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難纏的劉氏

  許婉忽然銷聲匿跡，這讓一直指望她保命的皇后，心慌不已。

  她發動了宮中所有的人去尋，可是一天一夜過去了，卻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找到。

  看著宮人垂頭喪氣的模樣，皇后的希冀，也變的蕩然無存了。

  「娘娘，宮人們都就差掘地三尺了，尋得這麼仔細都沒有找到，那就證明，二公主已經不再宮中了。」

  皇后不傻，其實她早就想到這一層了，只不過，一直不想相信罷了。

  她明明都派了那麼多人守住宮門，她怎麼可能不聲不響的就跑出去了呢？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答案的時候，一個宮娥卻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皇后還以為是有許婉的消息了，趕忙迎了過去。

  卻不想，那宮娥卻是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劉大人來了。」

  劉大人？！

  聽到這個名字，皇后猶如見了鬼魅，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失語了好長時間，才說話，「他來做什麼？」

  「劉大人說皇上久病不起，所以特地來探望，此刻人就在正堂，還帶來了許多補品呢。」宮娥語無倫次的解釋道。

  劉氏這個人十分狡詐，昨日他還在暗中集結兵馬呢，此番，多半是來打探虛實的。

  皇后現在頭疼的很，哪裡有心情應付他，剛要找人打發他回去，可轉念一想，他這個人最是難纏，宮人哪裡是他的對手呢？

  而且現在正是關鍵時期，若是再弄巧成拙，惹惱了他，指不定鬧出什麼風波。

  事實上，她的顧慮，並不是杞人憂天，因為劉氏只等了不消片刻，便沉不住氣，要主動出擊了。

  宮娥哪裡能讓他隨意走動，說什麼都不肯放行，劉氏是個急脾氣，只說了兩句，就沒有耐性了，反手就將茶杯砸在了地上。

  茶水是滾燙的，由於躲閃不及，有一大半都濺到了宮娥的身上。

  饒是疼的撕心裂肺，可是宮娥卻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因為這些同面前的男人相較，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只覺得自己大禍臨頭了，跪在一旁止不住的顫抖，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姍姍來遲的皇后娘娘，終於出現了。

  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看著眼前的這副狼藉無比的場景，皇后只是愕然了一瞬，很快便又恢復了如常。

  她帶著笑容走過去，「宮娥不懂事，劉大人大人有大量，何苦跟她一般見識呢？」

  劉氏聽見聲音望過來，看見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國母，眉頭不著痕跡皺了一下。

  這些日子，他在家中，聽到不少風言風語，其中，就有姜皇駕崩的傳言，雖然只是謠言，但是俗話說的好，無風不起浪，他這麼多天都沒有上朝了，保不齊就是真的。

  而他，本來是想驗證一下，但是見皇后這麼有閒情逸緻，反倒有些凌亂了。

  劉氏站起身，並沒有按照規矩行叩拜大禮，只是微微欠了個身，他向來傲慢無禮，皇后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也沒有怪罪。

  反倒數落起了自己的不是，「都是本宮不好，讓劉大人久等了。」

  「皇后娘娘這是說的哪裡話。」劉氏笑裡藏刀，「宮中事務繁多，都壓在您一個人身上，本就辛苦，能有空接見臣，臣已經十分榮幸了。」

  雖然說的體貼入微，可皇后卻不敢掉以輕心。

  落座以後，很自然的跟他寒暄起來，不過說的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眼瞧著越聊越偏，劉氏很快便洞察出了皇后的心思，到底是個女人，想跟他耍心眼，還是太嫩了。

  「皇后娘娘。」他適時出聲打斷她。

  皇后看出他聽不下去了，不過卻選擇繼續跟他裝傻充愣，「劉大人，怎麼了，是不是這茶不合口味呀，本宮那裡還有番外進貢的新品，要不要泡一壺嘗嘗？」

  劉氏哼笑一聲，掀起眼皮看她，「皇后娘娘，您倒是夠有閒情逸緻的，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居然還有心情品茶呢？」

