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古長生有幾人？

  「古來長生有幾人？吾孤泉，為證長生大道，既不憚做佛門叛逆，也不怕成為道門盜賊。無意間誤入紫竹盛林，苦修十年道法，得混沌青石和悟道菩提之助，終成大能之位，佛道雙修！」

  「道經四部，東古大陸神宗，西音宗，東靈道為超級宗門，各有一部，吾獨闖三宗，欲集齊道經四部，百年轉戰千萬里，劍下屍骨成山，血流成河，那一日約占妖帝天禽，立於扶桑樹頂，其時金烏西沉，明月如鉤，星光若夢，大地盡紅。驀然回首，突然發現，吾未得道法真諦，已成魔門巨孽。頃刻間心神俱震，妖帝驚才絕艷，吾一步錯，步步錯，惜敗於天禽，重傷瀕死，一身寶物皆歸妖帝。拼死逃回竹林。」

  「無量天尊，阿彌佗佛，嗚呼哀哉，大道未成心茫然，長生無望萬事休，林海紫竹佛音稀，千載歲月盡蹉跎。有緣人自天上來，秉吾遺志得吾竹！」

  話語已完，餘音不絕，楊林腦海里也多了一段玄奧難懂的信息。

  畫卷無風自動，無火自燃，一代天驕，留在世上最後一縷意志，就此徹底消散在竹廬。

  「原來，這裡的主人，叫做孤泉！」楊林盯著前方虛空，那裡正是畫卷出現的地方。

  竹廬里忽然變得平平淡淡，清清靜靜，青石獸皮、紫竹異蓮，似亘古如一，長存於這世間，而且將繼續長存下去。

  歲月如風，侵蝕一切，只有經得起時間的腐蝕，擋得住歲月的洗滌，還能夠留下的才是「真」，那虛無縹緲的浮奢，不過是過眼雲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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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竹廬里所有這一切，包括那兩具骷髏，都顯得祥和而又安寧，讓人如沐春風，楊林仿佛耳邊有飄渺禪唱響起，心中有無窮道韻流水般淌過，他想抓住，卻發現禪音已逝，道韻早就無影無蹤。

  楊林神思恍惚，突然朝著孤泉的骷髏跪下。他在離開元陽宗時，已經暗暗下定決心，此生不跪天地，不敬鬼神，但是沒有理由的，卻突然跪在孤泉面前。

  跪下之際，靈胚忽然自動顯化而出，那五道天紋，沒有像往常一樣，豎立於靈胚周圍，而是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制，烙印在靈胚之上。

  緊接著，靈胚上另有五道天紋幻化而出，此刻最多算是天紋虛影，並沒有凝實，說明楊林對這五道天紋代表的道之領悟，並不完全，所以無法摹刻成形。

  可是，當楊林跪拜孤泉的時候，空中忽然道音滾滾，一條條道之痕跡，在虛空中幻化顯形，部分道之軌跡掠過那五道天紋，散逸出玄妙道韻，凝聚在新出現的天紋中。

  天紋接納孤泉竹廬里的道之氣息，迅速凝實，孤泉佛道雙修，到後來因殺戮過多近魔，神通卻幾近無敵，雖然逝去多年，但他的一丁點遺澤，足以令楊林受用無窮。

  新凝聚的五道天紋，呈現淡紫色，明顯帶有紫竹的氣息。紫竹本是天地靈物，又歷經無數萬載的靈氣浸洗，內涵道法自然的韻味，這五道紫色天紋，不但繼承了孤泉對於道的一絲領悟，也蘊含了紫竹生長的道韻。

  很久以前，楊林就知道，每一道天紋都是不同的，大道相同，但是每個人對於道紋的感悟不同，摹刻出的天紋便有了差異。但直到很久以後，楊林才知道這五道紫色天紋，對於自己攀登長生大道的巨大效用。

  紫色天紋一成，楊林心神巨震，立即跨入天紋期第二重境界，體內丹田激盪，紫府識海翻滾，那灰色神識之海，竟然一分為二，其中一半顏色不變，另一半變成紫色，成為名副其實的紫府之海。體外罡風激盪，紫色和黑色天紋交相輝映，看上去兩條巨龍，一紫一黑，盤繞著沖天而起，氣勢驚天。

  但這還沒完，幾乎在紫色天紋成型之際，孤泉骨玉化石微微一震，白玉骨骼飛出一道金芒，快若閃電，嗖的一聲融入靈胚。

  幾乎是剎那之間，靈胚上烙印下五道金色天紋，金色天紋同樣盤繞而出，瞬間幻化一條金色天紋之龍，龍頭高昂，一道道金色波紋散發，與紫色天紋之龍和黑色天紋之龍並列，各自占據了靈胚三分之一的空間。

  靈胚伸縮不定，急劇變形重組，當最後安靜下來，竟然組合出一具擁有金黑紫三張面孔的魔胚。

  只能說是魔胚，因為從來沒有修士的靈胚，如此怪異。

  金色的佛面露出無上莊嚴，張口吐出一種若隱若無的禪唱，像是從天外傳來，初時以為這只是錯覺，但那佛音漸漸浩大起來，繚繞在竹廬空間，如重錘響鼓，平地驚雷，散發出深奧難解的禪意，又好像是佛祖在憐我世人，苦海無涯，整座竹廬內突然塵埃盡退，潔淨無暇，成為無垢之淨土，最後以六字真言結尾，正是嗡、嘛、呢、叭、咪、吽……

