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自己挖的坑

  自己挖個坑，還要別人來給她解圍？

  莫梓純不耐煩的道：「給她打電話幹什麼？她從來也沒認過你這個媽，現在她都脫離莫氏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莫氏，她這是以為有了沈臨淵做靠山，就要跟我們莫家脫離關係了。」

  「梓純，話不能這麼說。」

  門外突然響起一個清冷的嗓音。

  一家三口尋聲看去，觸目所及的，是兩道玉樹臨風的身影。

  莫雅臣。

  沈御風。

  兩個人雖沒有什麼親密的行為，但一起出現，足以說明了一切。

  莫致遠頓時變了臉色。

  一個莫雅臣和莫羨魚就已經很難對付了，現在又來一個沈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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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這個男人還是沈臨淵的親叔叔。

  這四個人連手，還有他的活路嗎？

  莫致遠張口就要轟人，只見莫雅臣已經走了進來，走到莫梓純的面前，一貫的清冷從容，淡淡的道：「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說，我相信沈總不管任何時候都不會使出這種卑劣的小人行為，更何況對付的還是自家人，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你說不會就不會？」莫致遠冷哼：「他已經做了。當事人都不出面澄清，你又是操的哪門子的心？何況……」

  莫致遠的目光掃過沈御風，冷冷的道：「爸爸今天還躺在床上，剛剛度過危險期，你就帶著這個男人出現，你安的什麼心？你存心要氣死他老人家是嗎？」

  「莫董，請慎言。」

  沈御風冷冷的出聲。

  他站到了莫雅臣的面前，冷冷的目光掃視莫致遠，唇畔一抹諷刺的弧度，好像根本不把他莫致遠放在眼裡。

  莫致遠只覺得刺眼極了，憑什麼，每一個人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正要說話，只聽到沈御風繼續道：「不管我今天出於什麼身份，沈莫兩家曾是世交，我叫了半輩子的莫伯父，怎麼今天來探病，莫董還要趕人不成？」

  莫致遠頓時說不出話來。

  沈御風和莫雅臣相視一看，隨即，朝著病床走去了，完全不管那一家人是不是還在場。

  病床上，老爺子靜靜地躺著，面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透露出一股灰敗之氣。臉上罩著一個呼吸機，不大能看出神色來，只覺得死氣沉沉的，再沒有了一絲鮮活之氣。

  病房裡，莫老爺子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但總歸是不太平靜的。

  莫雅臣看著這樣的老爺子，眉頭緊蹙在一起。

  明明前幾天相見，老爺子還精神矍鑠，神采奕奕。怎麼眨眼的時間，他便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原本還是黑白相間的頭髮，如今似是籠罩了層白霜，一雙眼窩深深凹陷了下去，人也消瘦了不少，皮膚上更是爬滿了皺紋。

  病來如山倒，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蒼老成這個樣子了。

  或者，可能在他五年前離開莫家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莫雅臣頓時感覺到呼吸困難。

  當年他走的頭也不回，五年來從未回家，從未在老爺子跟前盡孝，父子倆同在一座城市，卻五年都不曾相見。

  但他一直都在偷偷關注著老爺子的消息，就像，老爺子也在偷偷關注著他一樣。

  父子倆心照不宣，卻誰都為捅破這層窗戶紙。

  直到這天。

  除去那天在碧虛灣的匆匆一面，這一次，算是五年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相見。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已經……

  像是感受到了莫雅臣內心的痛苦與震盪不安，站在一旁的沈御風，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

