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命輪顯像

  相命睡房，一陣虛弱的喘息聲過後，他便緩緩起身。冰兒拿來兩個絲枕給他靠著，相命深吸幾口氣之後，仿佛咽喉的感覺略微有些好轉，便獨自在床上打坐調息起來。夜色很深了，只是眾人折騰這一天，並未進任何食物。幾人不約而同的肚子都咕咕作響，眾人相視而笑。尋仙便與冰心一同去廚房準備吃食，留下白虎在一旁看守。

  「小哥啊，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昭示沒有，你又得了這毛病，不知幾時才能康復。我本是尊師命而來天選大會，師傅囑託不可造次，只可順天應命。我自是莽撞，但也識得好歹麼。此番你是天選之人，我等自是從旁輔佐。只是，該去幹嘛總得給點提示麼，我這一下子閒的，都不知道幹啥了。」白虎一陣埋怨道。

  只見相命調息幾此之後，神色輕鬆了許多，望著如此憨厚的漢子，微微笑道。「兄長切莫急躁，短短十數日，整個煉獄從天空之色，到個人奇遇，已經讓太多人無法接受。不單是你，我這個被大家喻為天選的人，也亦是沒有頭緒。想必天選，自是順應天道。我自小蒙受恩澤眾多，只知感恩圖報，不解便問。可是我心中的疑問現在都無人可答了。大哥你就莫急小弟了，這咽喉之痛，等我氣勁順條之後，自然可好。隱夜老祖也說了，如同內丹一般，自是要安于丹田之中麼。其它的事情，我想這東西會給個答案。」相命一邊緩緩的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四寶合一。白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不好再追問點什麼，便又是就坐閉目養神起來。相命也重新閉上眼睛，緩緩調息起來。

  過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冰心和尋仙回到房中。兩人各自端了一點酒菜，一陣佳肴的香味讓兩個人又睜開了眼睛，肚腹作餓之聲又響了起來。眾人又是一陣傻笑，便一起食用起來。四人之中，唯有白虎好酒，其它三人皆不能飲，在白虎一再的軟磨硬泡之下，也只得陪飲了幾杯。食用完後，夜色已過了午夜，冰心便回房休息，尋仙與白虎也各自回到客房之中。相命則是端坐床上，繼續調息這兩天突如其來的強大內勁。

  三大神獸內丹所給的內勁，與流水輸送的內勁自是不同。一道是精華所成，一道是純雜皆有。相命在用各族習得的心法調息一遍之後，大致琢磨出一套調息法門。先用御風族的集風之術，然後是泣水族的凝水咒，再接上婉月宮的聚氣決，三者分次調息，竟然將這兩道氣勁融合許多。咽喉之處的氣勁積攢隨著他一遍又一遍的運功調息，也沉至丹田之中，只是腹內還有稍許亂竄的氣勁，需得慢慢調和。他睜開眼睛，天光已然泛白天邊，他周身一次調息之後便停了運功，下床走動。內勁調息閉目一晚，周身清爽之餘，感覺氣力格外渾厚。他走到桌邊，準備倒茶飲用，誰之自我感覺的平常力道，竟是捏碎了茶壺。他先是微微一驚，後是哈哈大笑，真是有愧於大家的寄望。最基本的凝氣成形，已然在他周身內外環繞，形成了一個自我防禦的小小屏障了。

  當天光一度向漆黑之處奔襲，屋內也慢慢被照亮。只見金色的光澤，沿著窗口一路爬到了床上，正照在四寶合一的凹槽之中。霎時一道金光從凹槽之中顯現，把一個屋子都閃的發亮。一個四方的光影慢慢凝集成牆壁，然後便開始了模糊影像的播放。與此同時，冰心，尋仙和白虎早已奔到他的房中。四大掌族則是在門外不遠觀望，施術布防。

  只見畫面之中，一片混濁的顏色，似泥土雨水的混合，轉而又變成燃燒灰燼的膠著......。畫面反覆播放著混濁的轉換，沒完沒了一樣。「這什麼玩意麼，一沒活人，二沒死物，看著一堆的垃圾轉來轉去，我是看著真煩了。」白虎一陣牢騷道。不單白虎，最耐得住性子的相羅在門外也覺得乏味至極，但是寶物啟示，你除了等，就是等了。