  佛音剛停，紫色面孔嘴巴未動，聽起來沒有什麼聲音，然而楊林的心中卻響起了叮咚流水，沙沙清風，金烏西沉，明月輪空......美景如畫，一幅幅無比自然的飄過心頭，大音希聲，大道無言，濃濃的道韻瞬間就堵塞住了他的心田。

  道音還在，黑色魔臉突然仰天長嘯，狀若嗜血夜叉，頓時陰風陣陣，從九幽黃泉刮來，楊林突然看到了斷滅奪命，鏽刀之下，留下無盡亡魂，他走到哪裡，那裡就變成屍山血海，白骨累累。

  「咯吱咯吱！」紫猴的聲音傳入楊林耳中，它不知何時已經跳了出來，正在蹲在他的肩膀上，猴爪叼住他的耳朵，用力撕扯，而楊林竟然沒感受到疼痛。

  楊林如夢方醒，竹廬枯寂如四海，沒有佛音禪唱，沒有道音美景，也沒有白骨陰風，竹廬依舊，骷髏坐在石前......

  只是，那兩枚果子，似乎開始吞吸著九葉的精華。

  楊林立即注意到這一異象，那兩枚果子，其中一枚形如龍眼，另一枚狀似桃核，原本樸素無華，此刻九片琉璃綠葉，同時升起縷縷綠霧，籠罩那兩枚奇異果子。

  頓時，兩枚果子亮起九色毫光，衝破綠霧，其中龍眼狀果子發出的毫光又以青色為主，而桃核狀果子，卻是金色佛光為主。

  只是九片葉子產生的綠霧，非但沒有被毫光推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被兩枚果子吸收，一股濃郁的生機，瀰漫開來，與此同時，琉璃綠葉的顏色在急劇變淺，生機勃勃的背後，一絲寂滅的氣息產生，並在迅速增大。

  忽然一聲脆響，一片晶瑩的琉璃綠葉送出最後一絲綠霞，變成白玉葉片，然後在脆響中粉碎，化作飛灰，飄落在青石台上。

  脆響連續不斷，接連九次，寂滅的氣息鋪天蓋地，九葉全部成灰，紛紛灑落。

  但是，成灰的不只是葉片，還有主莖，那青石上的一種青蓮，突然如白玉葉片般隕落，零落成泥碾作塵。

  失去了異蓮的支撐，那兩枚果子卻沒有隨之墜落，而是詭異的浮在虛空，距離青石三尺之處。九色毫光在變淡，內斂。

  「尜尜！！」紫猴忽然怪叫一聲，楊林來不及反映，只見它已經閃電般躍向靈果，一口吞了龍眼狀的青果，爪子順便撈起桃核狀的果子。

  楊林暗叫可惜，此刻，楊林早就確信，這兩枚果子看似平淡無奇，但卻非常不凡，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混沌青蓮神果和悟道菩提聖果，讓紫猴這樣吃掉，未免暴殄天物。

  如果能夠搶先出手，他自然不會拿出來給猴子吃掉，只是他也不能斬殺紫猴，開膛破肚，取出靈果。這紫猴已經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機緣，還把他從紫色大網下救出來，他不怕殺戮，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但絕不是以德報怨之徒。況且，看紫猴在這裡行走自如，熟悉異常，也許與孤泉前輩大有淵源，是實打實的天地異種，真要拼命起來，他楊林不一定能夠殺死紫猴。

  楊林苦笑著搖搖頭，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不但結出混沌青蓮和悟道菩提的異種青蓮灰飛煙滅，下方那一塊混沌青石也開始崩潰。

  「難道，這混沌青石也像異種青蓮一樣，自身蘊含的靈氣，全部被那兩枚靈果吸取了？」

  就在這時，紫猴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猴眼迷離，搖搖晃晃，抓著菩提果子，撲向楊林。

  楊林驚喜異常，一把抱住紫猴，順手接過猴爪中的菩提果子，珍重異常的收好，這可是好東西，在長生大陸上，即使不是獨一無二，絕對不多見。

  紫猴忽然間重了許多，楊林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抓住。

  混沌青石崩潰的速度在加快，揚起無數粉塵，緊接著，虛空中轟隆隆傳出異響，啪啦一聲，突然出現一條巨大的黑色裂縫。

  楊林大驚，難道這青蓮神果和菩提聖果乃是鎮壓這一方天地氣運的靈物？

  而現在這兩枚靈果，青蓮果子被紫猴吞吃，另一枚菩提果子落入自己手中，虛空再也維持不住。

  楊林心念電轉，暗道一聲得罪，出手如電，身形如風，急忙抓起那一張獸皮以及紫竹劍靴。

  正想要收攏孤泉屍骨，突然轟隆一聲巨響，虛空崩裂，一顆又一顆的星辰，從裂縫中轟隆隆墜落，天地動盪，蒼穹顫慄，天威浩蕩，莫可抵抗。

  楊林大駭，他本能的伸手抱住紫猴，正準備帶著猴子躲入龜殼，在他想來，龜殼是他身上最神秘莫測的存在，如果它都都在空間破碎時崩毀，那麼楊林也沒有第二個選擇。憑天紋期第二重境界去抵擋天威，沒有絲毫可能。

  忽然神思一晃，時空變換，預料中的灰色世界沒有出現，楊林驚訝的發現，他跌落在一株紫竹上，掛在橫出的紫竹枝椏分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