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狼心狗肺

  儘管沐雲軒發話了，可是這一夜，許婉到底還是沒有狠下心，將他送去別的嬪妃那兒。

  兩個人哪裡也沒去，就窩在酒窖，湊活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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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亮的時候，沐雲軒破天荒的沒有上早朝，而是在鍾粹宮裡，陪了許婉一整天。

  小念歡十分喜歡他，經過多日的診治，她早已不再似之前那般木訥，有時沐雲軒的舉措令她歡喜了，她甚至還會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一大一小，一直玩耍到太陽落山，眼瞧著快要用晚膳了，許婉才忍不住過去將這和諧的氣氛打破。

  她將小念歡抱到懷裡，雖然一字未發，但是卻勝過千言萬語。

  沐雲軒知道她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他主動挑起了話茬，「你最近…瘦了好多，等下多吃點東西，也別挑食，葷素搭配。」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沐雲軒盯著她光潔的額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輕輕的在上面印下了一個吻。

  唇瓣挪開的時候，許婉道，「劉淑儀性子溫和，生的也美，太后頭風發作的那段時間，她沒少出力，若是皇子生在她宮中，你會省心很多的。」

  她知道他要走，沒挽留不說，反倒還物色好了人選，沐雲軒笑了笑，說，「好，那朕現在便去秋宜宮見她。」

  許婉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就應允下來，不知什麼在作祟，她竟然還破天荒的解釋了句，「我只是建議。」

  雖然有掩耳盜鈴的嫌疑，可沐雲軒還是非常受用。

  聖駕離開以後，御膳房就派人送來了吃食，許婉望著那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總覺得胸腔里像是堵了什麼東西，悶悶的上不來氣，許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總之還是依照沐雲軒的叮囑，無滋無味的吃光了一碗米飯。

  不過相較於她，小念歡可是一星半點的異常都沒有，不僅如此，反而還比平時興奮，那架勢，就像打了雞血似的。

  許婉看著她那張稚嫩的臉龐，也不忍心掃興，就在一旁陪著，直到將近宵禁時分，才將她哄睡。

  耳根子是清淨了，可是躺在床上，許婉卻翻來覆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睡著。

  從前沐雲軒留宿的時候，她還不覺得，可是現在才發現，她的被褥上，沾滿了他的味道。

  她嗅著嗅著，總恍惚以為他還在身邊似的。

  她不停地告誡自己，她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幻想，哪怕是一絲一毫都不可以，念及此，許婉果斷的棄了這張床去了小念歡身邊。

  無知無覺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等到天再次大亮的時候，一切便又重新回到了正軌上。

  沐雲軒留宿在秋宜宮的消息，很快便鬧的人盡皆知。

  這事是許婉一手湊成的，她自然不會覺得驚訝，但是苦苦期盼皇恩的周貴人卻不然了。

  她氣不過，在宮裡哭了一大場，宮人怎麼勸都勸不住，許婉聞聲趕過去的時候，她還在發脾氣，一整新趕製出來的茶具，她一點都不顧忌，狠狠的就砸在了地上，若不是許婉閃躲的及時，恐怕非要被裡面的茶水燙出個好歹來。

  「周貴人，眾目睽睽之下，動這麼大的脾氣，當心讓人抓住話柄。」許婉出於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後者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當看清來者，眼中不再是從前的欣喜，而是閃過一絲全所未有的怨恨。

  「喲，這不是許姑姑嗎，今日怎麼這般有雅興到我這裡來了？」

  許婉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詢問，兩條柳眉倏地一下就皺在了一起，然而周氏就仿若什麼都不曾看到一般，面不改色的注視她。

  顧忌著宮娥在場，有些話不方便說，於是許婉便命令她們出去。

  宮娥不疑有他，行了禮便欲離開，然而剛一轉身，周氏卻在此時又開了口，言辭犀利的質問道，「到底誰是你們的主子？」

  在她宮裡當了這麼久的差，宮娥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模樣，腳步一頓，趕忙就折返了回來。

  許婉不傻，明白這是做給她看的，她平靜的說道，「你有氣就衝著我來，何故連累她們？」

  周氏哼了一聲，擺出一副惶恐至極的模樣，「許姑姑，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您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而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貴人，您就算借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您發脾氣呀！」

  不得不說，這一遭，真是刷新了許婉的眼球，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看似膽小如鼠的周氏，居然還有如此氣人的一面。

  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

  若是換成別人，許婉早就一走了之，不過周氏於她而言還有利用價值，所以許婉只得耐著脾氣，跟她語重心長的講道理。

  「貴人，我知曉你期盼皇恩多時了，這一回，確實是我對不住你。」

  周氏見她認了錯，不僅沒有消氣，反而還愈演愈烈，「許姑姑，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一個使喚丫頭出身，哪有機會伺候皇上呀。」

  越是否認就越是證明在意。

  許婉勾了勾唇，說道，「自古英雄不問出處，你早已不是李妃的侍女了，何必自怨自艾呢。」

  周氏沒有言語，不過臉色卻好看了一些。

  許婉乘勝追擊，又繼續道，「此番之事，我很想幫你，但卻是有心無力呀。」

  有心無力？

  恐怕是無心無力吧！

  周貴人如此想著，面上也隨即就表現了出來。

  「李妃娘娘小產以後，太后甚是傷心，你在後宮多年，也深知她想抱孫子的心有多迫切，劉淑儀雖然一直默默無聞，可是在太后頭風發作的時候，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太后被她的孝心打動，所以此番，才指名道姓的要她侍寢的。」

  什麼？

  劉氏是太后欽點的？

  得知了這個消息，周氏才知道是自己責怪了好人。

  不過她心裡那道坎始終都下不去，她轉過頭來，不依不饒的質問道，「就算事情是你所說的那樣，可是但凡在事發之前你同皇上提起我，他也不至於將我拋到腦後。」

  這是什麼荒謬的理論，許婉氣急反笑。

  「周貴人，做人要知足，就算我沒有幫你得到恩寵，可是我好歹也幫你改善了處境，你不知感激就算了，怎麼如今還來怪罪我呢？」

  周氏皮笑肉不笑，「許姑姑，你別幫我當小孩子耍，你是幫過我許多，可是你也沒少利用我。更何況，你所謂的幫，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其實，從發現她在自己和李紫玉中間左右逢源的時候，許婉就已經知道她是什麼人了，可是現在，親耳目睹她說出這樣沒有良心的話，許婉還是覺得痛心。

  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呢。

  似乎是洞察出她在想什麼，周氏冷笑一聲，說道，「許姑姑學識淵博，肯定聽說過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你最好還是幫我。」

  許婉半眯著眸子，反問道，「你是威脅我嗎？」

  「威脅不敢當，不過就是掌握了你的一些秘密，如果你要是不幫我，那我就只好把它說出去了。」

  不就是知道她要和沐賀楓私奔嗎？

  許婉方才覺得她狼心狗肺，可現在，卻覺得她傻得好笑，她並沒有戳破她，而是問道，「你倒是說說，我想讓我怎麼幫你？」

  這樣爽快的應允可不在周貴人的意料範圍之內。

  由於哭過，她的睫毛上還掛著些許的淚珠，趕忙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你真的會幫我？」

  這一回，許婉沒有說話，因為她全部的注意，都被周氏帕子上的圖案給牢牢的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