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仙

  「胡說，是我自願的，與葉子無關。」布衣少年辯解。

  「你以為，我會信嗎？」矮子好像有些興奮，伸出十指併攏，關節如鐵，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嘿嘿一笑，突然迸起，一掌拍出，只用了兩成功力，免得驚動刑堂中人。

  一掌劈來，未曾及身，就有狂風撲面而來，颳得眼睛生疼，葉飛塵臉色驟變，如果沒有避開，葉飛塵相信，別說腦袋，就是堅硬的岩石，也能拍得粉碎。

  茅屋窄小，不易躲避，葉飛塵情急生智，突然躺下，右腳如閃電般踢出。

  連葉飛塵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反應，居然這樣快速，好像是種本能，腿如柔風般靈動，如閃電般極速，葉飛塵相信，要是前世，有這樣的身手，絕對可以成為傭兵王。

  「咔嚓。」

  想法很美好，現在卻非常殘酷，矮子不閃不避，化掌為拳，一捶打在葉飛塵腳上，清脆的骨折聲在茅屋中響起。

  葉飛塵悶哼，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滾滾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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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量力，廢物。」矮子輕蔑道，忽然腳步挪動，身形連閃，躲過了布衣少年含恨的襲擊，不屑冷笑，又是一拳打出，空氣呼嘯，威勢驚人。

  布衣少年臉色發白，沒有多少對敵的經驗，眼看躲不過去了，也不像躲了，咬緊牙關，真氣高速運轉，凝結於拳頭之中，猛然振臂。

  矮子陰冷鄙笑，身體一扭，靈巧的閃到布衣少年的側邊，一掌朝他的脖子抹去，勁風掠過，布衣少年躲無可躲，只有閉目待斃。

  「老三，住手。」

  倏地，彪形大漢出現在布衣少年身前，豁然出手，隨意擋住了矮子的攻擊。

  矮子驚訝，連忙收起了攻勢，不解道：「老大，怎麼了？兩個小子……」

  「老三，雖然九五二八犯了門規，這也是為了救治九五二七，兄弟情深，也是情有可原，大家畢竟是同組兄弟，有些事情，睜隻眼，閉隻眼，就當沒有看見吧。」彪形大漢說道。

  矮子震驚，什麼時候，冷酷無情的老大，變得心慈手軟起來，完全不是他的作風，難道是被人奪舍了？

  矮子小心翼翼的打量，忽然看到彪形大漢眼睛微眯，透出一抹兇狠森然，陡然驚心，急忙低頭說道：「老大言之有理，那就裝做不知道，放過他們好了。」

  彪形大漢滿意點頭，轉身說道：「九五二八，好好照顧九五二七，過幾天就是月底了，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快讓他服下仙鶴草，把傷養傷好，出營採藥。」

  迷惑，感激，布衣少年神情複雜，連忙應聲。

  微微頷首，彪形大漢走了，高個子連忙跟隨，矮子遲疑了下，朝布衣少年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也悠悠而去。

  親眼看到他們消失，布衣少年顫手合上屋門，徹底鬆了口氣，小腿有些發軟，還未為逃過劫難而高興，目光游移，啊的一聲，急忙向葉飛塵撲去。

  「葉子，還好吧。」布衣少年急聲道。

  眼睛閃過痛苦之色，葉飛塵支臂坐了起來，右腿卻完全麻木了。

  在危險重重的連雲山脈中採藥，自然懂得基本的自救與救人方法，布衣少年二話沒說，連忙扶正葉飛塵的右腿，伸手揉捏骨折的地方，又中咔嚓幾聲。

  骨正了，葉飛塵臉上的痛苦之色，慢慢的緩解，不過，所謂禍不單行，後背的舊傷再度撕裂，鮮血溢流，在地上形成了塗灘。

  布衣少年驚急，真氣封鎖不住了，連忙拿出仙鶴草，揉碎成團，塞進葉飛塵的口中。

  葉飛塵咀嚼幾下，把仙鶴草咽吞下肚，才覺得苦澀不堪，突然一陣清涼在腹中湧現，向四肢百胲散去。

  「葉子，快些打坐運功，不然藥效就散完了。」布衣少年提醒。

  怎麼打坐運功呀，葉飛塵迷惑不解，不過在布衣少年的催促下，勉強坐正，收腿，閉上眼睛，不由自主，進入了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之中。

  仿佛身在母親的懷抱，非常的溫暖，舒適，安全，無憂無慮，忘記了一切煩憂，也忘記了一切恐懼與害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飛塵睜開眼睛，眼睛明亮如光，電花繚繞，過了片刻，才黯淡下來，只覺得精神充沛，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

