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十二章 宿敵

  在段義進入從極淵的大半年間，金萱兒可謂備受煎熬。她深知那從極淵的兇險，日夜擔驚受怕，恨不得自己能夠代替段義承受那苦痛。然而族中有事，她又不得不忍痛離開。此刻與段義相見，心中的激動之情可想而知。

  腦海中，小銀笑嘻嘻道，「主人這可奇了，咱們上來也就三兩天的事情，小妖女莫非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則怎會知曉你要來天宮？」

  段義也甚是詫異，不解的看著金萱兒。

  金萱兒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一冷，小嘴嘟起來，不滿道，「哼，你與那李堇兒定下的三年之約以為我不知道麼？」

  「汗……被揭老底了。」小銀無言以對。

  段義老臉一紅，見她吃醋的模樣甚是可愛，心中不禁也有幾分愧疚，歉然道，「萱兒，其實我……」

  金萱兒豎起蔥白般的玉指橫在他的嘴前，截斷他的話道，「段郎，你什麼都不用說，萱兒都明白。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將那承諾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萱兒哪敢怪你。只是望你小心一些，這天宮對你可是極為忌憚，萬一你身陷囹圄，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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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萱兒！」段義虎軀一震，雙目含淚，緊緊的握住她的一雙柔荑，如不是顧忌人多眼雜，他恨不得能將她擁入懷中，好好憐愛一番。

  金萱兒早已哭得稀里嘩啦，嬌軀輕顫不止，分明就是個惹人憐愛的柔弱女子，哪裡有那個剛強的魃族公主半分影子。

  段義只覺自己肩上的責任又重了起來，從前自己孤家寡人一個或許不在乎，可如今他有了父親、師父、師兄弟還有萱兒這樣的紅顏知己，不論是為了他們還是為了自己，都不允許他自己再如從前那般恣意。

  「我一定不能再讓他們擔驚受怕！」望著金萱兒楚楚可憐的模樣，段義暗暗發誓。

  就在二人默然之際，忽聽得一個笑嘻嘻的聲音道，「咦，你們兩個大老爺們這是作甚，大庭廣眾下拉拉扯扯，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娘的，這傢伙簡直比蒼蠅還要粘人。主人你正和女人調情……哦不，我是說談情，大好的氣氛卻讓他給壞了。」腦海中，小銀極為不滿，憤憤然道。

  段義暗暗苦笑，側首望去正見孫不二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而和金萱兒。他本來就有點臉皮薄，此時臉刷的就紅了，火燒火辣的。

  金萱兒見他窘迫的樣子，噗嗤一笑，心中卻滿是甜蜜。

  孫二良顯然不是什麼識趣的傢伙，騷騷一笑，兩步走到跟前，詫異的盯著段義，驚駭道，「哎喲，段公子你這是怎麼了，為何臉紅成這樣，莫非是生病了麼？你莫要怕，我這就去請墨老過來給你瞧瞧。」

  小銀氣得七竅生煙，怒道，「王八犢子，你故意找死是不是！」

  段義亦是惱火，惡狠狠瞪著他。

  饒是孫二良膽大，被段義這麼一瞪也不禁心中一震。他本就是開玩笑，又哪敢真的去加墨竹笛過來，陪笑道，「段兄何必動怒，我不過是和你開個小小的玩笑。」說著又似猛然發現金萱兒的模樣，驚訝道，「咦，這位公子爺是誰，長得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竟連本少也比了下去，莫不是哪位仙女化身下凡麼？」

  「這下子，無恥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金萱兒怎會是他的對手，肯定被誇得心中開花。」小銀憤憤道。

  段義一臉黑線，好不無語。孫二良這傢伙也有幾分本事，拍馬屁的功夫日見長進啊。

  金萱兒雖是魃族公子，但還是個女子，是女子哪有不喜歡別人夸自己貌美的，咯咯一笑，白了孫二良一眼，「你倒是會作怪。」

  孫二良怎會不認識金萱兒，嘿嘿一笑道，「其實不用在下夸，金姑娘你已經美不勝收了，哈哈哈……」

  段義和小銀暗罵這傢伙無恥，又無言以對。

  金萱兒則掩口嬌笑，看來對孫二良的贊語很是受用。

  被孫二良出來這麼一鬧，金萱兒和段義對未來的憂慮都沖淡了不少，忽然間喧鬧的場中靜了下來，繼而仙樂飄飄，瞬間充斥眾人耳畔，同時一個晴朗的聲音高唱道，「王母娘娘駕到。」

  眾人無不渾身一震，駭異的目光投向仙樂飄來的空中。

  「她來了！」金萱兒面沉如水道。

  段義神色異常的平靜，只見遠空中，一大隊人飛快飄來。領頭的是九名白衣飄飄、手執各式樂器的天宮女弟子，個個生的美貌，氣質不俗，和那傳說中的仙女兒真有幾分相似。在她們之後，忽有一龐然大物充斥於眼球內。

  細眼一看，饒是以段義的定力也不禁駭然色變，暗自驚呼。

  只見那龐然大物赫然是一副鑾駕，由一頭渾身噴火的鳳凰駝載。那鑾駕全以黃金鑄就，鑲嵌各式各樣名貴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璀璨奪目，看得人眼花繚亂。而鑾駕正前垂下一道珠簾，每顆珍珠都是一般大小，一般瑩潤，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珠簾內又垂下一道輕紗，以至於外人根本看不清鑾駕內的那人的容顏，僅可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這鑾駕雍容華貴，出了西王母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有資格坐上去。

