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夫人
2024-06-15 00:28:24
作者: 時音
謝茵茵一生氣,後果就很「嚴重」。
在街上顧客的眼裡,謝狀師的心,就如海底的針。今天最普通一張狀紙都要價二十兩起步,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他們哪敢在謝茵茵氣頭上惹她。
但是,不敢當面說,竊竊私語還是擋不住的。
「你知道吳生,吳秀才嗎?他姐姐嫁給那個又老又丑的馬財主五年了,結果前幾天你猜怎麼著,兩人居然和離了!」
前排有人直接湊過來:「你說什麼、馬財主真的休妻了?」
「不是休妻,是和離,」那人強調,「這休妻跟和離可不一樣。而且據說馬財主還賠了吳生姐弟一百兩銀子!」
「真、真的假的?鐵公雞馬大強?」這種人怎麼會捨得賠錢,而且這麼勁爆的事情,為什麼他們這些人都沒聽說?
「馬財主嫌丟人啊,根本不敢往外說,所以你們都不知道。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我聽說了!馬大強不是已經死了兩個妻子嗎,還聽說吳生的姐姐,最近也快挺不住了,吐了好幾回血,馬大強也不請大夫。吳生還上門找過馬大強想理論,結果差點也被打了。事情也不了了之。」
這麼蠻橫的馬財主,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同意和離,還拱手賠錢。
那人便得意把獨家消息說了出來:「因為吳生去縣衙告了馬大強,看不出吳生平時文文弱弱一個書生,居然這麼有骨氣!的確是個好男兒!」
不知為什麼,這人說著還朝謝茵茵瞥了一眼。
有人卻不解睜大眼睛:「吳生告馬大強?他、他告了什麼?」
馬大強哪是那麼容易告的,如果吳生告他虐妻,聽說馬大強對付女人極有一套,根本不會讓你皮肉沾血,前面那兩個妻子還不是死了。
「咱們在這,頂著烈日排隊,你們也不想想……都是為了什麼。」
每個人都微微一愣,接著,他們目光怔怔地向前一點點移動。
在最前面,冷著一張小臉的謝茵茵的,腳底堆滿了銀子,可是卻換不來紅顏一笑。多少錢,也買不回她家的樹了。
剛才私語的幾人,像是被福至心靈。
「吳生請了謝狀師……?」
「謝狀師出馬,哪有贏不了的官司,別說賠區區一百兩了,就是要一萬兩馬大強敢不給?」
聽八卦的人激動了:「居然還有這種事?」
「不信你們自己去問謝狀師?」那人挑了挑眉毛。
謝茵茵就在眼前,想求證那就是一句話的事。
到底是慫,沒人敢問。要是惹惱了謝狀師,輪到自己的時候,加錢怎麼辦?
所有人裝聾作啞。
「不是聽說,謝狀師出堂的費用,最低也要五百兩嗎?」
有人終於發現了關鍵,「吳生傾家蕩產,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吧?」
之前的人果然開始面露得色,故意賣關子道:「你們知道這次謝狀師收了多少錢嗎?十兩!十兩銀子!」
所有人真是目瞪口呆,「十兩?!」這聲音吼得已經不叫竊竊私語了,說話的人憤怒到,就差指著對方說騙子了。
十兩?他一張狀紙都不止十兩!
「就是,謝狀師多貪錢啊,她怎麼可能會十兩幫別人上堂打官司……」
這人一副壓低聲音的架勢,卻偏偏巧讓謝茵茵聽見,簡直不能再故意了。
是啊,謝茵茵貪錢,貪的光明正大。都不屑於掩飾的。
前排的人雖然在等著排到自己,此刻卻都已經豎起了耳朵開始聽後面的議論。
「一看你們就不了解個中乾坤……」
什麼乾坤?每個人都急壞了。
「謝狀師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吃虧,人家要的東西,可比銀子貴重多了!」繪聲繪色說的眉飛色舞。
「謝狀師要了什麼?還有什麼比銀子更重要的?」急死大家了。
「你們莫不是都忘了,」那人嘿嘿地笑,「吳生,可是咱們這小縣城最年輕的秀才。當初縣試的考官還誇他、有『狀元之才』!」
雖然不過就是一句隨口夸,可至少說明了吳生的確有才名。
有人壓根聽不懂:「那,那又怎麼樣?」
就算吳生是秀才,他還是窮啊!
「你們這就說錯了,」那人不悅,「咱們這小地方不注重功名,可吳生那是真正的青年才俊,你們想一想,要是吳生真的考中了狀元,那可就完完全全今非昔比了!」那就是階層的躍升,哪裡是簡單的麻雀變鳳凰。
「而且吳生已經答應了,只要高中狀元,立馬回來,迎娶謝狀師!」
所有鋪墊都是為了這句話,所有人連最後的矜持也沒了,七嘴八舌上來問:「吳生迎娶謝狀師?!」
「你在開玩笑嗎?」
「我的天哪……」
看著大家的反應,八卦提出者終於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謝狀師自從被上官家退婚後,嘴上沒說什麼,心裡肯定不舒坦。畢竟是小姑娘,要面子,這次算是把寶壓在了吳生身上,只要能成了,那就是鹹魚翻身哪!」
「你,你竟敢說謝狀師是鹹魚?」
「這個不重要,假如吳生高中,謝狀師,那就是妥妥狀元夫人啊!」
狀元夫人?他們想都不敢想,宛平縣到現在為止,連個縣夫人都沒出過,不要說狀元夫人了。
「吳生打完官司,第二天就匆匆上京趕考了。你們就沒想想原因?」
越說越真了,唬的人已經不得不信了。
終於有人說道:「要不怎麼說,還是我們謝狀師有頭腦。這就叫輸了沒損失,贏了就是狀元的夫人啊!」一本萬利!
約定只是說吳生中了狀元就迎娶,若是沒考中,那就當沒這回事。謝茵茵等於輕鬆用一場官司,給自己贏了個未來狀元夫人的可能性。
厲害厲害,果然不愧是謝狀師。
這商業頭腦,他們真是拍馬也趕不上。
只是,等他們意猶未盡地說完,轉過身的時候。
看見謝茵茵站在最前面盯著他們,「我看你們根本不需要我,這麼會說,完全可以去公堂和縣令大人辯論。」
口口聲聲喊她謝狀師,她這個「狀師」只有的一張嘴,哪裡說得過他們這麼多人。
謝茵茵把最後一張寫好的狀紙遞出去,直接收拾了東西,走人。
議論的人這才意識到闖禍了,「謝狀師別走啊!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