「他應該是和高勇一起，不知道趙隊長有沒有留意他的情況。」

  「這個……」趙洪遲疑了下，輕輕抬頭，望著天空，傷感說道：「你那小兄弟，我倒是不清楚，不過……高勇，卻是走了。」

  「什麼！」

  葉飛塵心中一震，一股悲傷悵惘的情緒，慢慢的在心頭湧現，不僅只是因為高勇，還有木頭，連高勇這麼好的身手，也不能倖免於難，木頭更加不用說了。

  「那小子逞強，非要和我圍殺狼王……」趙洪低聲怒罵，充滿了後悔之意，早知道不應該答應高勇請求的。

  葉飛塵多少也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很快就在心中淡化，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選擇，那麼無論生死，都應該無怨無悔。

  後悔，那是懦弱的表現。

  葉飛塵表情如常，手中長劍揮斬，一道燦爛的劍氣急射，落下茂密的灌叢之中。

  「噢嗚！！！」

  樹葉飄飛，一隻黑狼撲騰躥跳，寒光閃爍，卻是趙洪輕掠而過，砰的一聲，黑狼突然爆炸開來，血花飛濺，化為一堆肉碎。

  察覺兩人心情不好，旁邊的武衛，很有默契，退開了一段距離。

  長刀入鞘，趙洪問道：「你突破了？」

  「嗯。」葉飛塵點頭說道：「生死關頭，莫明其妙的突破了。」

  「那是你的運氣，本來高勇也是想這樣的。」趙洪說道：「可惜，這種經歷，百中無一，機率很小，讓你碰上了，他卻……」

  葉飛塵默然，慢吞吞挪步，一劍飛閃，光芒璀璨奪目，一隻狼頭飛起，連同粗壯的樹幹，轟然倒地，激起了陣陣塵埃。

  「小子，生死由命，看開一些。」趙洪勸道，一個蹬腿，迅猛如雷，直接踢爆一隻狼頭，紅白相間的腦漿，染滿了草坪石頭。

  「噢嗚……」

  幾隻殘狼受到刺激，凶性大發，在石縫草木中撲了出來，博命攻擊。

  然而，旁邊的武衛也不是吃素的，橫刀飛劈，刀光霍霍，頃刻之間，不費吃灰之力，就將幾個殘狼斬為肉泥。

  一路清掃過去，基本上蕩平了漏網之狼，遍地成河的鮮紅血液，也慢慢的被風吹乾了，腥臭的氣息，漸漸的淡化。

  來到山谷的深處，在武岩的招喚下，傷員全部集中在這裡救治。

  儘管，武岩不是醫術高明的大夫，但是不少重傷的人，在他渾厚的真元幫助下，穩定了傷勢，得以揀回一條小命。

  「武堂主救命之恩……」

  「……無以為報，日後有所差遣，必當……」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幫人感恩戴德，葉飛塵冷眼旁觀，眼中暗含譏誚，這些人真是善忘，卻是忽略了，是誰執意攻打狼谷，把他們當成誘餌……

  歸根結底，營地的高層，包括武岩，才是罪魁禍首，為什麼要感激他們。

  當然，葉飛塵也懶得提醒眾人，這樣根本沒有好處，說不定反而成為眾矢之的。抱著僥倖的心理，目光在倖存者身上游移，尋找木頭的身影。

  良久之後，一無所獲，葉飛塵慢慢收回目光，心情有點兒黯淡。

  向武岩匯報情況之後，趙洪大步走來，輕聲道：「走吧，和我去送高勇最後一程。」

  在眾人的挖掘下，狼谷的山坳之中，多了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大深坑，裡面擺滿了屍體，有比較完整的，更多的卻是支離破碎的骸骨，肢體，血肉，層層疊疊的堆積在磊深坑之中，一眼看去，十分駭人。

  「兄弟們，一路走好，投個好胎……」

  趙洪喃喃說道：「修仙太危險，以後，當個平常人吧。」

  葉飛塵在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屍體中，仔細打量尋找，由於坑中的屍體太多，有些只是殘骸肢體，根本看不出本來模樣，自然沒有什麼發現。