  在那鳳凰鑾駕之後，又有一青鳥鑾駕，雖不及鳳凰鑾駕尊貴但也絕非泛泛，內中坐著的卻是個女子。

  「是她！」小銀震驚道。

  段義雙瞳一縮，死死盯著青鳥鑾駕內的那女子，目中射出複雜無比的光芒，身子卻不自覺的輕輕顫抖起來。那道身影雖然模糊，但段義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坐在鑾駕內的正是李堇兒！

  「段郎！」金萱兒早覺察出段義的異常，僅僅握住後者的手心，一絲絲溫暖渡了過去。

  段義被她這聲輕呼喚醒，心情漸漸平靜下來，衝著她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目光重回遠空，西王母的鳳駕已經到了眼前。又見在她的鳳駕之後，跟著四名天宮弟子，個個修為不凡，看來都是天宮弟子中的佼佼者。待得看到四人領頭之人，段義雙瞳一縮，一股怒氣混合著戰意的情緒瞬間涌了上來！

  「嘿嘿，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啊。」腦海中，小銀冷冷道，「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正好此次將恩怨情仇都了了！」

  段義目中射出凌厲如刀的光芒，死死盯著那人。領頭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引以為辱的那白衣男子。

  今日的他依舊一襲白袍，背負長劍，風度翩翩，氣度卻愈加沉穩，引得一眾女子眼睛發亮，差點沒叫出聲來。

  金萱兒知道段義和白衣男子的過節，沉聲道，「此人名叫白慕鴻，乃是天宮弟子中最強者之一。看他如今的氣勢，比之當年又有了極大飛躍。」

  「白慕鴻，白慕鴻……」段義將那白衣男子的名字反反覆覆念了幾遍，目中則是厲芒大盛。

  他與白慕鴻可謂是宿敵，此次相見焉有善罷甘休的可能。

  就在他緊盯著白慕鴻的同時，後者亦發現了他的目光，順勢掃了過來，冷芒大盛，自是也認出段義來。

  「嘿嘿，要比瞪眼麼？我告訴你，我主人的瞪眼神功早已練得出神入化，你敢和他比瞪眼，活得不耐煩了。」小銀牛皮哄哄道。

  「哼！」段義則冷哼一聲，目光與之直視，毫不示弱。

  二人的目光剎那間在空中交匯，差點沒擦出火花來，斗得兀自激烈，互不相讓。

  就在二人僵持之際，西王母的鑾駕已經落地，眾人趕忙恭敬行禮，齊聲高唱道，「參見西王母，娘娘千歲！」

  這千餘人的聲勢可是不小，聲浪滾滾，震盪四周。

  段義被之驚醒，收回目光，臉上卻露出不屑的冷笑。這西王母的架子還真大，自成王母便也罷了，竟還讓人稱之千歲。他自是不會坐著等卑躬屈膝的事，臉上冷笑，傲然而立，根本不為之折腰。

  場中灑灑千餘人，卻也沒有誰注意到他的異樣舉動。

  「諸位遠來是客，不必多禮，快快請起。」鑾駕內傳來一陣極有威嚴的女聲，正是西王母的聲音。

  「謝娘娘！」眾人謝禮之後，這才敢站直身子。

  眾人誰也沒有發出半點聲息，均目光灼灼盯著鑾駕內那個模糊的影子，一時間場中靜得壓抑難捱。

  就在這時，只聽得嘩啦一聲清脆的響聲，卻是一隻玉手撩開珠簾。

  「終於可以見到西王母的真面目了！」眾人無不激動難耐，卻又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喘，只為一睹西王母的容顏。

  「哼，不就是個女人麼，有什麼好看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娘們多得是，無甚稀奇。」小銀傲然道。

  段義好氣又好笑，小銀的話雖也不錯卻不能讓旁人聽到，否則他主僕二人非得活生生被口水淹死不可。

  就在說話的這當間，珠簾徐徐被撥開，西王母優雅的從鑾駕內鑽出來，儀態萬千，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

  只見她是個年紀三十來歲的女子，臉頰如玉，光潔瑩潤。眉毛彎彎，卻充滿了威嚴的味道。眼眸稍稍狹長，卻極為好看，時不時有精芒流露，又讓人不敢多看片刻。明眸皓齒，生的極為美麗，同時又有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當真是儀態萬千，令人讚嘆。

  眾人哪裡料到天下聞名的西王母竟生的如此美麗年輕，無不瞠目結舌，一個個呆呆傻傻，猶如木雞。

  「我的媽呀，這……這西王母也不過如此嘛。嘿嘿，不過話說回來，也不知她是如何保養的，一大把年紀還能保持如此年輕的容顏。」小銀本想感慨兩句西王母的貌美，但又覺得不合適，急忙改口道。

  瞧見西王母的真容，段義也不禁吃了一驚，倒也不是因她駐顏有術，只是猛然間腦海中浮現出一道倩影，與她竟有幾分相似。

  「怎麼可能……她們難道……」段義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心中的那股駭然，身軀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段郎，你怎麼了？」金萱兒見段義神色反常，趕忙問道。

  段義深吸一口氣，淡淡搖頭道，「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