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斷玉

  看著她白皙乾淨的手沾染上污垢，言廷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言貞貞見狀，收回了手，眼神一瞬不錯地看著他。

  「沒事，我只是順道來看看你。你放心，再過不久我就能救你出去了。」言貞貞言。

  「呵，出去？」

  聽到這話，言廷昊止不住冷笑了聲，「怕是還未來得及出去，我就已經曝屍當場了。」

  「對了，今日我在三夫人的寢屋，找到了一個東西，你看看認不認得。」

  從衣服里掏出了那塊斷裂的玉佩，言貞貞放在他手心。

  言廷昊瞳孔陡然間增大，聲線略帶顫抖地問：「這……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弄的？這……」

  

  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會如此之大，言貞貞冷不丁擰了擰眉。

  「是在三夫人寢屋的一個角落找到的，怎麼了，你認得嗎？」

  「嗯！」臉色一如既往的難看，言廷昊一眨不眨地端詳著它，生怕錯過一絲一毫地細節。

  「這玩意我見過，我母親留給我了個，跟這塊一模一樣，上面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白字。」

  「白？」

  言貞貞突然想到了什麼，「三夫人曾經做言母丫鬟的時候，是不是叫琥珀？」

  臉色愈加難看，言廷昊沉悶地點了點頭，額頭瞬間飄上了好幾條黑線。

  「那一切就都捋清楚了。會不會是三夫人買通了別人，以這塊玉佩為盟，買通了土匪對言母施暴，結果言母拽斷了玉佩，偷偷留下了一角？」

  除此之外，沒有旁的解釋。言母出事，除了王水路，三夫人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聽到言貞貞的猜測，言廷昊腦子很亂，一幕幕回憶像南風過境般湧上心頭，已全然超出了他能承受的最大負荷。

  原本知道真正的林語已經香消玉殞，他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現如今言母的事又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新芽，一想到那些害人之人還在逍遙法外，他就心有不甘。不忍心這些陳年冤案就此了無聲息。

  不知道林府的人知道他沒死之後，還會不會趁機對他下手。王漢順顯然跟他們是一夥的，他只有盡力保全自己。

  伸手，從脖子上取下了一條白玉私印項鍊，項鍊用的是江南道最好的暖玉，內里用金粉印了個言字。

  言廷昊略微顫抖地將其轉交到言貞貞手裡，囑咐道：「拿著這個去言記商鋪，通知言家的人來保護我。大夫人聯合那冒牌貨害我入獄，我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了。」

  「好。」

  收好項鍊，言貞貞便預備提著食盒離開。言廷昊突然想到了什麼，出聲叫住了她。

  「貞貞，現在你還在林府嗎？」

  知道他入獄之後，大夫人很可能會給她小鞋。言貞貞在林府的日子不會好過。

  「嗯，還在。」

  她輕聲答道。

  「我不知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總之，保護好自己。」

  知道她留下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言廷昊不便多問，只能祈禱她一切平安。

  「知道了，不必擔心我，就那幾個小嘍囉我還是對付得了的。倒是你，照顧好自己，我會再來的。」

  此地不宜久留，言貞貞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看著獄卒用枷鎖重新鎖上了牢門，想起那日的瘋女人，試探地詢問。

  「我上次來的時候，你們不是抓了個女人？她在哪裡？」

  聽到她的詢問，男人面露異色，隨即道：「啊，你說那個女人？她在隔壁牢房關著呢！怎麼，你是她什麼人？」

  略微搖了搖頭，言貞貞收回視線，出聲否認：「不是，只是覺得眼熟，你認識她嗎？」

  似乎想到了那女人略帶美艷的臉，男人的臉露出了一絲猥瑣，擦了擦口水道。

  「認識，人稱越娘，與她那不靠譜的老公一樣，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就是那臉長得還算可以，真是可惜了這朵嬌花。」

  送走言貞貞，言廷昊倚靠在牆邊，隨意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她單手摩梭著玉佩上面的紋路，不自覺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他的母親，美麗嫻淑，永遠都把他和妹妹擺在第一位，視若珍寶。

  在她離世之前，他一直都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可自從她離世之後，仿佛一切都變了。

  如果她還在的話，語兒絕不會被奸人所害。他也不會生活得如此辛苦，林家，也絕不可能淪落到如今這般。

  「娘，你死得太慘了！你放心，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也絕不可能讓你白白喪命。那些曾對不起你的人，我定會將他們悉數揪出，告慰您的亡魂，為您賠罪！」

  說和，言廷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個泥鰍似的蹲守在原地。

  她將那斷裂的白玉捏進掌心，白玉鋒利的斷口滑坡了他的皮膚。可他未曾低吟半分，始終咬牙忍耐著。

  另一邊，言貞貞在回林府之前，先行回到了李淮眠那裡，姜玄找人租了輛馬車，進寢屋開始收拾行李。

  興許是聽到外面的動靜，李淮眠從寢屋走了出來，看到眼前這聲勢浩大的模樣，輕聲詢問。

  「你這是要搬回林府了嗎？」

  原本走之前，言貞貞還想禮貌性打聲招呼，結果還沒來得及他就從裡面走出來了。

  「嗯，謝謝你這幾日的照顧，我打算回去了。」

  此時此刻，姜玄正在吩咐院子裡的下人把東西往馬車上搬，看到面前的二人腳步頓了下，隨即健步如飛地走出了門楣。

  「小姐，我在門外等你。」

  話音剛落，李淮眠便先一步走上前來，臉上的笑容如綿綿的春雨般，悄無聲息地撫平了她內心的毛躁。

  「之後在林府，務必要小心翼翼。有什麼事就回來找我，我會一直在這裡。」

  知道言貞貞回去是想親自調查關於言母一案的證據，李淮眠並未阻攔。

  只是離開了他的保護之下，大夫人還不知會用何種手段來對付她。

  「我知道，我會注意。謝謝沈公子的關心，時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禮貌頜首，言貞貞邁著翩然的步伐離開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