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是與不是還重要嗎？

  隨著莫雅臣的聲音，另一道蒼老又中氣十足的女聲隨之而來。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大約五十多歲，挽著頭髮，穿著十分考究，面上略有些幾道皺紋，卻十分的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忽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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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院長？」

  「她不在她的天使園呆著，怎麼也來了？」

  沈臨淵對她微微點頭，老院長也點頭示意，然後，來到莫羨魚的面前，轉身來面對所有記者：「大家好，我是秦宜。今天之所以來到這裡，是有一些事，我想大家有權利知道。」

  「秦院長，您說的是什麼事？」

  「林玫文。」

  老院長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眼睛也跟著紅了紅，隨即，拿出一份文件來面向大家：「這是我們天使園建立初期的所有資料。

  三十年前，我和玫文還都是醫科大學的學生，畢業後我們又一起加入了醫院工作。

  從同學到同事，我們抗震抗災抗洪抗役，無數次從戰場上活著回來，見到過最多的場面就是哀鴻遍野，孩子們流離失所。

  這也正是我們建立天使園的初衷。」

  老院長說到這裡，聲音中已經控制不住她的情緒了。

  全場鴉雀無聲，全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聽著她訴說那一段往事。

  老院長：「天使園建立初期，我主外，玫文主內，何況她又年紀輕輕的就去了，你們不熟悉她也是應該的。

  天使園，可以說，沒有玫文，就沒有現在的天使園，因為得不到任何資助的天使園，早就已經沒有了。

  天使園不大，但所收留的孩子都是身體不太健康的孩子，每一年甚至每個月，天使園都需要大筆的資金。最難的時候，玫文同時打五份工。

  好多次我們支撐不下去了，是玫文為了這些孩子們，她死也要撐下去。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把自己的身體都毀了，走的那一年，玫文才三十歲，小魚才只有七歲。雖然玫文也沒什麼積蓄，但是她把她的一切都給了天使園，沒有給她的女兒留下一分錢。

  後來，只剩下我一個人獨立支撐天使園，一切就更艱難了，玫文走的第四天，天使園再一次撐不下去了。

  眼看著這些孩子都要無家可歸，是小魚替我做了決定，說天使園不能散，以後天使園所有的開支她來負責，一定要辦下去……」

  說到這裡，老院長已經淚水漣漣。

  「天使園就是這樣走到今天的，大家知道嗎？」

  全場鴉雀無聲。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動容，甚至有些還帶著尷尬。

  誰曾想到，林玫文那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居然還曾經轟轟烈烈的人做過這樣一件事？

  大家頓時羞愧萬分，有些已經忍不住的開始偷偷擦眼淚。

  忽然，一旁圍觀的人群中，傳出女人輕輕的抽泣聲，打破了這片平靜。

  「原來，原來是林小姐救了我們家孩子……」

  女人悲痛欲絕。

  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了一些，對大家道：「我的孩子，就是從天使園出來的……」

  「那你的孩子為什麼會去天使園？」有人不解。

  「你該不會是個託兒吧？」有人質疑。

  女人一邊哽咽著一邊道：「確切的說，是我的養女。

  她先天性視力受損，剛出生就被她親生父母拋棄，在天使園長大，很是乖巧可愛，我實在喜歡她，跟我愛人商量著收養了她。

  我們奔波數年，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眼角膜。後來，是秦院長說，天使園的創始人因故離世，離世前將自己的眼角膜捐贈給了我的孩子。

  我一直很感恩她，這麼些年，也總會帶著孩子去天使園看望，為的，就是不能讓她忘本。卻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是林小姐……」

  說著，女人抹了幾下眼淚，誠摯地面向莫羨魚，鞠了個躬：「莫小姐，這麼多年，謝謝您母親的大恩大德。」

  「善始善終，是媽媽一貫的為人，用她的話說，她只是捐贈了一副眼角膜，卻是你給了她一個完整的家庭。我想我媽媽在天之靈，也會很感激你。」莫羨魚微微頷首。

  「還有我。」

  人群外圍，忽然又響起一個聲音。

  大家尋聲看去，英姿颯爽，庭如滿月的男人，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醒目的是他身上的制服，和閃閃發光的警徽。

