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約定

  十五年前。

  「你就是莞幸公主？」

  一個身穿青色華服，缺了顆門牙的男孩，站在門口直呼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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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鵝黃色衣裙，扎著髮髻的小女孩，坐在桃樹下玩泥巴。

  「捏一個娘親陪玉玉睡覺，再捏一個娘親陪玉玉吃飯，讀書……」

  小女孩瘋魔般的捏著泥人，衣裙上沾滿了泥巴。

  「小侯爺，這公主腦袋燒壞了，我們不要搭理她了。」僕從們哄著元承宵離開。

  「我還沒見過傻子呢！」元承宵小腿一伸，踏進了院子。

  院子很是蕭條，都沒有看到過服侍的宮人。

  但逐漸靠近後，元承宵發誓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小仙女。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學著大人得樣子笑道「這小妞兒長得不錯，洗乾淨今晚抬到我房裡來。」

  但他沒得意多久，肚子就被狠狠一撞，人也飛了出去。

  「哇哇哇……要造反了……造反了……」

  元承宵倒在地上大哭，僕人們圍在一旁不知所措。

  雖然公主痴傻了，但依舊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

  「娘親……」

  李鹿玉蹲在地上，摸著已經踩扁了的泥人，小手努力的要將它摳起來。

  五歲的小公主與清妃遭逢大難，唯有公主活了下來，但卻因目睹親娘被殺，而精神失常，成為了皇室的棄子。

  元承宵爬起來，衝過去將她踹到在地。

  「我是未來的一品侯，你居然敢打我。」元承宵一腳一個的把泥人全部跺壞。

  李鹿玉尖叫著，像只小野貓一樣衝過去推倒他，然後騎在他的身上扇耳光。

  「你還我娘親……還我娘親……還我娘親……」

  李鹿玉揮著小拳頭，一拳拳佛落在元承宵的臉上，不一會兒就把他打成了豬頭。

  僕人想要上前拖開他們，卻被一聲怒斥嚇得不敢亂動。

  「以下犯上，著實該打。」

  僕人們看到來人，更是手足無措了。

  說話的人，也不過是個八歲的男孩。

  但這個男孩，卻是皇帝義子，剛封的常州王李淮眠。

  李淮眠輕柔的摸摸李鹿玉的腦袋，安撫著她放棄捶打元承宵。

  「清妃娘娘看到你不乖，會不開心的。」李淮眠把她擁進懷裡，笨拙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哥哥……想娘……」

  李鹿玉一雙含淚的眼睛，充滿渴望的看著他。

  「乖乖乖，哥哥待會兒就帶你去好不好？」李淮眠哄著她，從背後拿出一隻草兔子。

  李鹿玉點點頭，開心的捏著草兔子，搖搖晃晃的坐回到樹下，繼續捏泥人。

  元承宵被揍的驚魂未定，再也威風不起來。

  僕人們有眼力勁兒的拉起他，就要往外跑。

  可是剛有要跑的動作，結果一條鞭子順著所有人的身體划過，把人集體打倒在地。

  不知何時，李淮眠手中拿了一條銀鞭子，兇狠狠地站在那裡。

  他們驚恐的來不及呼救，一鞭又一鞭的就密如急雨的抽下來。

  幾個人像陀螺一樣，在地上亂爬著。而罪魁禍首的元承宵，則是站在角落瑟瑟發抖。

  「知道錯了？」

  李淮眠突然望向，眼神中的狠厲，是元承宵從沒見過的。

  他嚇得褲腿一熱，褲子就全濕了。

  懲罰的目的達到了，李淮眠收起了鞭子，轉頭吃力的抱起李鹿玉。

  「乖，小玉不哭，我帶你去見父皇，見到父皇叫什麼？」

  「娘……」

  「不對，要喊父皇萬福。」

  「娘……」

  似是矯正失敗了，他們再也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這是元承宵的噩夢，八歲前的他無憂無慮，八歲時以及未來的很多很多年，幾乎是聞常州王色變。

  夕陽西下，兩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屋頂，望著宮外一排排的屋脊。

  「哥哥……」

  李鹿玉在李淮眠臉上的傷口處，認真的呼呼了兩下。

  「哥哥不痛。」

  李淮眠把她抱在懷裡，即便是身上鞭痕累累，痛到呼吸都要停止，他也要緊緊擁抱著她。

  冒犯寧遠侯嫡子，刑十鞭，但他絕不後悔。

  「不要裝傻，傻瓜是沒有人會同情的。」李淮眠勸著眼前的傻娃娃。

  李鹿玉渙散的眼神里，逐漸凝聚起一股不屬於她的寒意。

  「是啊！這座皇宮真的可以吃人的！」李鹿玉拍的拍小手的泥巴。

  她的年紀太小了，李淮眠一眼就能看到她強行的偽裝著自己。

  「常州王，若是有一天我當了皇帝，你會輔佐我嗎？」李鹿玉突然問他。

  「我為什麼要輔佐你？」李淮眠並不覺得驚訝，在這皇宮長大的孩子，都是有野心的。

  「那朕就封你當我的攝政王，陪朕一統天下。」李鹿玉單方面頒布「聖旨」。

  「我沒答應你……」

  「晚啦……」

  他們的約定，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