  「掩土……」

  一聲令下，旁邊幾十個武衛，運足真氣，雙掌如風，捲起一堆堆泥土，嘩啦啦的，片刻就將深坑填平。

  隨之，又有附近挖坑………

  如此再三，才將谷中的屍體處理完畢。

  至於那些狼屍殘骸，眾人沒有再抽筋扒皮，已經不錯了，哪裡有空掩埋，直接扔到懸崖底下，不出幾天，肯定會被其他凶獸猛禽分食一空。

  不多時，狼谷里外，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只要下場暴雨，將血痕印跡沖刷乾淨，山谷自然恢復寧靜，少了狼群盤踞，可能更加清幽美麗。

  入夜，月光皎潔，繁星璀璨。

  武岩帶領傷員返回營地，指示趙洪帶人在此地留守，等待安排。

  葉飛塵自然沒走，獨自倚立懸崖邊上，靜靜的仰望星空，夜風吹拂，單薄的衣袂飄飛，一股寂寥之意，悄然瀰漫。

  趙洪抱著酒罈，慢慢走來，拍開封泥，以酒灑地，才狂喝了口，淡聲道：「小子，以後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葉飛塵回頭問道。

  「以你的實力，做我的親衛，有些屈才了。」趙洪說道：「乾脆推薦你進衛堂，怎樣？」

  「好，麻煩趙隊長了。」葉飛塵一口答應。

  趙洪愣了下，搖頭笑道：「小子，你倒也不客氣呀。」

  一聲長笑，鯨吞牛飲似的，喝完一壇酒，隨手扔下空壇，趙洪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景，葉飛塵默默不語，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趙洪對自己仁善，以後自有回報。

  而那杜宇，幾次三番想殺自己……

  葉飛塵目光冰寒，透出無情的殺氣。

  須臾，一片雲霧籠罩月亮，星空有些昏暗，在懸崖邊上，漆黑的角落，一點寒星射出，無聲無息，直刺葉飛塵的後背，瞬間而至。

  劍芒沒到，葉飛塵就感覺到一股冰涼透骨的寒意，身體的本能，要比意識的速度更快，即刻騰身而起，躲過必殺一劍。

  腳蹬岩壁，葉飛塵身體翻騰，長劍出鞘，暴耀出一道絢麗的光彩，一劍橫斬而出，嗖嗖噗噗聲中，數十道極為凌厲地劍氣漫天飛疾，覆蓋三丈方圓空間。

  劍氣縱橫，凌厲無匹，以攻代守，只要緩過幾息，附近的武衛必然聞聲而來。

  「嘶！嘶！嘶！」

  一條鬼魅般的身影在黑夜中，仿佛並不存在，身形似風，躲過了葉飛塵的劍氣，掌中的長劍，忽然化做一道流光，急沖葉飛塵心口。

  光芒犀利，清晰無比，在夜色中就如一顆，閃亮而迅猛的流星，悄然射來。

  「有刺客。」

  葉飛塵一聲清嘯，振翅躍空，長劍飛斬，劍芒暴漲一尺余長，吞吐不定，撩出無數劍花，每一記都帶著極是凌厲的勁氣，隱隱罩住眼前對手。

  「叮噹！」

  清脆的聲音，在夜間顯得格外響亮，附近的武衛聽到警訊，匆匆掠來。

  「小子，去死！」刺客低吼，氣息狂暴，身體如箭一般彈射而出，人徹底融入劍芒之中，呼嘯掠空……

  人劍合一，凌厲一擊，勁若奔雷，劍身磨擦空氣，迸出閃電火花，罡勁捲動，周圍旋風劇烈，颳起如颶狂飆，似抽乾空氣般，欲叫人窒息。

  葉飛塵臉色微變，匆忙之間，長劍幻化扇形劍氣光芒，急掠激射。

  「鐺，鐺，鐺……噗！！！」

  兩道流光瞬間交錯而過，傳來陣陣金戈交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