  莫雅臣看向他，只見他淡淡點頭。

  一句話都沒說，卻仿佛已經心照不宣。

  昏睡中的老爺子，似乎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珠略顯混沌。

  「雅臣？」

  他偏頭看向莫雅臣的方向，聲音干啞，艱澀道：「還有……御風？」

  「是我，伯父，您還好嗎？」沈御風冷淡的神色緩和一些。

  「好，好，看到你們，我怎麼都好。」

  老爺子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兩人交握的雙手上。

  莫雅臣幾乎是瞬間就鬆開了沈御風的手，快速向前一步，半蹲在了老爺子面前：「爸，是我。」

  只一句，雙眼就已朦朧。

  隔著一層模糊的水霧，他似乎看到老爺子努力地沖兩人擠出了一個微笑：「御風回來了啊。」

  語氣中似乎還點著一點欣慰。

  「是，我回來了。」沈御風上前，對老爺子微微笑：「不會再走了。」

  淡淡的五個字，卻仿佛是在對誰許下承諾。

  「好，好。」老爺子連連點頭，掙扎著要坐起來。

  莫雅臣一驚：「爸，您不好好躺著，這是幹什麼呢？」

  「扶我起來。」老爺子說。

  「好。」看著老爺子堅定的神色，莫雅臣終究還是幫忙調高了病床，扶著老爺子靠坐起來。

  然後，老爺子伸出了手，拉過莫雅臣的手，和沈御風的，將兩人的手重新交疊在一起。

  兩個人相視一看，眼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一抹訝異。

  隨即，莫雅臣看向老爺子：「爸，您……」

  「爸老了。」老爺子輕嘆道：「爸已經跟不上這個時代，被時代所拋棄了。很多事情，爸都無力去接受，也不想去接受。所以，五年前你到我面前，說你和御風在一起的時候，我是真的想不通。」

  老爺子神情悵然，似乎回到了五年前，他失去這個最優秀的兒子的那一刻：「那時候我真理解不了，你說，兩個大男人，怎麼能在一起呢？別說接受了，這是我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其實，我都現在也還是不能接受。」老爺子忽然笑了一下：「但是五年過去了，我已經能想通很多事情了。人這輩子，如果註定會跟一個人在一起的話，可能會是一個女人，那為什麼就不能是一個男人呢？」

  「只要兩個人好好在一起了，那比什麼都重要，你們說呢？」

  莫雅臣久久不能言語。

  沈御風已經明白了老爺子話里的意思，他緊緊握著莫雅臣的手，面向老爺子，鄭重道：「莫老，您就放心把雅臣交給我吧。」

  老爺子微笑著點點頭，眼神和煦地看著他們。

  莫雅臣只感受到沈臨淵手心的溫度，燙的嚇人。就連老爺子看著他的眼神，也散發著灼灼的熱度。

  他閉了閉眼，從知曉老爺子的事情後，就一直隱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五年，五年了，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卻是在老爺子即將……

  他一直盼望著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將沈御風帶到老爺子面前，帶到莫家人面前，卻從未想到，居然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即使這並不是他造成的原因。

  似乎是心愿達成，老爺子的氣色似乎好了許多，言語中也輕鬆起來：「其實你們兩個，我反而不擔心，五年的時光都沒有阻攔住你們，那還有什麼可以攔得住你們呢？我只是擔心莫氏……」

  「爸，我知道的。」

  老爺子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莫氏，這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莫雅臣沉吟片刻，道：「爸，您放心吧，有小魚和臨淵在，莫氏不會有事的。」

  「還指望著莫羨魚呢？」一旁的莫致遠冷笑一聲：「你可別忘了，莫氏現在之所以這樣，老爺子之所以躺在這裡，都是拜莫羨魚和沈臨淵所賜。」

  「你給我閉嘴！」老爺子重重的一喝。

  「爸……」莫致遠不甘心的叫：「您可真是偏心啊，雅臣回來了，就不需要我們了是不是？」

  「你給我滾出去！」老爺子氣的手指著病房門，渾身顫抖的道。

  「爸……」

  「滾！」

  老爺子一聲怒喝，莫致遠也無可奈何，只好氣沖沖的離去。

  冉瓊和莫梓純也沒辦法，也只好跟著離開。

  病房裡只剩下三個人，老爺子這才沉重的嘆了口氣，緩慢的道：「是，小魚，確實才是莫氏最合適的人選，只是……」

  「只是什麼？」

  老爺子話沒說完，門口響起一抹清脆的嗓音。

  病房中的三人一齊回頭看去，正是莫羨魚！

  她的身邊，還跟著沈臨淵。

  老爺子看到她，眼中忽地亮了起來：「小魚，你來了……」

  莫雅臣和沈御風適時地為他們二人讓出了位置。

  兩人也沒客氣，徑直走了過去。四人相互點點頭，在這樣的時刻，權當打了招呼。

  莫羨魚看著激動得想從病床上坐起來的老爺子，嘴上絲毫不饒人：「您說您都這樣了，還激動什麼呢？」

  但是，莫羨魚的話一出口，老爺子反而熱淚盈眶。

  這才是他的小魚……

  只這一句話，他就已經明白了，小魚並沒有真的生他的氣。

  莫羨魚扶著他又靠回去。

  老爺子本不願意，還想坐起來，但被莫羨魚毫不客氣地一瞪，還是靠了回去，臉上卻分明掛著笑意。

  「小魚，之前的事，是爺爺錯了。」

  他養了這個孫女二十多年，怎麼就忘了，他這個孫女是什麼樣的人呢？

  是，她心中是有恨，可是她根本不會因為這份恨意，而連帶著對莫氏也毫不在意。

  是他糊塗，被人蒙蔽了雙眼，還傷了他這個孫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