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鬧事

  既蒙恩澤，她一臉喜氣，當即便屈膝跪謝。

  姜玄見狀，趁其不備，偷偷順走了桌上錦盒中坐落的房契。

  「言小姐，您待鄙人素來親厚，不光在牢獄中挺身相救，還施以錢財和銀兩。是鄙人有眼無珠，之前還斗衝撞了您。望言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跟小的一般見識。」

  倘若知道有今日一出，她斷然不會在出獄那日對其惡語相向。

  不成想，這戀母情結倒當真好用，平白無故連下半身生計也一道解決了。

  「快快請起。既然已有了安身立命之本，那以後就別再犯作奸犯科之事。望你今日能尋個靠譜的活計，這才是活著的長久之道。」

  言貞貞臉上無波無瀾，說出的言語卻字字珠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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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日便會離開，護得了其一時，但卻護不了其一世。

  「言小姐諄諄勸誡，越娘謹記在心。即今日起，越娘自當勤勉，定不會偷奸耍滑，坑蒙拐騙。言小姐大恩大德，鄙人永世難忘。今後若有機會，吾自當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倒也不必。」

  言貞貞看著她這真摯的眸子，輕言道。

  「好了，既是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你把這收拾收拾，住下吧。」

  左右環視了一圈，這房子乾淨整潔。麻雀雖小，但還算五臟俱全。

  她帶著姜玄，踱步離開。一直等那門楣消失於視線，姜玄才心有不甘地開口。

  「小姐！您這是為何！您明明知道那女人不懷好意，蓄意接近，您還幫她！恐怕今日過後，她若是有什麼麻煩了還會來找您！以她的尿性，怕是一輩子都要賴上您了！」

  若不是因著言貞貞對清妃的思念之情，姜玄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這女人給迷惑住了。

  這越娘分明就是個填不滿的窟窿，唯一能甩開的方式，就是避免淌這趟渾水。

  「莫要如此言語！這越娘遇人不淑，到底是可憐！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若不是她經歷了那麼多不公，也斷然不會是如今這般！」

  「小姐！」

  雖然對言貞貞的行為很能理解，可姜玄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善良也要分人不是？！她之前怎麼對您的您不是不知！」

  原本心理一直念叨著禮儀尊卑，姜玄已鮮少失態，可看著言貞貞如今這般，她屬實是有些坐不住了。

  「姜玄！此事莫要再議！回客棧吧！我有點困了！」

  厲聲打斷了她，言貞貞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此時此刻，喜得房屋銀兩的越娘喜不勝收。她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像如今這般富足過。

  常言道，福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若是早知道這言小姐是個財神爺，她就應早點在其面前露面，也不至於之後受了這麼多苦。

  「哎呀！越娘啊越娘！你活了大半輩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躺在略帶堅硬的床板上，她四下打量了一圈這屋子委實是空了些。

  再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千瘡百孔的衣服早已經發爛發臭。

  她如今在江南道也算是吃喝不愁的人，這身粗布麻衣怎麼能配得上她的身份？

  思及至此，她便拿了言貞貞留給她的銀兩，給房門落了鎖。

  那雙陰邪奸猾的眼睛四處飄搖，見著啥好東西都要橫插一腳。

  很快，她手裡就赫然積蓄起大大小小的包裹。本想去布莊置辦些晚上安眠的寢被來，卻無意間路過了言記衣坊。

  她低頭，瞅了眼身上這身髒污破爛的衣物，腦袋一熱便走了進去。

  衣坊顧客眾多，各個都穿著光鮮亮麗的衣裳。

  越娘周身，還帶著著難以言喻的腥臭味。

  她前腳剛一踏入門楣，後腳便有人略微嫌惡地捂住了口鼻。

  「什麼氣味！這麼臭？！」

  「是啊！」

  「天！快看！那不是前些日子因盜竊被抓去縣衙的越娘嗎？她怎麼會在這？」

  「對啊，我今個還看到她因為偷了人家趙掌柜的銀錢被人滿街喊打呢！你瞅瞅她身上那些物件，一看就是偷搶來的！」

  「誰說不是呢！」

  此時此刻，越娘對周圍人的眼光渾然不覺，正沉浸在一堆五顏六色的成衣中無法自拔。

  她站在銅鏡前，從衣架上拿起各色的衣衫在身上比對。

  每一件看起來都甚是合身，就像是給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聽到外頭的響動，掌柜得很快便信步走了出來。

  她見著店裡的客人都跑了大半，面色不虞地走過來一把搶過了越娘手裡的衣物，出言道。

  「哪來的叫花子，居然還敢來我的地盤上撒野！趁我沒報官之前，趕緊給我滾！」

  只是來買件衣服，沒想到這老闆上來便對她出言不遜。

  越娘聽罷，那胸口瞬然便燒了把火。她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衣物，從衣袖裡掏出一錠碎銀便扔在地上，橫眉冷對道。

  「少狗眼看人低！不就是個替人看店的走狗嗎？！倒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這幾件衣服我全要了！剩下的錢就當是我為你爹娘的棺材本捐款了！」

  「哎！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罵人不罵娘，聽到這話，掌柜的瞬間揭竿四起。

  「不過是個乞丐！這些錢還不知道是從哪偷盜來的！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報官，把你送到那縣衙里再住上幾日？！」

  低頭撿起錢，這可是能證明這女人偷盜的贓款，一會等官府都人來了可有得說了。

  「哈哈哈哈！你去啊！你倒是去啊！倒真以為我怕你啊！真是笑死我了！」

  對於女人的恐嚇，越娘是絲毫不懼。

  這些錢可是她正大光明得來的，不摻雜一絲一毫地彎彎繞繞。

  「吵什麼吵什麼？！不想做生意了是不是！」

  聽到外面的爭吵聲快要把房頂給掀翻了，內里的言廷昊一臉不耐地從樓上下來。

  這言記衣坊也是他言氏產業的一部分，他今日來清帳，卻不料碰到了這等糟心事。

  「言……言少，這女人手腳不乾淨！還企圖在咱們店裡撒潑！我正想報官，把她給抓起來呢！」

  掌柜回頭，言之鑿鑿地說。

  言廷昊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不自覺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