  畫面在金色光芒鋪滿屋子內外的時候，終於有了新的轉換。一道金光從中開裂出來，像一把刀子，從混濁之中切了下去。霎時塵土，沙石漫天，雨露狂風驟起，電閃雷鳴不停，各種天氣的變化在瞬間炸裂出來。煉獄的後代沒有見過的雪花，枯黃的秋葉，似炙熱火焰的光照。太多，太多的新奇，讓人目瞪口呆，無言以對。緊接著兩道混濁之物的中央，開始有雲層的升起，有塵土的下落，高低的分類開始了。從這道光影看去，這天地的分別根本無人歸類。接著慢慢有生命跡象的浮現，然後到生命進化的演變，直至猿類變化成人。最起先，是兩隻猿人同時開始了直立的行走，把手腳分工開來。後來到整個族群的慢慢成長，繁衍，直至一部分不屑轉變的猿類與人族分開居住。整個人族便獨立自主起來。眾人看的是有滋有味，仿佛一部歷史的倒轉劇目播放。隨著語言和文化的發展，青天和白日兩個名字成為了人族崛起的始祖。青天和白日也因進化之初的機緣所至，鑄就了一身的靈氣護身，比任何同族更能經受這天氣的劇烈變化。直至整個居住地開始成形，天空不再一日之內幾次幻化顏色，氣候也不再一天之內數次更換季節。人族就這樣安居樂業，享受清平日子，辛勤而作，安逸而居。青天白日則是遠離族人，尋找更深的智慧之源，解開生命的謎題。而後任的人族首領就由古鹿所擔任，自此流傳至隱夜所說的那一代，大概也要個萬載時光吧。眾人開始站立觀望，到後來全部坐入屋內細細觀賞。此等景象，皆是記載所遺漏的部分，就算歷史也好，修習也罷，對於古稀年紀的四大掌族，可謂更是獲益良多。

  

  畫面一陣翻轉，光影似是受到刺激一樣，展現了一個絕頂的畫面。「混沌之巔，啊混沌之巔，師傅啊，師傅。」隱夜的聲音驚呼而出，眾人聞聲望去，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表情。千年之後，竟是憑藉一道光影幻象，得以見到尊師真容。隱夜難以抑制體內的血液翻轉，也無法控制所有情緒的失控。他顧不得，也懶得顧了。

  只見光影之內，人影撩動，更是各類巨獸橫飛蹲坐，整個天色一片晦暗，沒有半點光影。旁觀之人只是看清了少許人們的面容，很快的，戰火點燃。漫天飛沙走石，氣勁之強，連光影之外的人都倒吸涼氣。若是身臨其境，非死即傷，顯然可見。大小打鬥持續數年之久，兩大陣容皆是從開始的密集人流和巨獸群體，到最後的稀疏幾個，和僅有的幾隻。在一陣畫面翻湧過後，就如同隱夜所述，所有的結局，在追殺之中退居煉獄之地了。光影漸漸散去，從凹槽之中緩緩升起兩行字體。『命輪轉天機，賢人自可明』。稍後整個盤子便落在地上，恢復銅鏡模樣。

  「此番過去影像的演變，可謂是精彩絕倫，眾人想必各有所悟，且不論這生命起源之大道。單從我光部退居煉獄之始末，已經越發清晰。命輪想是指此物，賢人想必不單指相命小娃，自有高人輩出吧。」隱夜平復心情後，一番語重心長道。

  「命兒甚是覺得，這天地分離，混沌初開，全是源自這金光。如今這金光又在煉獄之空每日白晝普照，想必是天地再度翻新的預兆，我自當尋得金光之源，從而解答眾生演變之始末。」相命謙恭說道。

  「原來那青天白日，乃是我人族第一始祖，自是智慧卓絕之人。想必天選大會的天色徵兆，和這命螺盤的起初文字預兆是同一所指。想來一路看來，二位始祖仍然在世，只是得靠眾人尋之，求索解答。」相羅說道。

  「是啊，自從那日魚莊之行，白雕所述之話，雖語無倫次，想必也有其意用，既然大致線索都理出頭緒。我看眾人不如早日啟程，前往炎海冰窟，一探究竟。」隱夜補充道。

  「姥姥，我可要去麼，我捨不得姥姥。」冰心一面撒嬌，一面走向冰瞳身旁。

  「丫頭鬼精靈的很，姥姥還不知道你巴不得去，只是怕你命哥哥不帶你。想是此番，命兒也不得不帶你，天佑之福皆是在你四人身上，你四人不去，難道要我等走一遭不成。」冰瞳一邊說著，一邊瞪了冰心一眼。冰心慌忙把臉一歪，像是心有所思。

  「相命自是要去，只是勞煩兩位哥哥，和冰心妹子陪同。這也是無奈之舉，天選之人，並非神鬼，豈可一人開山成路。自是多些幫手的好。白虎大哥甚是勇猛，深曉對付猛獸的武功。而尋仙大哥則多出常人所有的冷靜。冰心妹子更是在此番奇遇之後，本門功法大有提升，武學修為也超乎一般子弟。我四人同行，應該可以應付。」相命緩緩說道。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休整，明日便啟程。待我等為你們準備必要之物，明日以信城外集合。」隱夜說罷，獨自抽身而去。眾人說道一番，也各自散去準備了。此時的天色，又有格外的清涼感覺，連風都顯得柔軟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