  扯的那麼遠，居然還是輾轉到了這個話題！真是一隻老狐狸。

  皇后的表情僵滯了一瞬，旋即嘴角的笑容變的更深，「劉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本宮怎麼有些聽不懂呢？」

  還跟他裝糊塗？

  「呵呵…」劉氏低低的笑了兩聲，說，「皇后娘娘，您向來冰雪聰明，何必浪費時間跟老臣在這裡明知故問呢？」

  聽他這語氣，好似是已經知曉了什麼，不過姜皇過世的消息，她嚴令禁止，不許任何人宣揚出去，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打探到。

  念及此，皇后那顆惶恐不安的心，這才稍稍落了下來。

  她泰然自若的將茶杯撂下，說，「劉大人指的是皇上嗎？」

  劉氏勾唇，「明人不說暗話，現在宮外，有許許多多的流言蜚語，老臣人在家中，聽得是心驚肉跳，所以今日，專門來向皇后娘娘求證的。」

  果然不出所料！

  皇后深吸一口氣，毫不退怯的對上他的視線，「本宮不能出宮，對外面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敢問劉大人，都是些什麼流言蜚語啊？」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做到處變不驚，劉氏忽然對面前這個女人有些刮目相看。

  不過既然她不清楚，那他今日，就好好讓她清楚清楚。

  劉氏花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將各個版本的流言一字不漏轉述給了皇后聽。

  其實關於這些，她早就有所耳聞，但是每聽到一個，她的心還是不由得跟著緊縮了一下，直至劉氏從侃侃而談變得有些遲疑，她這才回過神來。

  「還有什麼，劉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劉氏原本是想直說來的，但是「駕崩」兩個字，實在是不妥。

  雖然皇室現在不足為畏，但是畢竟還是明面上的主子，若是真的說出來，皇后趁此機會將他教訓一頓，他的臉往哪擱呀？

  劉氏斟酌再三，只用了一聲笑回復。

  知道他還是有所顧忌的，皇后緊攥著的拳頭，這才鬆開。

  「劉大人，您雖是武將出身，但畢竟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人，怎麼能聽風就是雨呢？流言蜚語之所以是流言蜚語，就是因為不足為信那吶。」皇后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這就是間接否認皇帝駕崩了？

  可是既然皇帝還活著，為什麼一連數日都沒有露面呢？

  劉氏賊心不死，又問道，「敢問皇后娘娘，皇上他…到底患上了什麼病啊？」

  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統一了口徑說是風寒，因此現在，皇后還是這個答案。

  劉氏卻不信，風寒他又不是沒患過，哪有那麼嚴重啊！

  皇后將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看出他狐疑，還不等他開口詢問，便主動道，「哎呀，說出來不怕劉大人笑話，太醫說，皇上這病，本來喝兩幅藥就能痊癒，可是他這些年，讓人伺候慣了，甚少鍛鍊，身體十分的嬌弱，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是嗎？」劉大人不陰不陽的反問，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皇后也不理他，繼續埋頭自圓其說。

  這期間，劉氏破天荒的沒有再打斷，始終安安靜靜的聽著，只是視線一直盯著某一處沒有挪動。

  等到解釋完，宵禁的鐘聲正好就在此時響起，皇后猜不透劉大人的心思，只覺得他緘默不語的樣子像是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未免夜長夢多，皇后靈光一動，捂著嘴巴打了一個哈欠，然後便不容置喙的下了逐客令，「時辰不早了，劉大人也早些回府休息吧。」

  話落，她又多嘴的補充了句，「正好皇上也該喝藥了。」

  皇后原本是怕他起疑，為了安撫他，所以才這麼說的，卻不料，竟然惹禍上身了。

  聞言，劉氏也跟著站了起來，嘴上卻是說，「老臣都來了，豈能這樣就回去，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向皇上請個安，還請皇后娘娘帶路吧。」