  這人，不是祁景又是誰？

  「祁警官？這人怎麼也來了？」

  眾人不由自主的為他讓開一條道。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和老院長站到了一起。

  然後，他不慌不忙的開了口：「我來這裡呢，只為一件事，為我的救命恩人澄清一下。」

  「救命恩人？」

  「也是林玫文？」

  人群中有人問。

  祁景抬起眼眸，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說話的人，「怎麼，懷疑我也是託兒？」

  對方：「……」

  祁景嘆息：「我們人民*察呢，每天費心費力的守護人民制安，怎麼卻也守不住這社會風氣？」

  他諷刺的笑了笑，隨即拿出一張紙來，是一張發黃的病危通知書。

  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深沉哀傷：「那一年，醫院的病危通知書都已經下了，我最後的日子可能也就剩下一個月了，是林姨，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把骨髓捐獻給了我。」

  「還有我呢！」一道如玉石之聲般動聽的嗓音響起。

  這次，甚至不用來人自我介紹，記者們已經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是當紅歌手，周子言。

  在場記者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相機。

  這周子言身為一線，他們平日裡想採訪一下都難如登天，今天居然也出現在這裡？

  只見周子言笑了起來，兩個小梨渦深深凹陷。

  「大家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周鄙人今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周，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有粉絲問：「你來這裡是為了……」

  「當然也是為我的救命恩人咯。」

  周子言又是一笑。

  「這麼說，林玫文也救過你的命？」

  「先天性心臟病。」

  說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去，用手捂著他心臟的位置，他抬頭仰望天空，看著那陽光刺眼的方向，緩緩道：「我這顆心臟，是林阿姨的。」

  全場再一次寂靜無聲，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這些人。

  莫羨魚身在其中，是林玫文唯一的女兒，自然不必說。

  但是其他的人呢，沈臨淵，秦院長，祁景，周子言，哪個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如今，卻都站在這裡為林玫文正名？

  老院長和莫羨魚相視一看，會心一笑。

  老院長：「是的，玫文臨死之前，簽訂了器官捐贈協議書。眼角膜、腎臟、肝臟、骨髓、心臟……她用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拯救了七個孩子的命，挽救了七段瀕臨死亡的人生！」

  「如今，看著這些孩子一個個的長大，一個個的成名，一個個的，成為一方領域的大方之家，想必，她在天之靈也會很欣慰。」

  「還有我呢！」

  「還有我！」

  「還有我！」

  一個個的聲音相繼出現，來到了眾人的視線中。

  政壇新秀，商界大佬，刑偵隊長，法界精英，文壇大佬，醫學權威。

  莫羨魚是請不來這些人的，就算沈臨淵能請來，這一個個的，都不至於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把自己的名聲賠進去，來賣給沈臨淵一個人情吧？

  沒人再去懷疑老院長的話了。

  洗白也不是這麼個洗法啊？

  眼前的這些人，還都是出自同一所孤兒院？

  這可比什麼莫氏的真假千金勁爆多了！

  記者們一擁而上，將莫羨魚他們拋在了腦後。

  莫羨魚和沈臨淵、莫雅臣站在遠處，安靜看著秦院長和祁景他們在被記者採訪。遠遠地，還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相比他們的熱火朝天，三人這邊就安靜多了。

  莫羨魚轉頭，語氣十分的冷靜，又平和。只是這平和之下，似乎又藏著暗潮洶湧：「小叔，你剛剛為什麼要在記者面前說那些話？」

  莫雅臣朝她笑笑，只是那笑容十分無奈：「那小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這樣說的話，又會發生什麼呢？」

  莫羨魚頓時沉默。

  「我岳母大人已經不在了，她本人無法對眾人解釋這一切。而現在，我們也找不到人能證明她的清白，所以，除非有人能主動出面承認這一切，否則，這就是母親一輩子洗不掉的污名，莫總監的做法，的確是現下最正確的做法。。」

  沈臨淵倏而出聲。

  莫羨魚看著莫雅臣，「所以，小叔你……」

  根本不是我的父親。

  她的父親到底是誰，她自己都不知道。

  倒是沈臨淵說的……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小叔的做法，確實是最正確的做法。。

  只是這樣，他就得做那個背黑鍋的人。

  可莫雅臣只是倏而一笑：「是與不是還重要嗎？現在在大眾心裡，你都是我的女兒了。」

  剛剛秦姨他們所說所做的這些，只不過是為她母親洗去了這一身污名，但她的身份，依舊沒有合理的做出一個解釋。

  剛剛祁景等人的身份陣容太誇張，吸引了記者們的注意力，讓他們暫時忘記了這個問題，可等想起來，到時候遭殃的，怕就是莫雅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