  「這個，就是修行麼？」葉飛塵攤開手掌，喃喃自語，直到現在，他還沒能完全接受，自己已經穿越的事實。

  凡塵境，築基、結丹、元嬰……

  連天宗，荒字營，低等雜役，十七歲，凡塵境二層修為……

  出營採藥，運氣不好，遇到猛獸鐵背狼，布衣少年木頭遇險，自己撲身相救……

  各種雜念，在腦海中走馬觀花似的掠過，紛紛擾擾，葉飛塵心浮氣躁，摸了摸右腿傷口，似乎好了，輕輕站了起來，走到窗口，推開窗扇，向外面看去。

  外面是懸崖，俯瞰下面，可見片片白雲，宛如千里棉絮，有時白雲滾滾，如浪似雪，有時烏雲翻騰，形同翻江倒海，變換無窮，妙趣橫生，又令人心朝起伏。

  「呱呱……」

  忽然，遠處傳來難聽的怪叫，葉飛塵望去，卻見一隻怪鳥向營地撲來，羽毛漆黑如黑，泛著鐵質的光芒，翅膀展開，猶如機翼大小，銳利地如電般眼神掃視著下方，見到營地，呼嘯一聲，猶如閃電，直衝而下。

  「孽畜，休得放肆。」一聲暴喝如雷，響徹雲霄，在山谷之中迴蕩。

  陡然……

  一道流星劃破天空，光芒耀眼，怪鳥慘叫，鮮血染落，氣絕殞落下來。

  「連妖獸也不是，也敢來犯我營地，真是找死。」一道白影掠過，半空之中，一人揪拿怪鳥，穩穩懸空而立，任由山風吹拂，卻不動如山。

  神仙？

  瞳孔收縮，葉飛塵胸口起伏，難以平靜。

  儘管在記憶之中，已經了解清楚，這裡不再是平常普通的前世，而是充滿了無邊想像的修真世界，仙人不是傳說，的確真實的存在。

  然而，腦中的記憶影像，遠遠沒有親眼看到來得震撼，遠遠超乎葉飛塵的想像。

  不藉助任何外力，穩穩噹噹的掛在半空之中，一抹陽光投射，懸空之人，被光環籠罩，如此奇景，平時只在影幕之中可以見到，現在卻近在眼前，怎麼不叫他覺得驚奇。

  不是海市蜃樓，相當於人間仙境，又怕只是在做夢。

  屋門開了，布衣少年悄無聲息的進來，手裡提著竹籃，輕聲道：「葉子，吃飯了。」

  「他是誰？」葉飛塵問道，目不轉睛的盯住懸空飛行之人。

  黑色長髮飄飄，一身無袖汗衫，上身那肌肉盡皆顯示出來，剛毅的臉龐，稜角分明，猶如刀削斧鑿似的，眼睛明亮銳利，好像察覺葉飛塵的注視，淡淡一瞥。

  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同利箭，直射而來，葉飛塵陡然驚退半步。

  「葉子，你……對了，這幾天你在休養，不知道。」布衣少年小聲說道：「那是新來的衛堂堂主武岩，聽說是凡塵境第十層的高手。」

  凡塵境第九層，就可以御空飛行，至於能夠支撐多久，就要看個人修為的渾厚了。

  葉飛塵輕輕點頭，繼續觀看，武岩好像風中的落葉，提拿小雞似的，揪住比他體型大上數倍的怪鳥，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悠悠的飄往營地最上層的殿宇之中。

  霎時，殿宇之中，傳來陣陣歡騰的聲音。

  「肯定是武堂主瞧不上玄羽鷹的血肉，贈給武堂之人了。」布衣少年有幾分羨慕，畢竟玄羽鷹才死，鷹血未冷，趁熱服用，可以增加修為，鷹肉骨頭熬湯，能補元氣……

  羽毛更是煉製羽箭的好材料，一身是寶，自然，這些只對修為低下的人有用，對於武岩這種高手來說，根本沒有效果。

  見到葉飛塵沒動，布衣少年勸慰道：「葉子，不要羨慕了，衛堂只招收五層以上的人，連組長都沒有資格進去，況且我們。」

  營地之中，雜役數萬，分為十隊，每隊千幾百人不等，隊下設組，小組成員也沒有定額，畢竟在山中採藥，極其危險，每天都有人由於各種事故身亡，補充不及，出現空缺也不奇怪。

  此外，就是幾個堂口弟子了，相對出營採藥的雜役來說，進入幾個堂口，是他們最大的夢想，木頭就是其中之一。

  「葉子，我們努力，攢夠貢獻值，換去進膳堂工作，以後不出營地，就不怕危險了。」布衣少年憧憬說道。

  葉飛塵默默不語，走來坐下。

  布衣少年停止了叨念，連忙拆開竹籃，獻寶說道：「葉子，你看，石鱗魚，我剛才捉的，還很新鮮，快吃。」

  膳食簡單，只有兩碗白飯，其中一碗，擺著四尾小魚。

  石鱗魚，只有指長，常年長在深山石澗之中，且非常膽小，聽到腳步聲或見到人影晃動，便迅捷的游入石縫中躲藏，非常難以逮到。

  肉質細嫩，味鮮美而不腥，最重要的是有補血的功效。

  葉飛塵舉筷，夾起兩條，放到另外一隻碗中，淡聲道：「你吃。」

  「葉子，你……」布衣少年急忙說道。

  「不要廢話。」葉飛塵阻止，拿起碗吃飯，米粒入口，才發現，這「米飯」，不是想像中的稻麥之類，而是一種軟糯可口的顆粒，吃到肚裡，渾身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