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寫狀紙
2024-06-15 00:23:42
作者: 時音
面對下人哀求,謝茵茵一口拒絕:「不行,我說了在祖母痊癒之前,誰也不許到她跟前再說一個字。」
老夫人的安危是大,這時候要是再出了什麼事,他們謝家誰也擔不起。
謝茵茵咬牙片刻道:「不過是一些閒言碎語而已,讓他們說吧,又說不死人。」
謝家的人個個面面相覷,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謝茵茵可以不在乎外面的人說什麼,可是他們這些人都是要出門的,誰能天天忍受被人戳著脊梁骨的罵?
原先謝方樽還掌家的時候,他們雖然不受人待見,可還沒有發展到這地步,怎麼這位大小姐去了一次公堂,謝家就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殺了呢?
謝茵茵心裡一想這件事,就覺得李家和上官家一唱一和配合的這么正好,就像是專門給她使絆子似的。兩家人蛇鼠湊成一窩,以為就能打垮她謝茵茵?把謝家逼到牆角?
為了防止有僕人亂嚼舌根,謝茵茵親自搬了鋪蓋,就在老夫人的院子門口住下了。
謝家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位大小姐是沒可能讓步了。
方大龍不怕死湊到方茵茵跟前支支吾吾的勸道:「要不,還是把一千兩還給李家,這樣僵持下去,茵茵你會吃大虧的。」
謝茵茵眼皮都懶得抬:「還錢,沒的商量。」
方大龍急道:「祖母說了,女子名節最重要,你這樣要是,要是……」
瞅著方大龍一張臉紅紅,謝茵茵說道:「說錯了,最重要的是不是名節,是公平。」和公正。
方大龍傻張著嘴,他是想不明白,謝茵茵現在被宛平縣人這麼編排,換了別個女子早就羞憤自盡了,她怎麼能這麼淡然?
「我替李家打官司,他們甘願付了酬勞,這就是公平。贏了官司卻要我還錢,這就是不可能。」
謝茵茵眼裡,世上道理就是這麼簡單直接,她就是在遵循道理行事。
方大龍委屈:「那怎麼辦啊茵茵,連隔壁的趙小虎都不跟我玩了……」
人就是這般勢力眼,失勢的時候自然躲得遠遠的,哪管平時誰跟你好。
謝茵茵盯著虛無一處:「到底誰吃虧,現在還不一定。」
老夫人是個心明眼亮的,要不然也不能一人支撐謝家,儘管沒有一絲風聲傳到她的耳朵里,可是謝茵茵做的事,明顯是把人狠狠得罪了,李家這些人,又怎麼可能輕易繞過謝茵茵。
只不過她年齡委實大了,力不從心,謝茵茵的脾氣完全隨了她爹,認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老夫人自知勸不動,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已經事已至此,無力回天。
第二天,謝茵茵走到方大龍屋子:「以前祖母給你買了考學的紙和筆,我記得還剩了好些,你放到哪兒了?」
方大龍這個年紀,早應該去私塾好好讀書,以備之後考功名。老夫人曾經也對這個孫子給予厚望,謝家有錢的那會,給方大龍置辦了不少讀書習字的東西,可是雖然名字叫龍,方大龍是半點成龍的料子都沒有,在書房裡坐了沒一天,屁股都沒坐熱,就嚎叫著受不了了。
老夫人氣的狠狠打了幾頓,可方大龍寧願挨板子都不肯坐下讀書。老夫人氣恨咬牙,也就算了。
方大龍還記得讀書時候慘痛經歷,聽到謝茵茵要紙筆,立馬嚇得一激靈:「茵茵,你要紙筆作甚?」
謝茵茵狠狠一瞪:「少廢話,快拿出來。」
方大龍一縮頭,扭扭捏捏從角落裡,抽出了一卷落了灰塵的宣紙。
宣紙可不是便宜的東西,對於現在的謝家,沒有閒錢去買這些。謝茵茵一見眼睛亮了亮,立刻走過去拿在手裡。
方大龍又從角落裡,翻出了幾杆狼毫筆,這些筆都開始發硬了,但是謝茵茵端詳了一下,泡一泡水還是可以用的。
「我出門一趟,你在家好好待著,還是那句話,別去煩祖母。」
方大龍一把抓住:「茵茵你怎麼又要出門?你難道沒聽見現在街上的百姓都對我們家喊打喊殺的,你還要去作甚?」
謝茵茵冷笑道:「青天白日下,他們要是真有那個膽子幹什麼,我倒是巴不得。看看我們這位公正廉明的蔡縣令大人會不會為我做主。」
方大龍一臉苦澀,他實在不懂謝茵茵為什麼非要和這些人對著來,好好在家當千金小姐不好嗎?
謝茵茵掙開方大龍,拿著宣紙和筆出了門。
謝茵茵蒙了個巾子,並沒有太高調,加上微低著頭,一直在人群里走到街上,也沒有引起誰的注意。
宛平縣地方不大,總共只有大小三條最熱鬧的街,謝茵茵選了離家近的一條,就在一個攤位邊席地而坐,把紙和筆擺到了地上,然後旁邊一桶水,沾著風乾的狼毫筆。
這條街很多生意人,都只是這樣簡陋的擺一個攤位,畢竟只是小地方,大家都只是餬口度日。
謝茵茵在攤位前坐下之後,首先是她旁邊的攤主,朝她多看了幾眼。
總得看看是不是競爭對手,但是看到謝茵茵也沒帶什麼家當,紙和筆,難不成是賣字的,直到謝茵茵揮筆在旁邊的宣紙上寫了幾個字:代寫狀紙。
然後把墨跡吹乾,就用鎮紙壓到了地上。
旁邊的攤主頓時瞪圓了眼睛,代寫狀子?代寫書信的倒是有,這代寫狀紙是怎麼個意思?寫狀紙自然是需要告狀,這告狀的狀紙還有代寫的?
攤主再打量謝茵茵,雖然蒙著面巾,但氣質是騙不了人的,這分明還是個很年輕的女子。
攤主在這街上擺攤,自然是個耳聽八方的人,很快就聯想到了這兩天討論的沸反盈天的李大慶案子。
都說惡狀師謝方樽的女兒出現在縣衙,繼承了她爹的惡名聲,替那個為富不仁的李家打贏了官司。
看這丫頭的年齡,明顯對的上……
謝茵茵也不怕別人觀察她,就坐在攤位前,好整以暇等著人來。
旁邊攤主也收回了視線,雖說是這麼猜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她是不是謝茵茵,做生意求的是個太平平安。
注意到謝茵茵的攤位的人越來越多,都好奇地湊過來瞧一眼。
「代寫狀紙?」有人狐疑,「怎麼沒寫價格?」
謝茵茵看了那人一眼說道:「寫的內容而定,當然價格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